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柚黎看着君宴池要出門,想要閃,卻被後面的軍醫逮住了。
“你在門口看什麼?鬼鬼祟祟的。”
她還不知道鬼鬼祟祟是個什麼詞,只是迷茫的看着嚴肅的女軍醫,聽她不客氣的說:“像你這種不好好訓練過來偷看的女孩我見多了,行了,快滾蛋。”
軍隊總是簡單粗暴,唐柚黎太小,自然也和其他孩子一樣怕這些大人,她趕緊走,就聽到君宴池叫住了她的名字。
她腦袋迷迷糊糊的,剛想答應就被人從地上抱了起來,他像是抱小孩一樣把她從抱在懷裡,像個小大人一樣問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唐柚黎臉色通紅,想要搖頭,但是她的確不舒服,就嘟囔着說:“我好像生病了。”
“那就請假看病休息,我帶你去。”
“我不敢請假。”記得上次有個孩子請病假,教官非但不批,還讓那個孩子圍着操場跳蛙跳,說什麼流了汗病就會好了。結果那個孩子跳暈倒在了操場上,差點燒出問題。
君宴池的手捂住了她的額頭,蒼白的臉上竟然綻放出一抹輕笑,似乎是無奈:“你生病了怎麼會不敢請假?別怕,我帶你去。”
“我不想跳蛙跳,教官會讓我跳一下午的蛙跳。”她說着,有氣無力的,紅通通的臉上甚至滑下了淚水,都是因爲太難受的緣故。
君宴池再笑不出來,抱着唐柚黎就去找軍醫打針吃藥,只是說着:“不會跳蛙跳的,我保證。”最後她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過去,全然忘記要請假的事情。
“不要跳蛙跳……不要跳蛙跳……”唐柚黎在睡夢中掙扎着,熟悉的擔憂和昏沉讓她失去了意識,她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自己又在什麼地方。
她噌的一下從夢中驚坐起,陡然看到長大後的君宴池就坐在她的對面,正看着書。
“君宴池?”她驚聲喊出他的名字,幾乎是條件性的,還想問她到底請假了沒有,可話在嘴邊,她忽然回過神來,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她早就離開了軍校。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就見君宴池冷漠的站起身,走出了房門。
她詫異的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她記得這個地方,這不就是她曾經住過的,君家一樓的那間房嗎?
她怎麼到這裡來的?
有傭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將一杯熱水和一包藥遞給了她,神情和君宴池沒什麼兩樣,淡漠的說:“吃點東西就吃藥吧。”
唐柚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仍然很燙手,她覺得喉管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還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聲,她的腦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理清楚之前發生的事。
她掉進了水裡,失去了意識,看來是君宴池救了她,想起君宴池最後說的那些話,她就覺得一陣無力,她勉強吃了飯又吃了藥,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不知不覺中,她又做了一個夢。
只是這次生病的不是她,而是祁連銀石。
祁連銀石在最困難的冬天病倒了,像是被打敗的常勝將軍一樣,最開始想要不告訴唐柚黎,自己撐過去。
在美國,祁連銀石沒給自己買醫保,他只是靠着打工兼職跑龍套賺錢,唐柚黎是因爲要入學H大才買的保險,所以祁連銀石生病,就意味着花極高的費用去看病,他自然不想去。
唐柚黎一整天都沒聯繫到祁連銀石,她擔心他的身體,特別是淋了那麼大的血,大冬天的,她看到他的衣服都貼到胸膛上了。
祁連銀石連出門的力氣都沒了,他像是一條瀕死的魚,腦袋昏沉,一個勁的喝熱水,到最後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連唐柚黎打電話過來都不知道。
就這樣睡了半天,他在虛弱中掙扎了半天,唐柚黎翹了課,就急匆匆往他住的地下室跑,她有他房間的鑰匙,看到癱倒在門邊的祁連銀石,唐柚黎嚇得止不住驚叫出聲。
她惶恐不安,更是焦急得身上冒冷汗,她直接抱起祁連銀石牀上的那牀鋪蓋,將他整個人裹進鋪蓋裡,她正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卻被已經迷糊醒來的祁連銀石抓住了手。
“不要打,我沒買保險。”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對唐柚黎說的。唐柚黎聽着,怒聲就罵了回去:“我叫你多穿點多穿點你不聽,就知道你會這樣,祁連銀石,你可不可以對自己好點?”
“別打電話,讓我睡會兒就行了。”唐柚黎的手捂着他的額頭,感受着他的體溫,嚇了一跳,她也感冒發燒過,可從來不知道人的體溫會燒成這樣,像是煮沸的水,她顫抖着手根本不敢再摸他的額頭。
“別怕,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治好我。”他的聲音飄忽沙啞,已經聽不清晰,唐柚黎當時跪在他旁邊,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她從來沒有那麼無助和痛苦過,祁連銀石從小到大都是她的老大,她最聽他的話。
她將他拖上了牀,又找來酒,將他的身體擦了個遍,又用冷水給他降溫,又跳上牀將脫了衣服給他加厚。她緊緊地抱着他,被他身上的體溫傳染着,覺得驚心動魄,直到大半夜,她才覺得他慢慢的在退燒。
祁連銀石的體質真的很好,她終於能鬆口氣,卻在睡夢中有人叫她下去。
“下去,不要靠近我。”
她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又聽到熟悉的聲音化兩道。
“我會把病傳給你。”
“你會把病傳給我。”
她終於醒過來,卻發現旁邊躺着的竟然是君宴池,他的眼神冷冽,還有一絲厭煩,她被他的眼神震懾到,終於反應過來,此時頭也不疼了,她連忙跳下了牀,卻因爲腳受傷沒站穩栽倒栽倒在地上,掃了周圍一圈,驚聲問他:“你怎麼在這裡?”還和她睡在一起?
君宴池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又要繼續睡不準備回答她的問題,這時有穿着白褂子的醫生走了進來。
“這位小姐
,是你非要跳上君少爺的牀。”醫生竟然這樣開口,讓唐柚黎更加驚訝。
“啊?”可她從來沒有夢遊過啊?
再看看這環境,才發現是君宴池的房間,她一時也不確定了,因爲在夢裡,她還記得是自己跳上了祁連銀石的牀,想讓他更加暖和。可是,她的腿受了傷,怎麼可能上了樓還跳上了君宴池的牀?
“小姐,該量體溫了。”醫生又沉靜的說。
唐柚黎被帶了出去,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似乎在沉睡的君宴池,他卻忽然睜開眼掃向她,眼神冷漠,她嚇了一跳,臉紅心跳的轉過頭,忙一跳一跳的跟着醫生出了門。
怎麼會夢遊呢?她怎麼也想不通,可看君宴池的態度,明顯就是她的錯,他的眼神簡直可以殺死她了。
她現在還真是慶幸君宴池沒有一腳將她踢下牀。
量了體溫,又替她腿上的傷口換了藥,醫生確信她已經好了就離開了君家。這時,幾個下人走到她面前,並不怎麼好看。
“你就是那個唐家的小姐,讓君少爺被車撞的女人吧?”女人暗諷的聲音讓唐柚黎懵懂,是唐利文派車撞了君宴池的,看來這件事君家的下人都知道了,重要的是她們以爲她也是幫兇。
唐柚黎想到君宴池的那句話: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她欲哭無淚,卻聽都另一個下人用眼睛恨着她說:“我看她被接回來也做好了贖罪的打算,那我們以後就好好相處吧。”
贖罪?她疑惑的看着這些圍着她的人,就聽其中一個年長的下人呵呵一笑:“你來這裡肯定是因爲唐家,知道招惹上少爺是多麼愚蠢的事情了吧?就算你跳船跳河也沒用,要不是你就要死了,你以爲少爺會把你接回來?”
大家同仇敵愾的看着她,好像是看一個犯了重罪的人,不過她不是來贖罪的,而是被迫來這裡的,看來大家並不知道君宴池對她提出的要求。
她看着衆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穿着拖鞋跳進了房間,將房門反鎖起來,身後傳來幾聲嘲諷和調笑聲,她有一瞬的恍惚。
她失敗了,她沒有幫上祁連銀石,反而讓君宴池站在了那個少主人的一邊,她無措的蹲下身,揉着頭髮想着接下來的事情。
君宴池真的會對祁連銀石出手嗎?連同那個少主人,他讓她選擇,如果她答應,他就會對祁連銀石罷手嗎?
祁連銀石!唐柚黎想到這個名字心口就一陣疼痛,她忙從包裡找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因爲浸水根本沒法用。
她找到了門口的柺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間,想要出去,卻在門口被忽然竄出來的黑衣人擋住了去路。
“你不能出去。”其中一個冷着臉對她說。
唐柚黎望着這些人問道:“爲什麼?你們沒權利囚禁我,這是非法囚禁。”
“請回!”這幾人黑着臉根本理都沒理她,直接讓她回去,她恨恨的看着這些人,最後還是被送回了房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