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淳于宴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淡淡道:“只怕今日這婧小姐是不會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淳于奚頓時遞過去了一個狠戾的眼風。
“小丫頭一定會來的!”
他雖然說得肯定的,但是卻絲毫沒有底。
不是說昨晚小丫頭被夏侯璟帶走了麼,怎麼現在都沒有現身?
小丫頭是個穩重的,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定然不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遲遲未到。
他頓時擡眸向夏裡看去,結果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焦急,顯然是出了事情!
眼看着就要到午時了,如果小丫頭再不來的話,不僅認祖歸宗要推遲,就是現在如此下了醫毒二城的面子也不好。
相對於他的心急,他身邊的顧長絕則是一臉從容不迫,雙眸幽靜如水,氣質出塵若仙,根本看不出半分急切。
“沒關係,就是婧小姐來遲了也沒事,大不了就暫且將認祖歸宗的儀式推遲幾天罷了。”
百里佑看着慕容楚說的雲淡風輕,彷彿絲毫不介意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一般。
而他身邊坐着的一位年輕男子微微抿脣,連眉頭也輕輕蹙着,彷彿已經等得不耐煩。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醫城的醫癡百里哲,他最討厭爲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而浪費時間。
這時,慕容楚緩緩開口,“只是,這樣的話就害得你們千里迢迢的白跑一趟了。”
他說着看向了衆人,他的眼中帶了幾分歉意。
“哼,下次本尊可不會再來。”
淳于宴一拂衣袖,他可沒有這麼好脾氣,今天在這裡足足做了兩個時辰已經是他的極限,根本不會再有下次。
“急什麼,還沒到午時呢!”淳于奚不悅的看着淳于宴。
然後他將眸光看向主坐上一直沒有開口的青洺身上,“人家無雙公子還沒有開口,你們都瞎操什麼心?”
被點到名的青洺看着眉宇間染了不耐的衆人道:“此時還未到午時,說什麼都還尚早,不如等到午時再說。”
青洺放了話,淳于宴這纔不甘心的拂了衣袖,然後瞪了眼淳于奚,如今他是一點也不給他這個爹臉面。
就在這時,眼尖的慕容萱指着不遠處道:“來了,你們看,婧姐姐來了!”
夏侯璟抱着沐清歌回到西院,換了一身衣服,就立即抱着她來到了這裡。
他走得很緩,腳步卻很沉穩,一步步走向北院祠堂。
沐清歌就這麼窩在夏侯璟懷中,臉上沒有任何羞澀,利眸翩然從衆人的臉上依次掃過。
“婧兒,你這是……”
隨着夏侯璟走進,慕容楚立即起身。
“她的腳扭到了,本王不捨得讓她走路,將她抱進來不行麼?”
夏侯璟淡淡掃了眼慕容楚,眼底的凜冽頓時迭起。
行,怎麼不行?
他的話一落,衆人心中一震,頓時看向了沐清歌的雙腳。
這凌王將沐清歌寵成什麼樣子了?
她只是腳扭了,難不成現在她去哪,凌王就要將她抱到哪麼?
“阿璟,將我放下來吧。”
到了祠堂院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沐清歌有些不好意思了。
誰知,她的話音一落,耳邊就傳來了夏侯璟清冽的聲音。
“本王放下你,你能走?”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夏侯璟便再次道:“不能走路就別逞能,乖乖待在本王懷中別動。”
他的霸道,她無力抵抗。
可是,這麼高調真的好麼?
一旁的淳于奚看着沐清歌甜蜜而羞澀的窩在夏侯璟懷中,心驀地一抽。
淡淡別開眼,不想再去看,直接對青洺道:“無雙公子,現在人也到了,可以了麼?”
“咚……”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聲敲鐘的聲音。
青洺看着淳于奚點頭,“可以了,現在剛好午時。”
沐清歌這次認祖歸宗,醫城、毒城的人都來了,蠱城雖然沒有來人,卻送來了禮物。
她的眸光淡淡掃了眼百里佑和淳于宴,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看見這兩個人。
“時辰到,開始吧。”
隨着青洺的聲音一落,藥王谷的藥僮皆一字排開,恭敬的立在兩側,給沐清歌讓開了道路。
青洺前腳走進祠堂,而夏侯璟則抱着沐清歌后腳跟上。
祠堂內,肅穆而莊嚴,縈繞着淡淡的沉香,一面牆上擺放了藥王谷歷來的先人靈位,靈位之下,擺放着香壇和供品。
“請族譜。”
隨着青洺沉穩的聲音落下,兩個青衣小僮擡出了藥王谷的族譜,恭敬的放在了案上。
緊接着,便有人取了硃筆遞到了青洺手中。
不論是認祖歸宗,還是統一醫毒界,都要得到天醫界的認可。
而毒城、醫城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阻攔。
有天醫界在,他們也不能絲毫表現出來。
“阿璟,放我下來。”沐清歌靠在夏侯璟懷中小聲道。
夏侯璟這一次沒有拒絕,緩緩鬆開了放在她腰間的手。
青洺將沐清歌的名字寫入族譜之中後,然後讓青衣僮子呈了起來。
“好,接下來是上香。”
沐清歌咬咬牙,儘量不讓自己一瘸一拐,太過狼狽,兩步走到蒲草墊前,接過青衣小僮遞來的香,緩緩跪了下來。
“藥王谷第五代慕容婧叩拜祖宗。”
沐清歌手中握着香,拜了三拜,這才慢慢起身,將香插在了香壇裡。
“禮……”
“哄——”
青洺的話還未說完,高高的靈位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原本肅穆莊嚴的靈牌頓時轟然倒塌。
在沐清歌還未反應之際,她的纖腰上便多了一隻微涼的大手,直接將她一把撈了出去。
“砰——”
沐清歌剛剛被夏侯璟帶到祠堂的院子裡,原本莊嚴的祠堂驀地坍塌。
剛纔在祠堂內的人匆匆忙忙跑了出來,一個個似乎都還驚魂未定,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祠堂,竟然塌了!
這是大凶之兆啊!
“這祠堂怎麼會……怎麼會好端端的塌了?”
慕容楚神色有點呆滯,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祠堂。
“相公,這可是……不吉之兆啊!”
慕容楚立即斥了句他身邊的蘇煙,“你給我閉嘴!”
沐清歌看着眸光深沉的慕容楚,黑瞳頓時驟縮,原來他還在這裡給她擺了這麼一道。
不過,他的確大膽,竟然敢在祠堂做手腳!
淳于宴斂了眸光,掃了眼坍塌的祠堂,又看向青洺道:“無雙公子,現在祠堂都塌了,還要如何繼續?”
“祠堂塌了麼。”
青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眸光淡淡的從衆人的臉上依次掠過。
慕容楚看着青洺的眸子,莫名的一陣發慌。
“無雙公子,既然是不吉之兆,那麼今日也不用再繼續了。”
說話的是一直沉默的百里哲,他嘴角抿起一道一絲不苟的弧度。
青洺看也未看百里哲,他直接從慕容楚身上收了視線,然後不經意的掃了眼百里佑有些發沉的臉色。
祠堂坍塌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再清楚不過,這個百里佑果然心思狠辣。
“看,快看,那是仙鶴!”
這時,人羣裡頓時迸出了一聲驚呼。
衆人皆朝他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隻羽毛雪白的白鶴正從祠堂坍塌的廢墟中鑽了出來。
片刻,它抖了抖翅膀,翩然飛到了青洺的肩膀之上,青洺愛憐的撫了撫它的羽毛。
“白鶴出現,是大吉之兆。”
慕容楚見此,眸光深深的斂了斂,無雙公子這麼做分明就是故意在幫沐清歌作弊!
沐清歌自然也看出了青洺的好意,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青洺的眸光從沐清歌臉上一掠而過,然後看向了慕容楚。
“今日祠堂坍塌,雖爲不吉,但是有白鶴現身,卻是大吉之兆。更何況,婧小姐也已經上香入了族譜,就算是禮成了。現在,慕容谷主,你就將谷主印交給婧小姐吧。”
“這……”
慕容楚略略遲疑,他原本想着祠堂內靈牌倒塌,乃爲不吉,今日的認祖歸宗只是必然無法繼續進行,所以他今日壓根就沒有將谷主印帶到祠堂來。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不僅靈牌,就連整個祠堂都倒塌了!
不過,這更好,更合他的心意。
只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又冒出來了一隻白鶴,寓意吉祥,直接將祠堂倒塌的凶兆給衝了過去。
這一點,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青洺看出了慕容楚的遲疑,勾脣,“怎麼,慕容谷主沒有將谷主印帶來?還是,你不願將谷主之位還給婧小姐?”
“不不,無雙公子說笑了,婧兒能夠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願意將谷主之位給她,這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慕容楚急忙否認,若是說他不願意將谷主之位交給慕容婧這罪名就大了!
“那麼,就請慕容谷主將谷主印拿出來吧。”青洺再次淡淡開口。
現在,青洺這一句谷主更是讓他覺得譏諷萬分,彷彿在嘲弄他這谷主之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一般。
“無雙公子,今天早晨我來祠堂着急,忘記帶了,我這就派人去取。”慕容楚說的真誠。
淳于奚聽到這裡,頓時笑了,譏諷出聲,“慕容老頭,你這明明是故意的,不想將谷主之位讓出來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慕容楚聽到淳于奚的話,臉色微微一白,然後怒斥道:“淳于小兒,你不要瞎說,更何況,我藥王谷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哼!”淳于奚不耐煩的掃了眼慕容楚。
“既然如此,那你就趕緊將谷主印取來吧!”
這時,一聲清麗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衆人皆朝來人看去。
一襲青衣翩然而來,眉宇間沁着清冷,然而她那一雙鳳眸卻彷彿融了冬日的冰霜一般。
她一路走來,身上清冷的氣息一路瀰漫而來,一旁的青衣小僮立即爲她讓開了道路。
“青兒,你來了!”
慕容楚看着青顏冷冽而來,心中頓時一沉,難不成慕容婧將她救出來的?
他的眉頭頓時一陣直跳,下意識的避開了青顏那雙冷煞的眸子。
“慕容楚,幾日不見,你怎麼越來越卑鄙了?”
“青兒,你這話什麼意思?”慕容楚眸光一緊。
“慕容楚,你以爲將祠堂推到婧兒就不能認祖歸宗了?你以爲將谷主印藏起來,婧兒就做不了谷主了?你以爲將我囚起來,當年你做下的苟且勾當就不會被公之於衆了?”
青顏越說越憤恨,一把從身後扯出來了玉印之類的東西扔了出來。
“這是……”
看着那玉印,衆人頓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忙擡眸看向了青顏。
“你從哪拿到的谷主印?”
青顏厭惡的掃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慕容楚,“不是你的東西,即便你去搶,你藏起來,都不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