雷子明辭別羅章之後就回到了營地,這幾天,師部那邊頻頻召開會議,作戰前的佈置和動員,也下發了一些物資,一種大戰前的蕭殺氣息籠罩着團寶山營地,戰士們現在停止了強迫訓練,停留在維護日常訓練和必要的物資清點上面。
過了兩天之後,張通忽然找到雷子明,說道:“不好了,團長。”
“慌什麼?”雷子明的眼睛從地圖上面收回來,把手裡的放大鏡扔在一邊,很不滿意地說道。
“那個,那個‘女’人死了。”
“什麼‘女’人?”雷子明看着張通,心裡面很是不解。
張通擦了一把汗水,說道:“就是那個說被強‘奸’,然後懷孕的‘女’人。”
“羅霽?”雷子明的心臟緊了緊,說道:“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我聽說,前幾天來咱們這裡鬧事的那個豪紳,要把他的‘女’兒沉塘,說她不守‘婦’道,後來,那個‘女’的跑了出去,從山崖上跳下來,就這麼死了。”
“在什麼地方?”
“鷹愁澗那邊。”
雷子明知道鷹愁澗這個地方,不但山勢陡峭,異常險峻,還有一個深澗,平常人跡罕至,常年雲霧繚繞,人上去了十生九死,平常都無人敢攀登鷹愁澗的,雷子明說道:“算了,死就死了吧。”
“那個豪紳說,那裡地勢險惡,不準備收回‘女’兒的屍體了。”
“啊?”雷子明震驚了,他一拳拍到桌子上,說道:“這個消息準確嗎?”
“嗯,我聽村子裡的人說的,很準確。”
雷子明吩咐道:“你帶上幾個人,拿着擔架和繩索,把屍體擡上來不能讓這個‘女’人暴屍荒野。”
“好,我馬上就去。”
張通等人經過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把羅霽的屍體被擡回來,張通匯報:“她跳下山崖一時沒死,爬了幾十米遠才死的,雙‘腿’和頭部都受到了嚴重的撞傷。”
雷子明看着擔架上血淋淋的屍體,上面蓋着一層白布,他對洪啓成問道:“你們營的那個齊家喜埋在什麼地方?”
洪啓成想了想說道:“找不到了,跟犧牲的戰友埋在一起了,沒有立墳頭,也沒有標誌。”
雷子明嘆口氣說道:“死的是齊家喜的愛人,我們有沒有辦法讓他們兩口子合葬?”
洪啓成震驚了,說道:“這個,還真的是難辦,那些戰士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沒法辨認面目了。”
雷子明揮揮手說道:“這可是一屍兩命的慘事啊,張通,把她埋在部隊營地的西北角吧,讓她的頭衝着營地,真是一個烈‘性’的‘女’人啊。”
羅霽的死讓雷子明心裡很是生氣,羅霽和齊家喜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只是由於不諳世事,這才致使懷孕,如果,齊家喜不是已經死了,雷子明一定會讓他們成親的,因爲齊家喜已經死了,他沒再重視羅霽,想不到,那個羅章,竟然把‘女’兒給活生生‘逼’死了,如果不是念在羅家還有兩個抗日的將領,他真的想把羅章給殺了。
劉麗萍找到 ??雷子明說道:“我聽說,死的那個‘女’子,跟我們部隊上的戰士是夫妻?”
嘆了口氣,雷子明說道:“也稱不上什麼夫妻,就是彼此很喜歡吧。”
“她死的時候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啦?”劉麗萍的眼睛裡帶着不忍的表情說道。
“嗯,你是怎麼知道的?”
“現在部隊上到處都在傳說這件事,說是你把人家的肚子‘弄’大的。”劉麗萍的眼睛偷偷看着他。
“胡說。”雷子明瞪着牛眼一樣大的眼睛看着劉麗萍說道:“你休要聽那些人的胡說,我來到團寶山才幾天啊?她懷孕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羅霽的愛人是齊家喜,他在上一次的狙擊戰裡面犧牲了。”
“啊,嚇死我了。”劉麗萍拍着自己的‘胸’脯說道。
“沒你啥事,你害怕什麼?”
“我真的以爲,她跟你呢。”
雷子明搖搖頭說道:“這些無聊的事情還是不要繼續傳說了,對了,你的個人物品收拾好,這幾天,我們可能隨時要開拔了,這一次,又要打大仗了。”
“我倒是沒事的,只是你啊,身爲團長,卻端着槍衝在最前面,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是很危險的?”
雷子明嘲笑道:“危險?就是坐在家裡的‘牀’上,也一樣有危險的,我們生來就是爲了打仗的,有危險是很正常的事情,劉麗萍,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擔心。”
“你,你這個人。”劉麗萍生氣了,一屁股坐下來,背對着雷子明,嘴巴撅得老高。她來關心一下他,沒想到人家卻不領情,這讓劉麗萍的心裡很是難受。
雷子明看着她的模樣,說道:“你也要知道的,在這樣的環境下,讓自己的感情得不到控制,最終傷害的只能是自己,我不想讓身邊的任何人繼續受傷了。”青‘春’期是一個很危險的時期,得不到控制的感情像是脫繮的野馬一樣,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劉麗萍聽到雷子明這樣說,心裡好受了很多,並不是雷子明看不上自己,而是現在的時機還不到時候,她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是那種沒臉沒皮的‘女’人,這一輩子,你別想跑掉了,你是我的人。”
聽了這話以後,雷子明目瞪口呆,想不到劉麗萍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人何以堪?情何以堪?他拋掉這些煩惱,心想,人就是不能閒着,閒下來就想這些事情,給他們找點活兒幹才是正經事。
由於有了羅霽的前車之鑑,就是不訓練的時候,軍營的大‘門’依然嚴防死守,不執行任務的士兵一律不得外出,休假也早被取消了,戰事階段,沒有休假,人能活着就不錯了。
常中天打來電話說道:“雷團長,馬上來師部開會。”
“什麼事啊?整天開會的。”雷子明儘管知道部隊近期有變動,卻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
“讓你來你就來,哪兒來的那麼多的廢話?軍人,就是要服從命令的,你來吧,帶着鄭毅斌和黃樹鬆,有好事。”說完之後,常中天立刻掛斷了電話,雷子明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雷子明讓彭志丹開車,帶着張通和參謀長、副團長一起來到師部,他這纔看到,不但是他們22團的主要領導在這兒,53師下轄的十二個團的主要領導都來了師部大院子裡的戰士在緊張忙碌着,很多人把文件分揀,沒有用的都燒掉了,低壓的空氣下,氣氛十分緊張,黃樹鬆低聲說道:“看來,時間已經很緊迫了,這都準備走了。”
雷子明點點頭,心裡印製不住興奮,對張通說道:“看好了這裡,別讓人把車子開走了。”
會議室裡面也是煙霧繚繞的,這些幹部都是熬夜用腦子的人,沒一個不是大煙槍的,周德昌皺着眉頭走進來,說道:“這裡都成了什麼樣子了?開着窗戶還能有這麼多的煙霧,從現在開始,都別吸菸了啊,勤務兵,把‘門’窗關上,要開會了。”
勤務兵出去了之後,周德昌說道:“上級命令我們。”
這些軍官呼一聲站起來,這也是聽從上級訓誡的一種禮貌,屬於軍規的一條,聆聽上級的命令要立正站好,認真注意聽講。
周德昌嚴肅地說道:“日軍第11軍司令官阿南惟幾指揮四個師團兩個支隊和航空兵海軍各一部約12萬人進佔岳陽臨湘一帶企圖攻擊我第九戰區主力於湘北地區,敵人在湘北和岳陽以南的地區集結了第三、第四、第六、第四十師團和4個旅團,配備了戰車,採取部隊正面推進,以海軍和空軍爲突破向長沙殺來,上級命令部隊,第三、第五、第六戰區的主力部隊對日軍展開攻勢,以牽制日軍的兵力調動,對我們第九戰區的命令是,對日軍實施襲擊,使其不能集中兵力在一處,然後借新牆河、泊羅江、撈刀河三個陣線據守,堅決不能讓日軍得到突破,這一次國民革命軍出兵六十萬,一定要把敵人打回去,爭取戰略得到扭轉局勢。”
周德昌喝了口水,看了看大家,說道:“我們師的任務是據守撈刀河南岸一線,我分配一下具體的作戰任務,稍等這些作戰命令會以書面的形式下發到各團,每一個團長、副團長、參謀長都要在書面文件上簽字,第八第九團堅守社港鎮,包括周洛村、馬村一帶,防線爲13公里,你們到達以後,利用當地的地形,構築工事,快速建立起縱深防禦工事,第十二第十七團,防守龍伏鄉一線,長度爲15公里,第二十二、二十四團防守沙市鎮,總長度爲17公里左右,第三十二團、三十八團防守北盛鎮一線,長度爲十公里,第二十一團和二十五團防守永安鎮一線,長度爲九公里左右,第二十三團、二十九團爲師部預備隊,各部回去之後在五個小時之內一定要出發,兩日之內到達指定地點,貽誤戰機者,軍法處置,同志們,這一戰關係到黨國的安危,也關係到國家的生死存亡,希望諸位努力,不要讓我失望啊。”
“保證完成任務。”衆人一起鏗鏘有力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