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打過殲滅戰了。”流雲拿着棉紗將刀身上的殘留的血漬拭去,看了一眼別在身上的阻擊槍,輕輕嘆了口氣。
“因爲爹您一時興起,大哥和李鈺現在還在給您老人家擦屁股,”劉玄恭苦笑,“您老人家能不能讓做子女的省點心。”
“養兒養女不就是爲了折騰嗎?”流雲賞了劉玄恭一記白眼,“行了,我休息還不成嗎?”
“呃,大家檢查一下dàn yào,報一下數目。”流雲將刀插回鞘裡,順手拔起右腿上的阻擊槍,比劃了一下又插了回去。
“孫易,點三零bù qiāng彈,五十發,九毫米阻擊槍彈,六十發。”
“錢思齊,九毫米阻擊槍彈,一百二十發。”
“趙無邪,點三零,四十八發,九毫米阻擊槍彈,一百七十六發。”
“劉玄智,點三零,四十五發,九毫米阻擊槍彈,一百六十九發。”
“那,無邪和玄智,你們各勻一把阻擊槍和六十發阻擊槍彈給玄恭。”流雲細算了一下,子彈還夠了。
“九哥,你說溥衛這小子,還有什麼後手?”趙無邪從作戰背心的兜裡取出一個加長的彈匣,遞給劉玄恭。
“說不好,”劉玄恭將彈匣,“不過,應該是最保險的,最起碼有槍,他們原計劃想靠日本浪人,不費力地將我們趕到西山裡,就是想要圍住,估計想抓住老爹,將當年老頭子低價收走的寶貝訛回來。”
“當年他費了很大功夫,才從宮裡偷出來的那些價值連城的瓷器、玉器和琺琅器,全讓老爹給低價收走了,這口氣,他是怎麼也咽不下去的。”
劉玄恭看了一眼前邊正在開路的流雲。
突然,流雲舉起手,示意停下。
流雲接過高倍的觀察鏡,觀察了一下:對面山谷裡,一羣人正在向兩邊的山頭上散開,好傢伙,還想包餃子。
流雲觀察了一陣子,將手裡的觀察鏡遞給錢思齊,回頭看着正興致勃勃地盯着自己的小夥子們:“溥衛的殺手鐗,應該是一羣溥衛或者日本人拿錢收買的潰兵,這夥人,肯定不是什麼良善的主兒,四十個人,兩人一組,自由獵殺。”
酒井次郎正興致勃勃地看着貢梨園裡姿態各異的梨樹:作爲酒井家族的第二繼承人,雖然只能繼承家裡那棟有祖傳古井的老宅子,可自己不是哥哥那種只知道打仗的一根筋,應該還是有機會繼承家裡的大半財產的;這次是受了南滿鐵路會社同僚的排擠,而被迫當情報員的。
熟知華夏曆史的酒井很清楚:這片土地上的民族根本沒有被外來的民族真正的征服過,就算是蒙古那樣,席捲全球的強力勢力,可還是被掀翻了,也只有軍部那羣蠢貨,還抱着蛇吞象的幻想……
未算勝先算敗,一想到將來有一天,日本戰敗,將會受到怎樣的報復,酒井劉不寒而慄:那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的,在南滿的時候,自己就見過被逼急了的中國農民,被所謂的武士捅了好幾刀還往前衝,這樣的民族能被征服嗎?
自從黑船扣關以後,日本人的心態就失衡了,號稱戰國,卻連中國的的村子間鬥毆的規模都趕不上,只是趁着東北軍因爲和蘇聯遠東軍區大戰失利,而在背後撿到便宜,這其中還有張漢卿擔心遭南邊吞掉,而不敢大打出手的緣故;雖然佔領了奉天和吉林,可持續的抵抗還是此起彼伏,可就算是佔了華夏全境又怎樣?終究會有現在見着日本人點頭哈腰的所謂的“漢奸”,可一旦華夏全境淪陷,有野心的人就會趁勢而起,將已經屠了龍的局面掀翻,將日本軍部那些的“羅圈腿的牲口”都給趕下海……
一想到這裡,酒井連看風景的心思都沒了。
“呦,老爹,上午跑了那個,在這裡等着咱們呢!”
劉玄恭一眼就發現了坐在梨園裡閒逛的酒井。
酒井聽見有人說話,轉身一看見流雲,懵了,直接跪了下來:“英雄,饒命!”
聽着流利的,還帶着苞米茬子味的中國話,劉玄恭愣住了。
“你是什麼人?”劉玄恭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穿着和服的不像是日本人的人。
“閣下,小人原籍日本廣島江田島,受了古惑來貴國做文書,現在隸屬南滿株式會社情報支部。”
酒井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流雲:“閣下,我這麼說你能聽明白嗎?”
流雲點了點頭:“嗯!”
“閣下,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中國人,我是冤枉的!”見流雲面無表情,酒井有點慌。
“我知道,要不然你活不到現在,”流雲蠻有興致地盯着酒井打量了一陣子,“我就是好奇,日本竟然出了你這樣的奇葩。起來說話吧。”
“讓閣下見笑了,”酒井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小的從小就喜歡歷史,也喜歡思考爲什麼,所以並不會盲目地相信天皇還有軍部的鬼話。那羣我是受到南滿鐵路會社的指派,來這裡當情報主管的,帶過來的任務,就是bǎng jià閣下,至於那些浪人,是由上面收攏的。還有,這個任務是並不是強制任務,溥衛在社裡的任務沒有那麼大的……”
說着,酒井偷偷看了一眼流雲:“只是沒想到,浪人頭目那麼沒用。”
見流雲不爲所動,酒井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遞給流雲:“讓閣下見笑了,這是進關之前在下寫好的自白書。”
流雲接過自白書看了一眼,“噗嗤”笑了出來:“你就這麼不看好自己的前程?”
“閣下,那只是日本或者說只是政府的前程再嚴重一些,bǎng jià了全體國民的日本政府的前程。”酒井面色嚴肅。
流雲玩味似的看着眼前這個“奇葩”:“那你想要我怎麼處理你?”
“我也不知道。”酒井搖了搖頭,然後嘆了口氣。
“那我給你個建議?”
“好的,好的!”酒井急忙點頭。
“你們遇到美國人僱傭的保鏢,全軍覆沒,因爲機靈逃了回去,之所以失敗,是因爲,蘇聯人在東北有間諜,”流雲不緊不慢地講述着,見酒井面帶憂色,笑了笑,“你不用擔心,間諜會有的,因爲太優秀,你們現在還發現不了。”
見酒井的面色緩和了許多,流雲接着講到:“你在京城的工作,很快就會進展順利,你也會得到上司的賞識,因爲蘇聯在京城的情報點、諜報員,全都在你的監控之下;你幫南滿會社收集了大量的專家也辨不出真假的文物,你們南滿會社需要付出的僅僅是不值錢的銀子,相信你們的上層會很樂意。你升職加薪,我們有需要你的時候會聯繫你,你需要聯繫我們的時候,用這個聯繫。”
流雲遞給酒井一張金屬名片。
“最後,日本戰敗,我們可以扶植你從政,或者是成爲三井那樣的財團。”流雲詢問似的看了一眼酒井,“這樣的安排,你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