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炎兒現在已經等不起了。”
就連沐清歌也朝皇帝看去,如今夏侯炎這就快沒命了,皇帝他想做什麼?
好像從一開始皇帝對夏侯炎都沒有半分着急,這讓沐清歌懷疑,夏侯炎不是皇帝寵妃樑貴妃的兒子麼,怎麼皇帝的態度會是如此的冷淡?
沐清歌注意到了,自然樑貴妃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疑惑道:“皇上?”
“王太醫,你去看一下藥方,三皇子所中的毒馬虎不得。”
沐清歌心中冷笑,皇帝這擺明了是不相信她!
然而,立在她身側的夏侯璟掩去的眸光中卻不動聲色的劃過一抹冷意,沐清歌不明白皇帝的意圖,可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皇帝這分明是在拖延時間,他是想讓夏侯炎死,然後栽到他的頭上!
果然爲了除掉他,他是無所不用其極。
王太醫就是剛纔那位年長者,接過藥方端詳片刻,不住點頭,“回皇上,凌王妃的藥方開得很對,和微臣心中的方子不謀而合,現在三皇子時間不多,娘娘還是趕緊去煎藥吧。”
皇帝這才點點頭,示意樑貴妃可以放心去煎藥了。
樑貴妃接過藥方,急急忙忙離開了,然而她的眼角卻劃過了一滴淚水,心中苦澀萬分。
夏侯炎被灌了藥後就被人擡進了浴桶之中,下人進進出出,一次次加水添藥。
沐清歌倒是沒有多大關係,頂多是有些累,身子有些發虛罷了。
而夏侯璟卻不一樣,他那長期被寒毒侵蝕的身子怎麼能夠站這麼久?
這一次,又是她給他添麻煩了。
沐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靠近了夏侯璟,小聲道:“王爺,你還好麼,站這麼久,你的身子一定吃不消了,不如你先回去……”
沐清歌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夏侯璟投來的冰冷的眸光所攝,直接閉了嘴。
夏侯炎藥浴完畢,王太醫進去把了把脈道:“恭喜皇上,恭喜貴妃娘娘,三皇子的毒已解,此時也無大礙。”
沐清歌這才注意到下人們從夏侯炎寢殿中擡出來的木桶中,水都發黑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樑貴妃喜極而泣。
“愛妃,既然炎兒已經無事了,還哭什麼呢?”
樑貴妃聞言立即擦了擦淚水,“臣妾這是高興。”
然而,她的心卻寒了,如今她已經想明白了,不論是誰動的手腳,這件事都就逃不過皇帝的眼睛,但是他卻並沒阻止,而是放任這件事發生,而且就在剛纔他還故意拖延施救時間。
難道爲了除掉凌王,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隨意丟棄麼?
皇帝勸慰了樑貴妃兩句,就打算起駕回宮。
從始至終,皇帝都沒有朝沐清歌拋來一個一個眼神,更沒有半句安慰。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不打算宣佈一下她是無辜蒙冤的麼?
沐清歌有些不幹了,要知道,這件事最冤枉、最委屈的就是她好不好,明明是好心救人,卻差點沒命。
她提着裙襬急急走到皇帝面前,攔住了聖駕,福身行禮。
“皇上,臣妾冤枉,還請皇上爲臣妾做主!”沐清歌黑白分明的雙眸直直的看着皇帝。
皇帝眉睫微微一斂,泛出深邃冷意,這女人居然敢挑釁他?
沐清歌將皇帝的不耐收入眼底,她的心底泛起一絲冷笑,皇帝難不成打算什麼都不表示,就想這樣將這件事給糊弄過去?
她在這個世界是無依無靠,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不是人人順手就能捏上一捏的!
皇帝看到立在前方的沐清歌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還真是會給他生事。
本以爲是個草包,他特意賜給了凌王來羞辱他,誰知她卻擁有驚人的醫術,而現在他想將此事糊弄過去,她卻抓着不放。
他真不該將她賜給凌王,真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臣妾冤枉,請皇上爲臣妾做主。”沐清歌大有一副皇帝不理她,她就一直鬧下去的姿態,反正現在她有理有據,沒什麼好怕的,皇帝不給她一個說法,她決不罷休!
夏侯璟看着攔住皇帝面前的沐清歌,那雙清亮的眸子此時泛着盈盈光芒,看不到半點懼怕,竟令人情不自禁的沉入那一汪秋水剪瞳。他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這個女人,膽子倒是有幾分。
“你有何冤屈?”皇帝冷冷開口,畢竟邊上還有好幾位太醫看着,沐清歌這麼鬧下去,他的面子也掛不住。
“皇上,臣妾好心給三皇子解了骨毒,誰知不但沒有道謝,反而被人冤枉,還被扔到了大理寺。臣妾是凌王妃,皇上如若不能爲臣妾做主,臣妾寧願一死以證清白!”沐清歌站得筆直,一字一句道。
皇帝不想管這件事,她就逼着他去管,她就不信,皇帝在一衆太醫面前能看着她這麼鬧下去!
皇帝更加頭痛了,“朕何時說不爲你做主了,尋死覓活成何體統!”
“這次凌王妃救三皇子有功,蘇德,你回頭去將黃金千兩、南唐進宮的十斛南珠、兩柄玉如意、織錦緞十匹送到凌王府。”
皇帝只說了沐清歌救治有功,然而她被冤枉的事情卻絕口不提。
沐清歌在心中不屑,原來三皇子的命在皇帝心中就這麼點價值麼?
“可是皇上,有人冤枉臣妾這件事還沒有找出幕後黑手,不將這個人揪出來,臣妾以後就是睡覺也睡不安穩吶。”皇帝不提,可不代表她就會忘了。
皇帝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雖然他將情緒隱藏的很好,可是沐清歌依舊感受到了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
但是,她不怕!
“凌王妃回去想想,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麼人,纔會招來陷害。”
皇帝是何等的精明,隨便一句話,又將問題拋給了沐清歌,明顯他不會爲她去調查此事。
沐清歌心中冷笑,既然皇帝糊弄她,她就繼續跟皇帝裝傻,“皇上,臣妾想了想,最近的確得罪了一個人,那就是——長樂公主!”
她說的是事實,在沐丞相的壽宴上,長樂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可不就是得罪了她麼,不然她也不會跑到大理寺對她用私刑!
“什麼?”皇帝的聲音中透着慍怒。
她竟敢將這事推到長樂頭上,長樂畢竟是東楚唯一的嫡公主,她哪來的膽子,竟然不將皇家天威放在眼中!
看着皇帝愈加發黑的臉色,沐清歌說得不卑不亢,“今天長樂還拿着皇后娘娘的鳳令去大理寺對臣妾用刑,可見她是容不得臣妾,至於這件事……還請皇上爲臣妾做主。”
沐清歌說完,微微福身。
她的意思很明顯,皇帝不爲她做主,她就賴上長樂了!
雖然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但是這件事發生了皇宮,定然和後宮之人脫不了干係,她把長樂拉下水,說不定還能引出什麼蛛絲馬跡!
“長樂怎麼會這麼多彎彎繞繞?她還小不懂事,大理寺一事,你這個做皇嬸的就別與她一般計較了。”皇帝冷冷瞥了眼沐清歌。
沐清歌聞言不禁在心中冷哼,長樂比她大了五歲,哪裡小了,這皇宮裡的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厚顏無恥!
“皇上,只怕一句不懂事難以服衆吧。”而這時,夏侯璟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
皇帝聞言,蹙眉,“凌王這是在爲凌王妃抱不平了?”
“凌王府還沒有淪落到長樂可以隨意欺辱的地步。”黑瞳如墨,彷彿透着千軍萬馬之勢,令皇帝心頭一震。
這個凌王,竟敢公然威脅他!
皇帝臉色極爲陰鷙,眼底一閃而過一抹殺意,他眼尾的餘光掃向了跟在他身後的蘇德,蘇德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緩緩離開了青炎宮。
不過片刻,一個粉衣小宮女直直走進殿內,跪在皇帝腳下。
“奴婢參見皇上,給三皇子下毒一事是奴婢所爲。”
沐清歌一驚,驀地擡眸看向那個小宮女,心中一沉,皇帝這是打算推出來一個小宮女來應付她麼?
“大膽,謀害三皇子,陷害凌王妃,你就是有一百條賤命,也死不足惜!”蘇德尖細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那宮女聞聲身子一顫,然後咬牙道:“奴婢本無意陷害凌王妃,只是想毒害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