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咒鴉就覺得自己可以安心了,哪怕死亡真的來臨,自己也不會一無所知。當時年輕甚至可以說是年幼的咒術師並不知曉,這份詛咒有多麼的沉重。而身爲他的老師,那個人也沒有出言提醒自己的學徒他在做多麼危險的事情。而或許是認爲這就是咒鴉提前付出的代價吧,在詛咒這一條道路上,他在這個年紀得到的成果遠超自己的老師或者任何一名被記載下來的咒術師。
“葬身烈火。”隨着咒鴉的話語,那些追着一行人的鼠人在穿過起火的街道時不知怎的全都不小心被點燃了皮毛。而任憑如何的撲打或者翻滾,那些火苗在它們的身上也沒有絲毫變小的趨勢,反而隨着鼠人的動作將其包裹起來。令人作嘔的氣味從一個個火團中傳出來,可是在已經一片混亂的鐵堡,這樣的景象也只是滴入河流中的一滴露水罷了。
“這邊!”蒙娜一斧子劈開一隻從高處跳下來的鼠人,她的聲音指引着幾人穿過一片混亂的城市。在慌亂中幾人終於穿過了城市最混亂的部分,曾經的城主宅邸,目前鐵堡最後的人類據點也就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目力所及之處,城主宅邸並沒有受到什麼重大的破壞,這或許是因爲那些據守在宅邸外圍圍牆上的士兵和圍牆上閃爍着的魔法符文。這些帶有着魔力的符文起到了加固圍牆的作用,雖然聚集在圍牆外的鼠人數量遠超城中的其它地方,可是任憑這些鼠人如何的咆哮叫囂,也沒有辦法直接破壞掉這堵牆壁。
“看,山德他們還在這裡!”巨大的黑色蝙蝠和白色叢林狼像是守護神一般盤踞在宅邸外圍,它們會朝着鼠人聚集的最多的地方展開猛烈的進攻,然後在體力下降之時返回圍牆內休息。阻礙着鼠人們進入的圍牆似乎有着區分敵我的能力,並不會妨礙這兩隻巨獸的動作。
愛爾莎的聲音毫無疑問的引起了正在圍攻宅邸的鼠人們的注意。當這些有着暗綠色眼睛的扭曲生物一起將頭轉向一行人的時候,哪怕已經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鼠人,所有人的心中依舊會對這可怕的生物本能的感到畏懼。
“放信號!”蒙娜喊道,同時將背後的雙手戰斧抽了出來,想要衝破如此厚實的鼠人陣列,單靠他們幾個人肯定是不夠的。他們必須得到宅邸裡面駐守的人員的幫助。而在裡面的人接收到約定好的信號再派人殺出來接應他們之前,能夠依靠的人只有身邊的同伴和手裡的武器。
老闆娘點了點頭,從背後抽出長弓,其實她的射術遠不如傑克精湛,可是好在也並沒有人指望着她靠着弓箭去射殺什麼東西。她所要做的,只是發出信號而已。
“咻!”綁着木哨的響箭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尖嘯。這是混亂場合當中最簡單的信號,可是這招搖的響動所帶來的卻不僅僅只有友方的關注。更多的鼠人注意到了響箭射出的方向,鼠人靈敏的聽覺讓它們對於這種聲音十分難以忍受。
咒鴉擡起自己的右手,一陣強風夾雜着地上和空氣中的灰塵以及燃燒不完全的灰燼猛地吹向率先撲過來的鼠人,這些鼠人因爲眼睛中的異物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開始使勁揉搓自己的雙眼。可是咒鴉的施法又豈會這麼簡單?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咒鴉的眼睛裡也像起司一樣閃出魔力的光芒,只不過他眼中的光芒卻不同於起司那霧狀的光暈,而是一種更加不祥的光波。
一陣無形的魔力隨着咒鴉的施法擴散了出去,嗜血的慾望瞬間就佔據了那些鼠人的內心,被塵土迷了雙眼的鼠人失去了辨別敵我的能力,它們只能順從着內心的破壞慾望瘋狂的揮舞着爪子,撕咬着所有嘴邊的肉體。在這種情況下,很快前排的鼠人們就陷入了無止境的相互廝殺當中,空氣裡的血腥味和受傷的疼痛感都只能讓邪惡的詛咒更加深入內心。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咒鴉施法,可是看着眼前血肉橫飛的景象蒙娜和愛爾莎卻依然感覺胃部有些翻騰。這不同於戰場上兩軍對壘的戰爭,也不是小隊探險中的遭遇,甚至在咒鴉的咒術前,所謂的屠殺都顯得那麼仁慈。撕咬,啃食,那些鼠人的眼睛中滿是渾濁不清的神采,它們被詛咒所束縛,哪怕正在啃食的肉塊來自自己的身體也毫不自知。
可是縱然咒鴉的詛咒如此的殘忍和富有破壞力,在數量龐大的鼠人面前卻也只能起到拖延一時的作用。那些沒有受到詛咒影響的鼠人很快意識到擋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同胞已經失去了繼續作戰的能力。而面對這種情況,它們也做出了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手段。外圍的鼠人開始迅速的消滅中了詛咒的同胞,它們下手毫不留情,而且也不像失去思考能力的鼠人那樣只是重複低效的撕咬,負責清理工作的鼠人往往只需要對着喉嚨或者其它致命部位的一次襲擊就可以解決一個狂亂的同族。原本被咒鴉搭建起來的充滿瘋狂的隔離帶很快就又一次失去了蹤影。
這下就連咒鴉一時之間也沒有拖延的辦法了,要知道,咒術師本就不是擅長羣體殺傷的存在。相比起對大量目標造成傷害,詛咒這種法術更加適用於對某種或某個特定目標個體來釋放。而精通詛咒之道的咒鴉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將剩餘的魔力用於加強自己的力量和反應速度,他也知道現在想要撐到增援趕來也就只有堅守這一條路可走了。
“保護好揹包!不然我們就白乾了!”用斧柄擊退猛撲上來的敵人,女戰士對老闆娘喊道。可以看到愛爾莎的身上除了必要的裝備之外還帶着一個小小的皮質揹包。揹包顯得鼓鼓囊囊的,顯然裡面裝着某種東西。
“所以我就說,在我們需要的時候,起司那傢伙到底去哪了?”咒鴉揮舞着拳頭一拳打在一隻鼠人的臉上,伴隨着骨頭碎裂的聲音那隻倒黴的鼠人很快就在這堪比重錘的一擊下失去了意識。
“見鬼!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別再抱怨了!”用雙手撐住斧柄擋住對手的利爪,蒙娜擡起左腳踹飛了眼前的敵人。她可不像起司和咒鴉他們那樣可以一心多用,對於後者來說在戰鬥中思考幾乎是一種習慣,但是對於女戰士來說,快節奏的戰鬥讓她必須全神貫注於應付敵人的攻擊,尤其是在敵人來自四面八方的時候。
愛爾莎沒有說話,她在起司失蹤之後就一直很少說話。老闆娘揮舞着兩把短刀,保護着咒鴉和蒙娜的後背,同時也依靠着他們兩人支撐起的安全區域將自己身後的揹包保護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三人突然覺得頭頂一黑,一個比常人要大上一倍的類狼人形生物從空中猛地落了下來,出現在愛爾莎面前,順便踩暈了兩個倒黴的鼠人。同時,一雙巨大的蝙蝠腳爪也從幾人身邊掠過,將幾隻鼠人猛地抓離地面,然後在半空中將其重重拋下。
“跟着我。”傑克用低沉且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雖然已經更加熟練的掌握了變身成狼的技巧,可是這位年輕的狼行者離熟練的使用自己軀體的每一個部分還有一段路要走。但是這也足夠了,半狼話的傑克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恐怖力量,他抓起一隻鼠人朝着宅邸的方向扔去,那隻鼠人一瞬間就砸倒了一串的倒黴蛋。
有了狼行者的援助,幾人終於不再被動的受到鼠人的圍困,他們開始朝着圍牆的方向跑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