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現實有多麼的殘酷，無論生活有多麼的不易，可日子總得過。這是我那段時間勉勵自己的話……
那段日子過的緊衣縮食，兜裡的錢越來越少，房租也快要到期，吃飯一天只吃一頓。出去找了兩天的工作，眼高手低都不想幹，我有時候真的很痛恨自己……
大姐打來電話說有一個配菜學徒的工作問我做不做，我同意後便買了去武漢的票。
當時廠子把剩下的幾天工資只往工資卡里打了四百多塊錢，買了張票買了點吃的也就沒多少錢了。退了房子揹着書包就去了火車站，在出租車路過火車站旁邊的那段路時，忍不住朝那巷子多看了幾眼……
快二十個小時的車坐的人腰痠背痛，很是不舒服。快下車的時候洗了把臉頓時清爽不少。出站後烈日當頭很是熱，汗老是不自覺的往下流，還沒到三伏就已經如此，武漢真是熱。
當時大姐和他男朋友來接我，大姐讓我以後就叫他餘哥。大姐是我大舅家的大女兒，在所有的子女親戚當中，她是最大的一個。她從小就生活在姥姥家，所以跟姥姥姥爺特別親，她很懂事學習又很功，家裡正堂牆上就貼着好多獎狀，那是對於很多家長都希望子女得到的榮譽，也是子女對家長最好的證明。在我的印象中，她的性格和母親有幾分相似，刀子嘴豆腐心，處處爲我們這幫弟弟着想。餘哥看着我一直笑，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話說：“這就是張恆呀，常聽你姐提起你喲。”餘哥微胖，頭髮稀鬆，挺着幾個月大的啤酒肚，一身西裝筆挺，顯得很是有派頭。他很喜歡打檯球，卻老是打不過我，他更愛喝酒，可大姐老不讓他喝，因爲他當時一直在治療頭髮的事。世上無難事啊，只要肯用心，很多次我們都找藉口出去小喝一頓。
我們換坐幾輛公交車和地鐵纔到江夏區，到房子時已經下午，聽大姐說房子一個月要八百多塊錢。房子位於三樓一室一廳挺寬敞，帶廚房洗手間還有個小陽臺。剛進房子大姐就讓我去洗澡，他們二人則出門買菜……
晚間吃飯時我們談起工作的事，餘哥建議我去我大姐的公司上班。我一個小學文化，公司之事想都未曾想過。當時大姐在一家小型公司做CAD室內平面設計師，公司只有三個人，她們工資少的可憐，一個月基本工資只有八百五，還不管吃住，這個工作主要靠提成，閒暇時大姐會帶客戶去看房屋，推銷出去一套房子按幾個點來提成，運氣好一個月工資六七千甚至上萬，運氣不好一個月只能靠那八百五。大姐當時很不贊同讓我去她那，說她也快要換公司了。大姐說就讓我去當初說好的那家鄂菜館，別想別的好好幹，我當時同意。
睡覺的時候我硬要出去租房子，大姐不讓，說是夏天了這麼熱，湊活一晚上就過去了。夜裡我和餘哥二人打地鋪睡在客廳，他打呼嚕聲音很大，忽遠忽近的再加上熱一晚上沒怎麼睡。也許我對武漢的熱是真不適應，一晚上兩臺風扇對着我倆吹，早上起來我枕頭下全是汗。
第二天吃過早飯，大姐給公司打了請假的電話。我們三個人坐着公交車去往漢口，倒了幾趟車坐了四個多小時，車上大姐一個勁的說着餐館的情況，讓我以後好好幹，沒事就過來坐坐。到中午的時候纔到大姐口中的餐館，一路上天氣悶熱很是難受，餐館隔壁就是後廚，他們的後廚和餐館是兩個店面分開的。大姐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人接，突然從後廚走出來一個年輕人，問清我們來由後說李陽去宿舍了應該快過來了。大姐笑着說讓年輕人把我帶到後廚讓我先看看。我一進去頓時傳來各種味道，陣陣犯惡心，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此厭煩後廚，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我疾步出門，跟大姐說我不幹，大姐一愣問我原因，我只說我不想幹了，她又問了幾次，我回答依舊，我不想幹，話說的很是堅決。大姐突然掏出電話撥通了姥姥的電話，一接通大姐就說她找的工作我不幹，問姥姥怎麼辦？大姐把電話塞到我的手裡，說姥姥讓你接。說完便轉過頭不理會，悶聲掉眼淚
。
電話裡姥姥聲音很大：“是張恆嗎？你大姐找的工作你怎麼不幹呀？”
聽到姥姥的聲音，我不知道怎麼了，彷彿又刺痛了淚點，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說我不想幹。
“張恆啊，你不小了，要想以後啊，你總是打工不是辦法，學個手藝多好呀，一輩子不愁吃，現在廚師行業多好？”
姥姥話音未落，我眼眶中的淚早已流了下來：“可我不喜歡啊？”
那一次電話通完話姥姥同意了我的想法，同意找個別的技術活。天氣悶熱不停的流汗，餘哥跑到路邊報刊亭買了三瓶冰鎮的礦泉水，大姐流着淚不說話也不接水，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很是尷尬，餘哥上前安慰大姐：“既然張恆不想做，那就不要做了，那麼多工作肯定能找到一個他喜歡的。”說着又一次把那瓶水給大姐手裡塞，大姐一把接過水，快步走到我旁邊說：“那走吧，還站着幹嘛。”
幾個小時的路程沒說過一句話，大姐撇着頭看着窗外，餘哥在旁邊一直安撫。
回到家，大姐便去做飯了。大姐還是那樣，雖然嘴裡有時候不饒人，可心沒壞心，我也明白都是爲了我。我和餘哥坐在樓下的臺階上吹風，餘哥問我到底想做什麼工作，我說就是不喜歡做廚師，除了廚師類的活，我做什麼都可以……
晚飯時桌子上氣氛很是尷尬，餘哥打着哈哈，說明天就去帶我找工作，讓大姐別在擔心了。大姐沒說什麼，叮囑餘哥照顧好我。第二天我們起牀後去送大姐上班，路上買了三碗熱乾麪，邊吃邊走。走路也就十分鐘的路程不算太遠，那是一傢什麼藝術公司，具體名字我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公司不大隻有一個門面，裡面有兩個人在敲着鍵盤操作着什麼……
出門後我和餘哥二人去找工作，那段時間他也剛辭職還沒找工作。他說先去人才市場看看，我們坐着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來到一所大型的人才市場招聘處。這裡的工作對學業，經驗，有着很高的要求，我左看右看也沒一個自己能做的活，他們招聘不是什麼技術人才就是學歷要求很高，我望而卻步。餘哥好像也沒找到滿意的。十點多的時候我們去街上各個店面問，當時問了一家銷售二手房子的工作。面試我們那個經理一臉狐疑的問我們學歷，當時餘哥有畢業證，足可以證明，而我……我當時接過話茬，說我是這旁邊的職業生態技術學院大三的學生，還沒畢業只有學生證。這是我和餘哥提前商量好的，回答的也是順口。那經理聽後彷彿有些相信，說了工資待遇，我們表面同意。他又告訴我們上班必須要穿黑皮鞋，黑西裝，打領帶，形象很重要。我聽後忍不住皺起眉頭，當時就把餘哥拉到一旁，說這大夏天的穿短袖都止不住的流汗，還穿外套那不得熱死呀！他說要和大姐商量後再說。
下午我們接到大姐三人回房子，路上的時候餘哥提起當天的工作，大姐也不同意，不過大姐不是不同意穿西裝，而是不同意工資待遇：一天八個小時班，基本工資一千塊錢，按每推出去一套房子拿點分成，如果推不出去就餓死了，對於我們這種新手，那前幾個月是必然銷售不出去的，主要是沒人脈。買了點菜，又是做米飯，這兩天不是米飯就是米湯，很是懷念面的味道。
當晚睡覺依舊，大姐睡臥室，我和餘哥拖着涼蓆誰客廳。天還是很熱，睡覺的時候我故意把兩臺風扇朝向我，早上起牀枕頭下依然被汗水滲透了。
我和餘哥又去找工作，大姐照常去上班。悶熱的天我們幾乎把江夏那幾條街都轉了個遍，也問了很多工作，依然沒有理想的。下午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家門面上貼着招聘啓示：招聘圖像後期處理，工資3500-5000，包食宿，聯繫電話xxx。我一看到此信息立馬就感覺不錯，我們後退幾米看門牌，原來是一家婚紗店：臺北春天公主館。我推門而入餘哥跟隨其後，一進門就迎過來兩個穿着正式，五官端正的姑娘，問東問西。我問她們門口寫的那個招聘的招聘什麼的。
她們說得找經理，她們也不是很清楚。一見經理下樓的走姿頓時讓我想起了當初廠裡面的那個領班，舉止扭捏的像個風塵女子，那件白色襯衫穿在他身上顯得格格不入。他一張嘴就感覺中氣不足，像極了皇宮中的公公，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那手指，幾乎每說一句話就要用蘭花指指着我上下抖動幾下。
他扭tun擺腰的一下樓就問我們是誰招聘，我說是我，又問他門上貼的那個是招聘什麼的。
他走到我旁邊豎起柔軟的食指，指着我細聲細氣的說：“我們後勤部缺個ps的學徒。ps知道吧，就是Photoshop，一款圖像處理的軟件。我們的攝影師拍完照片，有什麼採光不好，什麼瑕疵類的，按照客戶要求就可以用這個軟件修改。”
“那學徒工資多少。”
“就是門上寫的那樣，3500的底薪，加提成獎金全勤，後續還有工齡呢？試用期一個星期，試用期後如果面試通過就帶工資，如果沒通過當然就沒有工資。”
他話音剛落我就說我會，他一臉的不相信，說那就讓我先試試。
上樓的時候他說他姓郭是這經理，當他聽了我名字後，捂着嘴偷笑，說我名字和小學課本里的天文學家張衡的一樣，還問我是不是也參與過地動儀的發明，我沒好氣的說讀起來是一樣的，我的恆是豎心旁的恆……
ps我確實會，那時候QQ空間的各種皮膚都是我自己做的，還給別的網友做過，也有找我買的。想想那時候還是好學，成天在網上搜資料教程，一竅不通的我也是把ps軟件自己摸索的七七八八。
那棟樓一共有四層，一樓大廳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婚紗，一羣的穿着端莊的銷售姑娘，二樓是攝影區，只有兩個人一個師傅一個徒弟，三樓就是所謂的後勤部，幾個辦公室，其中一個其中最大的房間就是我們工作的地方，四樓房頂搭了個簡易小廚房，吃飯的地方。
郭經理帶我走到三樓一間房間，房內有三臺臺式電腦，其中一臺電腦面前坐着一個胖嘟嘟的中年女人，她正手指熟練的操作着鍵盤，見我們進門轉身觀望。郭經理大步向前跟中年女人說：“哎呦，王姐呀？我給你找了學徒，這小子說他會，你考一下他。”說完又看向我指着中年女人說：“這是咱們店裡的老師傅了，處理照片那真是一流。”
中年女人看了我一眼就把剛做的那張圖片保存後又重新打開了一張圖片，示意讓我來操作。那是一張單人照，照片中的女人有些微胖，她身着一件紅色婚紗，站在一棵楓葉樹下，擺出一個遮羞蔽日的樣子，很是楚楚動人。照片中應該是秋天，黃黃的葉子掉落一地，樹上的葉子也有紅有黃，女人站在樹下顯得很是唯美。如此完美的照片我不知讓我修哪裡，我轉過頭一臉疑惑的看中年女人，餘哥站在我身後也是一臉疑惑。
中年女人讓我修一下照片中的女人微胖的兩腮，還有那有點小贅肉的胳膊……她說什麼我做什麼，我操作也算是熟練，快捷鍵也都懂，瘦身瘦臉簡直就是小兒科，中年女人也很是欣慰，給郭經理說不錯就他了。郭經理也是一臉的激動，拍着我的肩膀，說鑑於我會從明天開始就算工資了。
複印了身份證複印件，給吧檯處打卡機裡輸入了我的指紋……
當我提起住宿的時候，郭經理就讓二樓的一個小夥帶我去，路上他告訴我他叫李峰，在二樓做學攝影學徒，已經做了半年了。
宿舍離店不算遠，我們三人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那是在一棟二層的樓房，一樓是女生宿舍，二樓是男生宿舍，男生宿舍有兩間房子，由於店裡的男性同胞太少，只有一個宿舍有人住，有的是本地人不住宿舍。李峰說兩個宿舍讓我隨便選，我選了一個沒人的宿舍，宿舍不太大，只有兩張上下鋪，中央擺着一張長桌子……
餘哥不同意讓我當天搬，說讓我明天先試一天，如果真的覺得合適再搬也不遲，說晚上讓我姐做幾盤菜，好好的搓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