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那一愣,林威卻是笑了,看來方梅信用卡詐騙案有眉目了。
“孟輝,那五百萬原本只是信用卡詐騙案,但也牽涉到方梅的死,恐怕跟刑事案件也脫不開關係,說說經過吧,我會當你是自首,將來法院宣判的時候,可以作爲從輕判刑的一項依據。”
林威趁熱打鐵,根本不給二狗子思考的時間。
審訊過程中,嫌犯一旦內心防線鬆動,必須要順勢而爲,否則犯人從新構築心理上的堡壘後,那結果就是油鹽不進,導致功虧一簣。
“你不說我來說,是楊雪指使你去取的那些錢,並且你不知道這是方梅信用卡套現的錢,更不知道她會因此從蘭迪大廈五十三層跳樓身亡,這是更嚴重的詐騙致人死亡罪。”
二狗子孟輝沉浸在回憶中,那些錢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哪裡來的,這也的確是楊雪讓他去辦的,可是現在怎麼又牽涉到刑事案件了,如果真是林威所說那樣,若是詐騙致人死亡,這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林警官,我對那五百萬的來源去向並不知情,我也沒有參與詐騙。”
“知情不知情和有沒有參與是兩碼事,這不是你能決定的,那要由我們警方來認定。”
“說說經過。”
這詐騙了五百萬的錢若主動自首,全額歸還,認罪態度好,得到受害人諒解,還有點可能取保候審,但現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最少要判個十年,不過表現好的話七八年還是有機會出來的。
但現在案情是致人死亡並且引起全城轟動,那又是另外一碼事,這可是詐騙數額特別巨大,性質極其惡劣,無期徒刑基本跑不了的,都說黑社會團伙講義氣,重感情,那也要看什麼事,像現在這種情況,二狗子顯然不打算自己抗。
“林警官,我的確不知道這錢怎麼來的,我只能告訴你錢去了哪裡。”
林威揉了揉頭,多少有些失望,看來這楊雪做事還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啊。
“去了哪裡?是不是直接到了楊雪手上。”
“沒有,表姐楊雪當時讓我去她辦公室,說有幾筆錢要取,讓我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我是在她手下做事,以前在N市的時候也是我幫她取錢,當時想也沒想,便分幾次取走了這些錢,大約有五百萬。”
二狗子孟輝好像是在害怕什麼,然後略微停頓,看向林威!
“林警官,有煙嗎?”
“有。”
林威把半包泰山牌將軍煙拿了過去,打火機給二狗子點上一根,又放回兜裡。
二狗子重重的吸了一口,濃濃的煙往天花板方向吐了出去,精神好像平復了一些。
“我取完錢就去了蘭迪夜總會,也就是你昨晚去的那個505包廂,那個包廂點歌臺後面有個暗門,我當時按表姐吩咐,放到暗門裡面就回去了,至於最終去了哪裡,我真的不知道。”
林威聽到這裡,然後轉頭看向朱傑,後者立馬明白了過來,藉機走了出去。
“別跟我說暗門後面有什麼不知道,跟你接頭的是誰?”
“我真不知道。”
林威對於二狗子孟輝的家庭背景,社會關係心中有數,顯然後者沒有完全交待,應該就是擔心報復。
“說吧,我會通知N市警方保護你的家人。”
“林警官,我如果說了,會不會判刑?”
“剛纔就告訴你了,我們警方會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展開調查,最後判定,如果所說屬實,你應該沒什麼太嚴重的問題。”
二狗子臉色發白,渾身哆嗦,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但他既然已經說了,如果現在不說清楚,恐怕以後更沒機會坦白,然後又讓林威幫忙點燃一根菸。
“交給屠三鋼了。”
“屠三鋼?是不是昨晚蘭迪夜總會501那個禿頭白髮的中年人。”
“是,他是虎子的手下。”
“這雙虎幫的虎子跟楊雪什麼關係?”
“那個聽說楊雪幾年前救過虎子一命。”
“怎麼回事?”
“虎子殺過警察,楊雪曾託關係找人爲他頂了罪。”
二狗子孟輝不再提表姐了,畢竟也是遠房表親,這個時候哪還能攀親帶故,不過他說到此處卻是又停住了,腦海中正在經歷着複雜的鬥爭!。
林威越問心中也越是顫抖,他害怕那個答案,又害怕不是那個答案。
“哪裡殺的?”
“N市南嶺夜總會。”
“他殺的那個警察叫什麼名字?”
“刑警臥底沙老三。”
林威臉色煞白,噌的一聲又站起來,侯宗森原本在旁邊做筆錄,那手中的水筆啪的一聲,竟生生摁斷了。
五年了啊,他們的好兄弟,好戰友沙明海已經犧牲五年了,那是被砍了四十刀啊,雙目圓睜,血肉模糊,那得多疼啊。
現在想起來就如砍在他們自己心上,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成了心中永遠的烙印。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終於是找到了真兇。
林威和侯宗森相視一眼,兩個鐵打的漢子,眼中已都是淚水!
審訊室裡一片寂靜,二狗子孟輝看到他們的異常反應,滿臉疑惑。
“猴子,讓孟輝看看口供有沒有問題,沒問題簽字吧。”
林威不打算繼續審了,這審訊就是鬥智鬥勇鬥心,他心都亂了,怎麼繼續審問。
侯宗森沒有了往日的笑顏,低着頭整理着那筆錄材料,眼中的淚水啪啪的滴在桌子上。
林威好像正無處發泄,看到了這一幕,大吼。
“猴子,你他麼的哭什麼哭。”
“老子想哭就哭,管你他麼什麼事。”
“幹嘛,你還想打我不成。”
“草,老子今天就他麼打你了。”
猴子侯宗森好像忘記了自己在單位,忘記了林威左臂還掛着繃帶,一步衝了過來,緊接着一拳掄了過來。
林威也沒有去躲,臉上硬生生的捱了一拳。
他也不顧自己左臂還掛着繃帶,右拳也是揮了過去,侯宗森臉上也捱了一拳。
就這樣二人跟瘋了一樣,你一拳我一拳,最後兩人的嘴角都是絲絲的血跡。
他們好像打累了,又是哭又是笑。
林威右臂伸開,侯宗森雙臂撐開,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二狗子孟輝看到這瘋狂的一幕,更加確信林威似乎真有間歇性狂暴症,另外一個應該也有病,他突然有些想半路離開的二師弟朱傑。
想誰誰來,二師弟朱傑這時候慌慌張張的推門而進。
看到二人抱在一起,又看到二人臉上的傷,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二師弟,殺害老沙的真兇查出來了。”
朱傑一時沒聽明白,緊接着卻是朝林威和侯宗森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然後眼含淚水,抱住了他們二人。
三兄弟緊緊的擁抱,無言,只爲那個永恆的回頭微笑敬禮。
林威心情漸漸緩和了很多,眼中帶有些許感激看向二狗子孟輝。
孟輝被看的渾身汗毛直立,嚇的直想往後退,其實他怎麼能懂林威他們的兄弟情誼呢。
“老大,蘭迪夜總會505包廂沒有查到暗門。”
“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