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該感嘆命運奇妙還是感謝老天爺眷顧。
任戎的人在來這的路上竟爲他們撿到了一份“禮物”。
“你們在哪找到他的?”
“說你可能不信, 水裡撈上來的。”
任戎的手下阿勇看向任戎:“這一帶大多樹林,不會有什麼人經過,如果不是我們, 他這麼一頭栽在水裡, 早就溺死了。看來他是命不該絕啊。”
任戎聽他這麼說, 嘴角一提:“是他命不該絕還是我們六爺命不該絕?”
“弄醒他。”
任戎微微一怔。
他看向自己身邊說話的好仁。
“他受了挺重的傷。”
牀邊的醫生掀開司馬身上的薄被, 指着他身上被處理過的槍傷傷口, 對好仁:“雖然沒有傷到內臟,但是他失血、嚴重脫水,再加營養不良, 身體非常地虛弱,讓他醒過來的話怕他身體承受不了會發生休克。”
“弄醒他。”
好仁聽到這些連眼皮都沒擡, 就只盯着司馬, 很堅決。
醫生瞥向了任戎。
任戎瞧了好仁一眼, 想罷,對醫生點點頭。
醫生見狀, 沒再發表意見,也擡了擡手,讓護士照辦。
護士接到指示,準備針劑,然後過來, 把藥液注打進了注射管裡。
衆人靜待, 過不久司馬就因爲自己身上的疼痛漸漸甦醒。
慢慢的, 身體恢復知覺。
巨痛, 如同帶刺的藤蔓迅速沿着神經攀爬, 侵蝕整個身體。
司馬嘴巴張得老大,乾裂的脣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雙手緊緊地抓住被子,冷汗冒出,浸溼了衣襟。
好仁湊近來,柔聲問他:“六爺在哪?”
視線模糊,有着性命之憂的司馬努力嘗試辨認自己面前的每一個人。
最後,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好仁臉上。
“……你……”
蔣好仁?!
他滿是疑惑,眉頭蹙得更緊。
他忘了自己當時逃跑的細節。
一路狂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中的槍。
失去意識前,他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血,但是那一刻,他眼前一黑就一頭栽了下去。
他是被抓回來了嗎?
他沒有看到蔣文朗。
可是,爲什麼是蔣好仁?
這是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抱着自己的傷口,蜷縮起來。
好仁見他逃避,末了,話鋒一轉,說:“好啊,那我們就來聊點你知道的?”
好仁很隨意似的,垂眸:“……我們來聊聊秦美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
話一出,好仁就被司馬揪住衣襟扯了近去。
人霎時失去平衡貼近了病牀。
在旁的人立馬緊張起來。
司馬死死地瞪着他:“……你想幹什麼?!”
好仁眉一挑,直視着他的雙眼,嘴角咧了開來,冷冷:“你以爲現在的你能拿我怎麼樣?”
他手忽然往司馬的傷口上一按,力氣不大,司馬卻立即彈跳起來,痛苦哭嚎。
紗布被血滲透。
就連好仁的指尖也沾得滿是腥紅。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醫生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制止,卻被身旁的阿勇攔住。
“事情的來龍去脈阿貴都跟我說了。”好仁雙眼幽幽,搓搓指腹上的血,看向他,問:“他說你知道六爺在哪?”
胸膛激烈地起伏着。
司馬真是連撕了好仁的心都有了。
他仰起頭,整張臉痛苦地皺到一塊。
無法擺脫身體的持續痛楚,他內心抓狂。
眼淚失控狂飆,心裡的恨與忿隨着身上所承受的痛苦瘋漲倍增。
他齜牙,又再揪上好仁的衣服,這次,卻使不上力。
“……我就……說你是個雙面人!”
外表懦弱、溫吞,無底線,可是一旦遇上事情比誰的心都狠。
好仁聽到這樣的評價,嘴角冷冷地咧開了。
“我是雙面人?那蔣老爺子是什麼?”
好仁湊近來,眈着他:“你呢?”
這樣的好仁,別說司馬了,就連在旁的任戎瞅着也挺不安的。
他也覺得好仁這人有點什麼。
平日裡一副六爺不護着就會死的樣子,可是現在,卻完全是另外的一個面孔。
現在的好仁眼睛裡隱隱透露着一絲陰寒,在這無害的瘦弱外表襯托下特別的陰森,讓人看着背脊發涼。
“現在文易死了,蔣老爺子不會是你的後路,六爺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願意向你開價,就看你願不願意考慮一下。”
恐懼,席捲司馬的內心。
也看在了好仁的眼裡。
“我有醫生,有嗎啡,而且我願意放過秦美母子倆,要的只是六爺活下來,你覺得怎麼樣?”
司馬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汗,滑落眼中。
痛,讓他神志有點迷茫。
好仁微微傾身,與他平視:“怎麼樣?”
“六……六爺就這麼重……要……麼?”司馬艱難吞嚥,末了,蹙眉:“比……阿貴重要?”
好仁臉上的笑容沒了。
“文……朗說……阿貴早就知道是老爺子推六爺下樓,阿貴什麼都沒告訴我,還指使我去揭發六爺……他說這是我回……回氏國際的唯一機會。”
“他說……他想幫我……文朗卻說……他在坑我,我竟然有點認同文朗的說法,爲的什麼,因爲你呃……”
“……爲了對付六爺,他把我這個幾十年的兄弟當槍使……”司馬擠出力氣,咬牙切齒,說着說着悲從中來,諷刺:“……說到底,我和六爺淪落到這個境地完全是因爲你……你現在要我幫……你?”
好仁的眼睛裡滿是震驚。
他沒想到,他之前想問阿貴卻沒有問的問題如今有了答案。
阿貴想六爺死,所以算計了這一切?
好仁這一刻卻不是很願意相信。
“這明明就是蔣老爺子策劃的!”
司馬聽到他這麼說,苦笑開來,和着淚,悽慘地笑着。
好仁身後的任戎問他:“你到底站哪一邊的?”
情緒自眼中一閃而過。
好仁穩住了自己,末了,再問:“怎麼樣?”
司馬仰起了臉來。
他的頭髮因爲冷汗全都溼透了。
他喘着,淡淡:“我有綁匪的聯繫方式……”
任戎聽來,心神一振。
司馬的臉色越發地泛青,痛苦地忍着,擡起眸來眈着好仁:“只是……必須由你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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