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阿貴就到了醫院。
來到病房門前,正準備推門,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腳步一頓, 拿出來一看, 接通。
“媽?”
【你在哪裡啊?】
夏慧嫺在那頭問。
【我留了湯給你,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見回來啊?】
“我……”阿貴有點想在好仁這過夜, 又不好打發夏慧嫺的關心, 話語頓了一下,伸手推門進去,一擡眼, 看到好仁眼睛瞪得老大跪在牀邊驚恐盯着自己,不禁微怔。
“怎麼了?”
好仁立馬搖頭, 要開口否認, 阿貴卻把食指支到了自己脣前, 示意好仁先別吱聲。
“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要遲點才能回去, 您不用等我,乏了就睡吧,湯的話,等我回去之後我再叫人熱給我喝就是了。”
那頭,夏慧嫺還想說什麼, 但是想想, 就不說了。
她只得由他, 並對他稍作叮囑。
阿貴聽來, 又看向了好仁,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電話講完了,他立馬就又問:“怎麼了?”
“……啊?”
好仁一時接不上話, 末了,心虛搖頭。
要多虧阿貴來到門口時接到的這通電話,不然他剛纔直接推門進來六爺就完蛋了。
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好仁一下緊張,本能就把六爺推到了地上。
六爺的反應也很快,連滾帶爬從地上起來,立馬躲進了洗手間裡。
問題是,這樣一來,六爺就更走不掉了。
萬一阿貴待會兒說要上廁所可怎麼辦啊?
好仁都不敢往深處想,趕緊提起嘴角微笑着反問他:“你怎麼又回來了?”
太刻意了。
阿貴臉上現出了疑惑。
“你有沒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阿貴這話讓好仁暗裡倒吸一口冷氣。
莫不是剛纔六爺動作太大被阿貴瞟見了?
“爲什麼這麼說?”好仁又再反問他。
阿貴一聽,算了。
他可不想一整個晚上都在這裡跟好仁競問十萬個爲什麼。
俊秀的臉笑了開來,他對好仁晃晃手裡的盒子:“給你的。”
好仁挺意外。
把手機接過來看看,好仁的心情一時難以言喻,對他:“其實你不用買這麼貴的……”
“又不是用一時。”
阿貴坐到了他的身邊,拿過來,幫他把包裝拆了,然後從自己西裝口袋裡掏出今天一起買的SIM卡裝進去。
然後他存進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把手機塞進好仁手裡,他說:“真希望你的手機裡永遠都只有我的號碼。”
這句話讓好仁想到了威廉。
好仁不禁苦笑。
現在的阿貴真的跟他夢裡的那個人不一樣。
那個人,明明跟他很親近,卻永遠背對着背,心貼不到一起,誰也擁抱不了彼此。
現在的這個,似遠又近,像是可以交心,但是好仁明白,兩人之間的阻力比夢裡更大。
因爲,現在的阿貴無論是精神上還是實際上都已經不是那個孑然一身的人。
而他,也有了需要保護的家裡人,不可能再毫無顧忌……
走神間,好仁的臉被阿貴親了一下。
猛地回神轉眸,眼前俊秀的臉漸漸放大,阿貴深深地吻上了他。
他直接突破了好仁的防線。
不容他拒絕,抓開了他妄想抵禦他的手,把他壓到了牀上。
這樣的熱情讓好仁大腦缺氧,陣陣暈眩。
好仁滿臉的紅霞,困在阿貴溫暖的懷裡,抗拒不了,越發地失措迷離。
但是即使是這樣,他卻始終緊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願意放手。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阿貴呼吸凌亂,按耐下內心的澎湃,雙脣緊貼在好仁的耳邊,放柔了聲音,小心哄問着。
好仁不是沒感覺的。
呼吸不穩,好仁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着。
但是六爺就在廁所裡,他不能。
他害怕自己失守,突然發力撥開了阿貴,趁機脫身試圖離開牀,卻被他大力一把扯回來,摔回到了牀上。
四目猛地一對,好仁從阿貴的眼中看到了不滿和不解。
心裡很怯,這時洗手間裡忽然傳出動靜,好仁心裡“咯噔”一下。
阿貴聞聲一怔。
困惑自眼中一閃而過,隨即,他就想明白了。
難怪好仁的眼底這麼慌張。
難怪他一臉的心虛。
他狠狠地瞪了好仁一眼,立馬下牀往洗手間去。
好仁吃一大驚,也趕緊下牀,跑到他面前,把他堵了下來。
“裡面的那個是誰?”
阿貴看好仁迴避自己的目光,質問:“這就是你剛纔一直拒絕我的原因麼?”
好仁擡眸看向他,但是卻沒有回答的意思,阿貴見罷,企圖繞過他,卻又被好仁堵住。
“躲在裡面的是蔣文朗?”
好仁垂着眸,緊張地支着手臂,卻什麼都不說。
阿貴十分火大。
他突然發難,把好仁拉開去,好仁往前撲一踉蹌,回頭看他上前踹門,驚得趕緊衝過去,一把把他推開去。
這猛地一退,阿貴腳步不穩摔在了地上。
好仁的堅決讓阿貴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
好仁也沒想到自己會激動成這樣。
他是無心的。
霎地,他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
他知道阿貴現在這個表情意味着什麼。
他欲解釋。
他想上前去扶起阿貴,但是阿貴自己先站了起來。
我……
好仁爲難開口,聲音還沒發出,就聽阿貴恨恨跟他說:“我希望你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聽罷,阿貴徑直離開,摔門走了。
這一下,好仁心裡空落落的,難過得很,蹣跚走回到自己牀沿坐下。
聽這裡邊不再有動靜,洗手間的門打了開來。
六爺很清楚剛纔發生了什麼事,踱出來,挺尷尬。
他來到好仁身邊並排坐下。
看好仁一臉快哭的表情,他伸手繞上好仁的肩膀,把好仁攬近了自己。
“……不是因爲你……只是……”
好仁聲音幽幽的解釋着。
“我知道。”六爺平淡打斷他。
不管大叔是真的因爲之前被阿貴禁錮虐待過有心理陰影,還是隻是因爲剛纔被他聽到那些很尷尬想找話說,這都不重要。
溫暖的手掌撫上好仁的腦袋,他扳過來安撫般地在好仁頭頂上輕吻了一記,靜靜地摟着好仁,陪伴着,不再作聲。
這頭,好仁心懷感傷。
那頭,阿貴的心裡也不好過。
帶着複雜的怒火,他到司馬樓下車庫取了車,然後徑直回了蔣家。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回到家第一眼見到的人竟然就是文朗。
阿貴着實一愣。
文朗正巧擡眸,捕捉到他的這一神情,開口:“怎麼了?”
正在和文朗下西洋棋的文浩聞聲,也轉過了頭來,瞥向了阿貴。
“你今天晚上沒有出去?”
面對這一問,文朗有些困惑。
“他今晚一直在這。”文浩冷淡代答。
這時,聽腳步聲,阿貴轉臉擡眸,見文易從樓梯上下來,文易一看文朗和文浩齊刷刷看着阿貴,而阿貴正盯着他看,不禁好奇,蹙眉:“怎麼了?”
……怎麼會?
阿貴的心亂了。
眉頭蹙得老緊,他開始懷疑好仁剛纔拼死堵在洗手間門前,想要護的是誰。
難不成……?!
靈光一閃,他震驚。
他立刻衝上樓去,像一陣風似的從文易身邊經過,讓剩下的這仨面面相覷。
大步流星,他直奔六爺的睡房,一開門,沒想,直接跟從裡面出來的阿荷撞在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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