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建材市場,有條小街,整街的鋪面都歸黑狗一個人霸佔了。在這個房價飛漲、寸土寸金、大興土木的時代,他在這個行業強買強賣,囂張至極。其他臨街的建材鋪每月還要給他上交一定數額的孝敬錢,不然人家的生意都做不成。
當黑狗帶着手下趕到的時候,他的所有鋪面全都燃起了大火。裡面存放有大量的木質建材和油漆,這些東西沾火就着,火勢在北風中異常兇猛。那些鋼材和各種上等瓷磚等等估計也不能再用了。衆人站在大火前,烤的臉蛋生疼。
郊區的夜晚比較冷清,尤其是在冬季還未結束的時候,建材市場也不會像市區那些娛樂場所要營業到天亮。
本來這裡已經深夜人靜,路上清冷之際,連掃大街的還沒出來呢!由於這場大火,不明原因的各鋪店主紛紛趕來查看情況。當看到是黑狗的店鋪被火勢包圍,很多人有那種非常解恨的感覺。
“嘖嘖!報應,肯定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就是,燒光他狗日的纔好!”
幾個店主老遠地站在路邊小聲議論着,言語之間竟然非常歡快!
黑狗看到大火也無可奈何,叫人找出來今晚當班的小弟,不由分說就是幾個大嘴巴子,“怎麼回事!你們都他媽的睡毛了?”
小弟也很委屈,剛纔正在店裡打牌,突然被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包圍,挨頓揍,沒收了手機,還把他們趕出街道很遠。等這條街燃起了大火才找到電話向黑狗彙報。
“報警了沒有?”黑狗怒氣衝衝地罵着小弟,“都他媽的廢物!這事應該報警!”說完,他親自給派出所的朋友打電話,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火警電話還是未知羣衆打通的,消防車也及時趕來,迅速進入滅火程序。就連消防隊的幹警都很納悶,這兩天怎麼沒事就會發生大火呢?像這樣的火勢,幾年也發生不了一次,這倒好。年都沒過去,連着發生了兩起。
幾乎是苗楓離開歡樂谷的同時,身在南街娛樂城的李寧也帶着百十號保安離開了。見他們走,吳彪終於鬆口氣。不是怕幹仗,怕的是在自己店裡這麼多人開打,會給自己剛裝修的房子造成更大的損失。剛剛坐下掏出煙點上,就接到朱沙臣的電話,得知了黑狗店鋪被燒的消息。在這個“同仇敵愾”關鍵時刻,仗義的吳彪果斷帶着兄弟們去支援黑狗。
支援沒任何作用,因爲現場除了熊熊大火之外,就是圍觀的黑狗朱沙臣等人。眼看着價值數百萬之多的貨物被大火燒吞噬,黑狗把怒氣全都撒在了幾個小弟身上。嘴裡罵罵咧咧地不停抽着幾名小弟,覺得還不解氣,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棒,打的小弟連連求饒。
“行了黑哥!別難爲小的了!也不能全怪他們。”朱沙臣和吳彪前來勸解,不然,幾名小弟都快被黑狗打死了。
“都他媽是一羣飯桶!”氣呼呼的黑狗扔掉手中的木棒,轉而對朱吳和幾位青泉道上的大哥說,“都回去吧!我得去派出所催促一下,媽的,必須查出來是誰幹的,我跟他沒完!”
這些年,黑狗在系統內的關係也是相當硬,一個電話就把睡夢中的派出所副所長叫了出來。建材市場這片轄區派出所的大部分人員或多或少都收過黑狗的好處,平日裡對黑狗的所作所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出事了就爲黑狗挺身而出。歪曲事實,用人民的法律充當黑社會的保護傘。
西郊派出所副所長楊守業和黑狗的關係那更是沒得說,私下裡都是兄弟相稱,親的不了。得知黑狗整條街的鋪面都被大火燒了精光,趕緊從洗浴中心的包房中爬了出來,戀戀不捨地辭別被窩裡的火辣妹子,穿上便裝就趕到派出所。
調取西郊附近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又對幾名值班的小弟進行了詳細的詢問,依然得不出確切的結論。
據小弟交代,今晚凌晨已過,街上突然冒出四五十個身着煤礦藍色帆布牛仔工作服的不速之客,他們戴着黑色安全帽,臉上蒙着白色口罩,手裡拎着礦區隨處可見的鐵杴,將來不及反應的他們迅速制服,狂揍一頓,並且拿走了他們的手機。
監控錄像顯示的內容和小弟的敘述幾乎沒有差別,這些人在同一時間從各個街口進入了建材市場,在視頻裡留下了許多模糊的人影。過了沒多久,又是各自從同一方向撤離,之後從監控裡就可以看到黑狗店鋪所在的街道燃起熊熊大火。
接着,繼續調取不明人員撤離方向的其他監控。但是這次,連一個人影都沒發現。這邊已經脫離了市區,岔路很多,人家不可能走大路讓你拍攝的。早就拐進別的衚衕消失了,你想順着各個路口查監控,什麼也查不到。
“最近有沒有招惹什麼人?”楊守業拿起桌子上的中華點上,問完這句話他覺得很扯淡,黑狗能走到今天,得罪的人會少了麼?說不定是哪個仇家來報復了。
黑狗臉色不太好,幾百萬的東西說沒就沒了,出手的話能賣到上千萬,就這樣被一把火少了,不生氣那纔怪,“沒別的辦法了?”
“暫時沒有好辦法了!從這些人的穿着上根本無法判斷他們來自哪!那種工作服,清泉礦務局下屬的十幾個煤礦工人都是統一的,連那安全帽也是井下工人佩戴的,我懷疑那口罩也是礦上發的勞保。在我們青泉,這種裝備隨處可見,根本沒有偵查方向。”楊守業無奈地吞雲吐霧,“你也別上火,好好想想,誰有可能這麼恨你,而且有這麼大實力敢動你!”
看來,一時間還是查不出是誰幹的。黑狗從腰間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一下扎進了楊守業的紅木辦工作上,“讓我知道是誰,我非他把給廢了!”說完,一屁股坐在楊的對面,接過遞來的菸捲,旁邊的小弟趕緊打着火給他點上。
折騰了一夜,也沒有任何結果。那邊小弟告訴他大火已經破滅,心裡還有一絲希望的黑狗又趕到自己的鋪面。這時候,天色已經放亮,消防車早已離去,剩下整條街黑乎乎破敗的景象,燒焦的純木建材仍然冒着白煙。
他掏出電話,按下接聽鍵,“黑哥!查到沒有?我覺得事兒有點不對!”朱沙臣帶着倦意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這傢伙昨夜離開之後並未回家,而是和朱沙臣回到歡樂谷,在四樓了半宿,這會剛剛運動結束,裹着睡衣,靠着枕頭給黑狗打電話。
“嗯,你說!”黑狗指指小弟,讓他們進到廢墟里查看一下還有沒有遺留的物品。
“你看啊!苗楓和王輝,從昨天傍晚就開始集結人員,從醫院到飯店,再到歡樂谷,幾次出現在咱們視野,他們從頭到尾只是製造一種壓力,迫使我們集合手下,做好開戰的準備。但是,他們自始自終也沒有動手,更沒有找事!你不覺得蹊蹺嗎?”
黑狗覺得有點道理,便讓朱沙臣繼續說下去。
而且,從一開始都沒有見到王輝身邊那幾個形影不離的夥計,據吳彪交代,那個叫李寧的當時帶人去了南街的娛樂城,而那個周斌和張濤壓根兒就沒見到人!建材市場位於青泉市西郊,出了西郊再往西走是哪?是順河礦和曹陽礦,那是王輝煤場和焦廠的所在地。
不得不說,朱沙臣的腦袋瓜子很靈敏,黑狗一聽,如恍然大悟一般,“我草,居然是他。這個王八蛋,我他媽的剝了他的皮!”
“他們這是在挑撥我們的神經,當我們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時候,就在你這邊動手了!”朱沙臣覺得自己都趕上神探了,躺在牀上頗有得意之色,“看來王輝的消息很準確,他已經查到是你找人背後下手砍他的!這是報復啊!”
“別說了!我這就去醫院廢了他狗日的!”黑狗不等朱沙臣那邊說完就已按耐不住了,招呼正在廢墟之間踅摸的小弟,“叫人!帶上傢伙跟我去醫院!”
8點多鐘,正是一天忙碌的開始。喜寶早早來到醫院簽到,完了打開值班室的窗戶透透氣。無意間看到醫院大門口氣勢洶洶地來了一撥人,直奔門診樓左側的小路而去,那後面是住院部。看這些人面帶不善,眉宇間盡是江湖之氣,腰裡鼓鼓囊囊,有的人手在懷裡插着,裡面肯定是打架用的傢伙。
這幾天喜寶也察覺到勢頭有點不對,先是自己年前被綁架。王輝一回來,朱子七就被人打成重傷住進了醫院,雖然不說,但是她也猜到了是王輝乾的。前天王輝還被人砍了一刀,儘管他輕描淡寫的,但是喜寶已經意識到他最近的情況有些不妙!昨天醫院裡興師動衆的出動苗家那麼多保安在醫院裡示威,也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這些人是去住院部那邊報復王輝的,那事態就嚴重了。想到這裡,她趕緊拿出手機,準備撥給王輝,但是腦子一轉,又打給了苗靜。
黑狗知道王輝這幾天在醫院重症監護室,病房在哪也曉得,雖說門前有8個守衛,但是他不在乎。這些年,靠玩愣的橫的打出了天下,他覺得武力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手下這些個打手,比市區這些混混強多了。
都是跟隨自己身經百戰,平日裡在工地上打架鬥毆,街頭上欺壓良善。有個心狠手辣的老大,手下小弟也不弱,這些**多是在工地上比較蠻橫的泥腿子,後來跟了黑狗,平日裡在工地上威風至極!同樣是窮苦出身,身體糙實,野蠻有力,出去辦事出手很重,反正出事有老大扛着。也正因爲是這樣,在建材市場這樣地皮橫行的行業裡才奠定了黑狗的霸主地位。
守了一夜,這幾名宋鳳玲叫來的保衛人員在走廊的長椅上打瞌睡。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人羣給驚醒,爲首的保安還未搭話,便被迎頭一棒,直接打昏在地。那可是工地用的鋼筋,實心的,比光管還2蛋!王輝出去打架都不敢用這玩意!
其他人見這些人不說話就動手,趕緊迎戰,最裡面比較激靈的一個保安趕緊拿出電話打給宋鳳玲。
雖說宋鳳玲叫來的這些守衛素質也很不錯,但赤手空拳的和郊區這些惡霸對決,還是差了一點。而且人家來了幾十號子人,都拿着傢伙,實心建築用的粗鋼筋都用上了,還有砍刀,塑膠警棍啥玩意的。
片刻之間,黑狗手中的長把砍刀砍翻了門口最後一名抵抗的黑衣保鏢,一腳踹開了病房的木門。
走廊上的動靜,早就驚動了依然在睡夢中的王輝。他起身覺得情況比較危及,通過聲音可以判斷,走廊上那幾個保鏢根本不頂事。他起身穿上衣服,做好了迎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