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孫姨娘已經忍不住了。她雖然是個姨娘,可是前幾年是在外面,一人獨大,後來進了府,夫人被趕下去,府裡事務都交給她,她又是一人獨大,不是夫人,勝似夫人。就是出門應酬,那些夫人們看在徐大人的份上都分外巴結她,現在被一個管家娘子下了面子,她已經忍耐不住了。
幸好這個時候徐明珠和她母親胡氏穿戴好了,來到了花廳裡面。陳材家的,一見胡氏就忙的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請了安,把帖子遞上,很客氣的說:“夫人,我家夫人想請夫人和三姑娘到我家吃個便飯。”
孫姨娘一陳材家的這個樣子更生氣了,正要開口說話,徐志傑進來了。徐志傑看到胡氏穿着秋香色的撒花錦襖,梳着圓髻,帶着赤金分心兩個玉釵子。容顏有些憔悴,薄施脂粉,五官秀氣,卻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鬱氣。徐志傑皺皺眉頭,轉身笑着對陳材家的說:“這位媽媽勞累了,你先坐車回去吧,我夫人和姑娘做我們家裡的馬車去,這樣回來的時候也方便些。孫姨娘,給這位媽媽一個上等封紅。”
孫姨娘一看到徐志傑進屋就換上了一副嫵媚的笑臉,此時聽見吩咐忙答應了。陳材家的謝了賞,就出府上車去等了。
陳材家的一走,徐志傑就對孫姨娘說:“不是讓你給她們好好裝扮一下嗎,要知道這位縣令夫人對衣着打扮可是很在乎的。你這給她穿戴的都是什麼啊?”
孫姨娘還沒答話,胡氏已經說:“老爺,我早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再怎麼打扮也是無濟於事,就這樣好了,換來換去的,回頭把好衣服弄壞了,我可賠不起的。”
徐志傑一聽就火上了頭:“哼,你以爲我想給你衣服頭面嗎?連個兒子都沒給我生,孃家又連累我,我很想搭理你嗎?你今天最好乖着點,好好巴結陳夫人,要是巴結上了回來我就給你換到上房去住。要是沒有把事情辦好,回來要你好看。”
胡氏看都不看他,鼻子裡哼了一聲。徐志傑看她這個樣子就來氣,又看了一下徐明珠。徐明珠不像胡氏整天不出門,徐明珠經常被帶出去應酬,所以衣服首飾都很合體。徐志傑滿意的點點頭。揮手讓她們上車去了。
胡氏和徐明珠一走,孫姨娘就拉住徐志傑的袖子哭了起來:“老爺,我不活了,我哪裡還有臉面在外面走動啊,多上年了,我跟着老爺,蒙老爺的恩寵,待我像正室夫人一樣,就是老夫人,也當我是嫡親的兒媳婦啊。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的爲老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出去外面應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今天被這麼下面子,還是頭一次啊,叫我以後怎麼管理家裡的僕人,怎麼出面應酬啊?”
徐志傑一看孫姨娘梨花帶雨的樣子,就心軟了。忙哄上兩句。孫姨娘這才停了哭泣,又說:“老爺,這個事情我看着透着怪異,怎麼好好的讓她們孃兒個去做客呢,別是有什麼事兒吧。”
徐志傑也奇怪:“我早就說這事情奇怪,沒聽說陳大人和胡氏孃家有來往啊。胡氏孃家都是讀書人,陳大人可是勳貴家庭出身啊,這是不搭邊啊。”
孫姨娘說:“老爺,我看是三姑娘的事兒。”
這下徐志傑更奇怪了:“明珠怎麼了,明珠纔多大啊,怎麼會搭上陳夫人呢?”
孫姨娘臉色古怪的說:“要是沒有搭上陳夫人,搭上的是別人呢?”
徐志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快點說。”
這下孫姨娘也不敢賣關子了:“我可是在一次宴會上見過陳大人,正是年輕呢,看起來風流倜儻一派公子哥樣子,又是那種大家族出身的,指不定是看上了三姑娘了呢.”
徐志傑臉色一下子變了:“不會吧,明珠還小啊。”
孫姨娘說:“哪裡小了,已經十歲了,正是一朵花骨朵啊。”
徐志傑沉吟一下,陰測測的說:“若是如此,能給陳大人做個小也是可以的。雖然說收下屬的女兒做小是會被御史揪住的,但是這個陳大人可不是一般官員,陳大人可是出身陳家,姐姐還是宮裡的娘娘呢。是正兒八經的國舅爺啊。”
孫姨娘聞言有些可惜的說:“其實不是我說嘴,若說起顏色來,我們的珍珠各方面都比明珠強啊,怎麼陳大人單是看上明珠了呢。對了,許是陳大人沒有見過明珠呢。”
徐志傑搖頭說:“別猜了,怎麼樣今天她們母女回來就知道了。你以後要對明珠好些。我還要回衙門呢。”
說完就出去了。孫姨娘恨了一下,忙又換上笑臉,殷勤的伺候老爺換官服,看着徐志傑出來門纔回自己的房裡坐下。
正在想着呢,徐珍珠和徐寶珠姐妹兩個進來了:“娘,怎麼明珠那個小賤人能去縣令家做客,我們姐妹卻沒有接到帖子呢?”
孫姨娘聞言勾起了心中怒火:“哼,連我都沒資格去,你們怎麼能去?偏是胡氏那個賤人去裝那夫人架子去了。”
徐寶珠比姐姐有腦子些,聞言說:“娘,這個事兒透着蹊蹺,怎麼好端端的叫了她們母女呢?以往這些夫人們宴請,都是直接下帖子給母親您的啊?”
孫姨娘更生氣了:“哼,不下帖子給我就算了,可氣的是她那個管家娘子,還不三不四的說了許多難聽話,我從跟了你父親到現在還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個話,誰不知道我是二夫人,偏偏她一句一個姨娘,氣得我不行。”
徐珍珠聞言氣的跳起來:“什麼,娘,你怎麼不拿大耳光刮她,直接讓人拉出去就是了。”
孫姨娘說:“珍珠你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般毛躁,她可是陳大人的夫人派來的,打狗看主,打一個奴婢算什麼,要是惡了縣令夫人,可怎麼辦?”
徐珍珠聽了,沒好氣的做下來。徐寶珠說:“這個縣令夫人怎麼想的呢?幹嘛管我們家的事情?”
孫姨娘說:“今天不是單單縣令夫人派人來,還是陳大人親自和你父親說要她們母女去做客的呢,這個可是不尋常啊。一般,老爺們都不會管夫人們的聚會,陳大人這樣親自吩咐,到是讓我奇怪。”
徐寶珠立即就說:“天啊,不會是陳大人看上明珠這個小賤人了吧。”
孫姨娘陰沉沉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你們見過陳大人嗎?名門出身,只有三十來歲,看着倒像二十幾歲的樣子,白淨俊秀,透着大家子出身那種華貴的氣質。真是便宜明珠了。剛剛我對你們父親說了,你父親居然很贊成。”
徐寶珠聽了一驚:“父親還贊成,那以後明珠不是騎在我們頭上了,胡氏那個賤人有了好女婿還不是要壓您一頭?”
孫姨娘一陣煩躁:“我就是怕這樣。”
徐珍珠恨恨地說:“明珠那個小丫頭有哪點好的,論相貌,身材給我提鞋都不配呢。哼。陳大人家裡多好啊,貴爲縣令,家裡生意又多,錢也多,權也大,最重要的是出身名門,以後還會跟着進京,到那些達官貴人家去。哼,憑什麼給明珠這些啊。”
孫姨娘聽了這個話,突然仔細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兒來,只見珍珠穿着一件粉紅色的?y花錦襖,鬆綠色的撒花裙子,梳着墮髻,帶着赤金步搖,雪白的面孔,鳳眼,瓊鼻,櫻桃小口,長得是一副豔麗風流的樣子。
珍珠看到自己的娘上下打量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娘,你幹嘛啊,看得我毛毛的。”
孫姨娘突然笑起來:“珍珠,你今年也有十五歲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嫁給你父親了。我之前也幫你看了幾家人家,不是窮秀才就是土財主,哪裡能比得上陳大人啊。要是你進了陳家,也能帶攜一下你哥哥。陳大人以後可是要回京裡的。天子腳下啊,你到時就是國舅爺的姨娘,那得多風光啊。你也見過陳大人的夫人的,帶人溫柔大方,不是個刻薄的。陳夫人那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有些都是我們沒有見過的。你過去了,也能享受這些,多好啊。”
珍珠羞紅了臉:“娘怎麼突然說了這個?我纔不要做姨娘呢。”
孫姨娘立刻翻了臉:“哼,姨娘怎麼了,不要忘了,你也是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怎麼了?現在翅膀硬了嗎?看不起姨娘了嗎?你今天沒看到,連陳家的管家娘子都能壓你娘一頭啊,要是你進了陳府,這些人還不都是在你手裡。我聽說陳家沒有姨娘通房,陳夫人已經生了二個兒子,一個女兒了,怎麼能比得上你青春年少呢?你嫁過去憑着你的臉蛋身材,一定能得陳大人的寵愛,到時候想要什麼沒有呢?這個安城的夫人們,照樣得尊稱你爲二夫人。將來還能到京城裡享福呢。”
這番話說的珍珠心裡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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