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只來的及發出這個提醒,巴克姆的聲音就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屬武器和硬度對等的東西碰撞纔會發出的聲音。這些螞蟻的甲殼硬度大大出乎了精靈的想象,即使是他手中的短刀,在劈砍到螞蟻的頭部時也只能濺起零落的火星。
具有黑暗視覺的扈從都落得如此狼狽,完全靠聽覺和直覺來判斷情況的里昂本應更加的不堪。可,血獅恐怖的地方不僅體現在他的身體素質和武藝上,對陌生敵人弱點和能力的總結與判斷纔是他可以一路戰鬥至今的依靠。僅僅通過幾次戰例,里昂就已經確定面對這些體型龐大的蟲子,力取和突襲都無異於自尋死路,對方的身體構造註定它們在同大小的情況下在力量和反應速度上都遠超人類。
那麼該怎麼獲勝呢?血獅給出的方法是利用敵人本身。騎士長在黑暗中索性閉起了眼睛,將感知全都交給了聽覺和觸覺,無光從來就不是問題,對他來說很早以前就不是了。“嗡!”輕微的風聲,最靠近里昂的螞蟻試探性的用它寬度足夠將一個孩子攔腰夾斷的螯鉗咬向騎士突出的肢體—持劍的右手。
里昂屏住了呼吸,他以此來阻止自己產生本能的恐懼,真正的戰士知道何時應該抑制恐懼,而何時又該將其加以利用。恐懼帶來的肌肉緊繃會影響出招的速度,雖然這同時也能增加力道,但這不是現在的血獅需要的。快!螞蟻的身體結構決定了它們可以迅速的向前爬行,但六足的行走方式也註定它們不能如人類一樣自由的向其它方向移動,這就是里昂要利用的地方。
騎士左腳踏前,右腿彎曲,頭顱低沉與手臂齊平,他整個人從側面看上去是一個三角形,而這個三角形鋒利的尖端,是腳尖和劍尖的結合。“咔噠!”可怕的撞擊聲在里昂的頭頂響起,那是螞蟻的螯鉗猛力咬合發出的聲音。騎士的後頸滲出了些許的冷汗,從聲音來判斷,如果自己再慢一點,恐怕這次咬合帶來的後果和斷頭臺的鍘刀也相差不多了。
“哼!”後怕歸後怕,此時巨蟻的半個身子已經趴在了里昂的身上,這正是騎士長想要的結果。在這種情況下,周圍的螞蟻不會貿然攻擊同伴,而處於正下方的里昂也在自保的同時獲得了完美的出手機會!騎士雙手握劍,以手肘爲支點,長劍爲槓桿,扭腰發力,整個人在轉身的同時將壓在身上的對手一下子拋起到了空中!
這還沒完,里昂在挑飛了對手後雙手同時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他的左手鬆開劍柄,一把握住了巴克姆的肩膀,將他的扈從向後拉扯。第二件,騎士的右手劍指蒼天,劍尖淺淺的卡到巨蟻身體的溝壑裡,然後里昂以劍爲柄,以挑在劍尖上的螞蟻爲錘,對着之前正要攻擊巴克姆的巨蟻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這一下的力量其實並沒有它聽上去那麼強,畢竟被挑飛的巨蟻並沒有飛起多高,它身上的勢能不足以造成毀滅性的傷害,而昆蟲骨骼在外的結構也註定了它們在受到傷害的時候遠比人類要抗擊打的多。所以血獅的攻擊只是讓兩隻試探着進攻的螞蟻被砸的眩暈了片刻,同時也將攻擊失敗的巴克姆救了下來。
“別嘗試和它們拼力量,用步伐牽制。”騎士嘴裡說着,手中長劍已經再次指向身前,儼然做好了迎接下一次攻擊的準備。
“說的輕鬆。”巴克姆撇了撇嘴,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自己的右手要被咬下來了呢。驚魂未定的精靈努力穩定心神,將重心壓低,左右腳前後岔開,回憶着騎士傳授的腳步。
“來了。”戰鬥開始的第二次提醒,來自不依靠視覺感知的里昂。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螞蟻又不像人類那樣,攻擊前會有所謂的殺氣或者其它徵兆,在沒有視覺的直觀觀察下想要預判它們的進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里昂就是做到了,他所利用的,是自己的劍,騎士長將長劍的頂端搭在地面上,以此來感受地面最輕微的震顫。
這種方法的準確率恐怕並不樂觀,不過這一次,他說對了。攻擊來的巨蟻總共有三隻,兩隻攻向里昂,一隻從側面偷襲巴克姆。顯然騎士之前的舉動令這些巨型昆蟲也意識到他不是個好得手的獵物。血獅冷哼一聲,經過第一次的試探後,他大概瞭解了對方甲殼的厚度,這一次,他希望可以獲得戰果。
螞蟻,並不是依靠速度捕獵的生物,這也是爲什麼里昂尚且還有辦法與它們一戰的原因。而昆蟲,不論它們變的多大,都有一種弱點是避不開的,來自上方的攻擊。血獅大步躍起,右腳猛踩巨蟻的頭部,將它尚未揚起的螯鉗生生踩了下去!同時,他的身體左傾,雙手倒握長劍,整個人像釘子一樣直奔另一隻螞蟻的腹部,意欲靠着體重來貫穿對手的外部甲殼。
然而,里昂漏算了一件事。當氣流狂亂的變化,振翅聲不絕於耳的時候,血獅才意識到,這些該死的東西,居然會飛!飛蟻,這種生物其實也並不少見,在這種狹窄的環境中,它們的翅膀也起不到什麼實際的作用。可是突然出現的聲音還是讓里昂本能的做出了規避的動作,當他意識到失誤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噗。”血獅的身體落到地面上,他連續翻滾了幾次來躲開可能存在的追擊,當他再次起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衆多的巨蟻重重包圍了起來。“這下麻煩了。”里昂苦笑着自語道,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在這種情況下平安脫身。至於巴克姆,他還在努力和自己的對手纏鬥,根本無力支援騎士。
就在這個危機的關頭,巨蟻們卻久久沒有發起攻擊,通過劍身傳來的震動,血獅能察覺到密集的活動。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螞蟻,好像在畏懼這什麼。還不等里昂多想,螞蟻們居然開始依次順着房間上方的洞口退出這裡,它們走的很快,以至於巴克姆在這裡只剩下兩人之後還在對着空出徒勞的揮劍。
“到底,怎麼回事?”里昂叫停了扈從,迷茫的搖了搖頭。而就在他伸手撿起自己扔到地上的劍鞘的時候,整個房間毫無預兆的,向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