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相聲,郭德鋼和于謙兄弟倆那可真是卯足了勁兒,使出了渾身解數,說學逗唱,一個包袱一個包袱的向外飛,贏得滿堂喝彩。
一會兒河北梆子,一會兒京韻大鼓,一會兒流行歌曲,那真是入味三分。
郭;看過電影《古惑仔》嗎,看過吧?
於;看過,咋滴啦?
郭;那就成了,咱們就是那一塊兒的,香港黑社會洪興社曉得吧?我就洪興的,不過我們不是總部,我們是分部,牛欄山的……
於;???
……
郭;老人家身體還是很好的,滿臉紅光吶,89歲的人吶身體倍兒棒!就是滿嘴的牙掉了,還剩下一顆牙,這不吃東西的時候,還塞牙了。
於;就剩一顆還塞牙了,這到底怎麼塞的?
郭;他吃藕,套眼兒裡了。
……
笑聲不絕,掌聲不絕,轟堂叫好聲不絕,
“好……好……”
“吳女士打賞花束一個,謝謝您嘞!”
“大老闆劉先生打賞花籃兩個,謝謝您嘞!”
……
天橋樂大舞臺上鮮花和花籃已經擺得滿滿當當,映襯着郭德鋼和于謙兄弟倆紅光滿面,精神振奮的表演着。
按照天橋樂這地界的規矩,不論是京韻大鼓還是相聲段子,表演的好客人打賞有花束和花籃兩種,這也是捧角兒和捧名伶的手段。
一個花束100塊,一個花籃1000塊。
坐在包廂裡的衆人開心之餘,紛紛的送出花束、花籃,以示對於臺上兩位表演者的支持和讚譽,臺上的花籃,花束絕大部分都是他們送的。
相對而言
一名保鏢十幾萬美元的年薪,到了秘書處主任、副主任這種高層,年薪動輒數十上百萬美金,更多收入還有賴於大額期權分紅和年終目標獎勵。
絕對的高收入金領團體,區區一些打賞就不在話下了。
相聲表演臨結束時,跑堂的夥計飛快的遞上了一個紅包,悄聲說了句話;
“上面的大老闆留話兒了,別聲張。”
郭德鋼接過紅包打開一看,禁不住嚇了一跳,竟然是一張匯豐銀行10萬美元現金匯票,這手筆也忒大了。
他捏着薄薄的現金匯票的手,都有些顫抖。
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于謙,也被這個大手筆震懾了,臉色不由得陡變了一下。
兩人不約而同的抱拳行禮;“感謝樓上這位爺厚賜,待會兒演出結束且請慢走,咱們哥倆一定要當面道個謝,謝謝您的擡愛。”
樓上包廂裡
王耀城微笑着擺擺手,端起香茗品味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片刻之後
“若咱哥倆沒猜錯,您一定就是香港人稱‘財神王’的王耀城勳爵閣下,今天有幸爲您表演一段相聲,那可真是咱們哥倆的福分,再次感謝您的厚賜,我這代表德雲社給您行禮了。”
“呵呵,郭德鋼,于謙,你們二位相聲表演藝術家不必客氣,坐下來嘮個十塊錢的。”
“成啊,嘮多久都成。”
“哈哈哈……請坐。”
身高馬大的王耀城隨和的一伸手延請就座,郭德鋼連忙點頭應道;“好好,坐下說好,您身量那麼高,氣勢那麼足,光芒如此的耀眼,咱說話都得擡着頭瞧,時間長了心裡都落下陰影了。”
“呵呵……”
雙方落座,隨口聊着閒篇兒。
……
幾分鐘後,于謙插了句話;
“耀哥兒,其實剛剛咱們哥兒倆上來的時候,有位經常到天橋樂捧場的熟客馬未都先生想認識您,他是這四九城收藏界的大名家,託咱哥倆說句話,我知道這有些冒昧……”
“哦,馬未都先生聽說過,請上來一起聊聊吧。”
“好嘞!謝謝您給面兒。”
很快的
一身長衫的馬未都走進包廂,擡手抱拳施禮,口稱;“叨擾了,莫怪、莫怪。”
“見天的自然熟,怪你有啥用啊?自己個都上來了。”郭德鋼隨口逗悶子。
“鋼子你可別胡咧咧,當着真佛的面,咱們還是得恭敬些。”
馬未都也是個趣人,嘴皮子是相當的靈便,擔任央視《百家講壇》主講人,當然得有些真功夫。
王耀城笑了,說;“行,今天咱們這兒也算三教九流都齊備了,喝茶嗑瓜子聊天,可沒啥真佛的說項,大傢伙都是年歲差不多的老爺們,想到哪兒說哪兒。”
“沒錯,得聽耀哥的。”
幾個人一番神侃胡聊,很快的拉近了距離。
馬未都想起來一個事兒,說;“說起來,搞收藏我在國內也算是有點兒地位,最起碼,收藏界一提起來都知道我這個名字,可我這輩子腸子都悔青了的一件事兒,至今耿耿於懷。”
“啥事兒?”
馬未都深深的嘆了口氣,神情似乎陷入回憶中;
“那是一隻碗,清乾隆琺琅彩黃地開光式胭脂紅山水碗,1997年蘇富比拍賣行拍出了2141萬港幣,我當時就在現場,可以說痛心疾首啊!
想當初,剛改革開放時候,我到上海去出差,順便去逛了逛文物商店。
在友誼商店裡一眼就看上了這隻碗,當時標價3萬外匯人民幣。
這隻碗外壁施琺琅彩黃釉爲地,釉色嬌黃均勻,盡顯華貴,開光內採用胭脂紅繪山水樓臺,近足處以琺琅彩繪回紋爲飾。
畫工幹練,意境超然。
整個器型典雅富貴,釉彩色澤鮮明,釉面光凈瑩潤,胎質細膩,足內署藍料“乾隆年制”款,底部還有一張友誼商店紅邊的標籤紙,上面用鉛筆寫着“55—1964”幾個數字。
當時
使用外匯券兒一塊頂兩塊,外匯券兒的3萬差不多要6萬人民幣,可惜,我拿不出這麼多錢。
但是這隻碗就印在我的腦海裡,每次到上海出差必然得去看看,1987年的時候,我再次走進友誼商店心裡面猛的一沉,心心念念中的那隻碗不見了,被人買走了。
1988年的香港蘇富比春拍上,這隻碗最後拍出了720萬港幣。”
馬未都搖頭晃腦的說着,臉上的痛惜之色難以掩飾,嘖嘖不已……
似乎能夠聽見心碎的聲音。
王耀城對古董沒什麼研究,也談不上衷心的喜愛,看着光景兒,估摸着應該;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可是我沒有好好珍惜。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對那個女孩說;我愛你。如果非要加上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1萬年……
“耀哥兒,您在商界是頂尖的人物,做慈善在華夏也是無出其右,對我們來說天大的難關對您就不是個事兒,我想請您爲文化界多做點好事兒,讓咱們老祖宗的這些精華瑰寶多留一些在華夏,可不要都叫洋人收了去,太讓人痛心疾首了。”
“呃……”
馬未都冷不丁的這個請求,真的讓王耀城爲難了;“我對這些老物件沒有研究啊,說實話,也抽不出精力來關注,怎麼幫呢?”
“您出資金就行,剩下的咱們幫您把關,故宮博物院以及收藏界我還有很多的老哥們兒,大家夥兒閒暇時掌個眼也就是了,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如今的老物件兒價格太高了,咱們費盡九牛二虎的力氣也收不了幾個。”
“哦,這沒問題。”
王耀城長出了一口氣,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賣一家雅虎公司賺回來大幾百億美金,拿出來能買多少古董?
咱也不說大話,能把市場都掃的光潔溜溜吧。
“眼下歐美收藏界就有個大事兒,是蘇格蘭收藏家威廉姆·布萊爾家族繼承人,準備出售位於蘇格蘭格拉斯哥市湖藤古堡莊園,一同出售的還有數千件珍貴的收藏,其中包含着上千件華夏古文物收藏。”
馬未都眼中熠熠生輝,卻把王耀城聽得一頭霧水。
“啥……威廉姆·布萊爾家族繼承人,沒聽說過啊。”
“呵呵,這個家族是蘇格蘭的收藏世家,在格拉斯哥市郊的波洛克公園裡,有以威廉姆·布萊爾命名的博物館,陳列着他捐贈的8000多件藝術藏品。
包括中世紀的掛毯、象牙、木質和大理石的雕像、彩色玻璃、銅器、羅馬玻璃,16世紀和18世紀的荷蘭,德國和威尼斯玻璃、銀器、傢俱以及波斯小地毯等等,繪畫作品收藏也是異常豐富。”
馬未都忙着給幾個門外漢科普,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威廉姆·布萊爾家族繼承人對祖輩的收藏沒什麼興趣,家族裡面收藏的精品還有很多。
繪畫方面有亞歷山大·瑞德作品,彩色琉璃藝術品類有威兒弗雷德·德雷克作品,傢俱類是弗朗克·瑟吉和弗朗克·帕特里奇,都是歐洲中世紀和伊利莎白時代的傢俱等。
作爲一個重要收藏領域的華夏文物,布萊爾家族早期的購買幾乎僅僅限於中國瓷器和銅器,後來擴展到書畫以及玉石器件,明清傢俱等廣泛領域。
布萊爾家族收藏品以歷史價值高,藝術價值高著稱。
收藏華夏書畫、瓷器和銅器僅僅次於英國本土的三、四個國家級的博物館,水平非常之高,這部分大概有七八百件。
波斯,高加索和印度的地毯能夠與倫敦的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相媲美,家族收藏的繪畫,尤其是法國19世紀的作品,足以給任何大畫廊增加光彩。
北歐中古時代和早期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作品也使他的藏品更加輝煌,比如中世紀的彩色玻璃可以與紐約的博物館和倫敦V&A博物館一比高低。
還有中世紀雕刻,尤其是英國和意大利的大理石雕,有很多的名家珍品,此外還有一些傢俱包括一些非常精彩的配飾器物。
僅僅拿布萊爾收藏的中世紀這個部分,其檔次在英國本土以內,緊追 V&A博物館之後排在第二位。”
王耀城聽着馬未都滔滔不絕的講解,有一種央視《百家講壇》單獨授課的既視感,這貨要是去做傳銷,槓槓滴領袖人物哇。
“行,行了,馬先生,您大概的給我們講一下就行了,說多了犯暈。”
王耀城不得不打斷他的話頭,沉吟了一下說道;“您的意思是想讓我出手,拿下這部分收藏品。”
“是的,你有這個實力,也有對華夏文化的熱愛。”馬未都順手一個馬屁奉上。
“好,我知道馬先生的意思了。”王耀城輕嘆了一口氣,說;“有多熱愛那倒未必,我在太平山頂凌霄閣的房子裡收藏有很多老物件,都是原來詩懷雅家族藏品,我多少年都沒有去瞅一眼。
既然馬先生說了一通,收藏我覺着也是好事兒,出手未嘗不可。
這完全談不上對老物件多熱愛,純粹是錢多撐的,嗯,這事兒就請守田副主任跟進吧!具體的你們商量着辦。”
王耀城衆人都是歡欣鼓舞,馬未都尤其興奮,似乎已經看見這批老物件漂洋過海返回華夏,這可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兒。
副主任劉守田猶豫了下,問;“董事長,咱們這事兒分寸在哪裡?是僅限於字畫類,還是加上青銅器,或者連上傢俱類,雜項一起談,您得給我個準話哎!咱們做事兒心裡有個譜。”
“這還要啥準話,咱們出手什麼時候給別人留湯水?全都拿下。”
“所有藏品嗎?”
“沒錯。”
“那……格拉斯哥市湖藤古堡莊園?”
“和他們談,價格合適囫圇個兒捲包都收了,好歹也是個古莊園,翻新一下還是不錯的,就算夏天去度假也可以嘛。”
王耀城大手一揮決定了,驚得衆人外焦裡嫩,被這個超級土豪的舉動打敗了。
“耀哥真是敞亮,我馬未都佩服的五體投地,代表四九城的收藏界感謝您了!能把這些老祖宗的瑰寶都留下來,這是件很有意義的事兒啊!只是咱們能不能不要做一錘子買賣,還是應該建立一個長效機制纔好,以後如果有拍買華夏珍貴文物機會,咱們總不能都去找耀哥做決定啊!耀哥日理萬機的哪有這個時間?”
馬未都真是抱着大腿樂呵的不行,馬屁輕輕地送上。
“老馬你願意牽頭嗎?”
“沒說的,算我一個,其他收藏界的朋友我拽也拽幾個過來,絕對耽誤不了您的事兒。”
看着馬未都信誓旦旦的樣子,王耀城微笑着點點頭,收藏點藝術品不是什麼壞事兒,順手而爲的事情還能博個好名聲,做做也無妨。
“那行吧,我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來關注這些,就由秘書處劉守田副主任牽頭,讓會計審覈處和法務處都抽幾個人出來,成立一個藝術品小組,就掛在固定資產管理處下面吧,你們作爲常設人員拿一份薪酬,具體開展業務視情況而定,聘請馬先生作爲藝術顧問,大家有興趣都跟着學一點兒,你看這樣好不好?”
“成,我反正身上掛了幾個職務,多一個無關痛癢,只要老祖宗的這些玩意兒不流到外面去,咱們經常的能瞅上一眼,我就滿足了。”
馬未都對文物收藏這一行那是真愛,倒不在乎這一份薪酬,而是看到外國人買走那真是痛心疾首,割心割肉似的捨不得。
如今能留在國內,那是再好不過,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