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絲認爲用一個詞來形容最貼切:
天崩地裂
不,不是形容詞,是一種事實。
泰坦一族作爲萬靈之長,是造物主第一個創造的種族,有着不可比擬的力量與天賦,並且天生帶有神性。
然而那位造物主把世界所有的權柄分封給了諸神,泰坦一族空有與其比肩的力量而沒有相應的權柄,爭鬥不可避免,全面戰爭接踵而至。
泰坦與諸神的戰鬥,猶如天與地相爭。星辰隕落,大陸撕裂,海水沸騰,萬物皆在末世中苦苦掙扎。
羅蘭:典型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羅蘭:“現在諸神依舊存在,這麼看來是祂們贏了。”
柏妮絲:“嚴格來說,沒有勝利者。泰坦一族慘遭鎮壓,不止族人銳減,還被放逐到神棄之地。諸神作爲勝利者,卻被造物主趕出主世界,禁止進入人間,而這肯定不是諸神願意的。”
羅蘭:“不過老師,我有點疑惑,那個時候的諸神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就我瞭解,比如黎明聖母應該是後來之人成神,光輝之主則是天生神靈。那麼第三紀元的諸神被賦予權柄,又是怎樣的存在?天生神靈嗎?”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因爲當時究竟有哪些神靈存在都不清楚。”
“不清楚?”
“你難道認爲這些信息可以跨越幾千上萬年被我們現在熟知?用什麼?口口相傳還是刻石?”
“那這些第三紀元的事又是怎麼知道的?”
“畢竟那些神靈是親生經歷過的,而且並不是所有神靈都如陌客一樣沉默,對於這些事情,祂們很樂意宣傳出去。”
“都是神靈說的嗎?那麼第一、第二紀元的事情也是從神靈那知道的了?”
“差不多。現在安靜聽我講。”
神靈離開主世界標誌着第三紀元的落幕,造物主也不見蹤影,主世界被歸還於“凡人”,這也就是第四紀元的開始。
第四紀元中,因爲第三紀元的天地相爭,萬族數量皆銳減,而其中第一位脫穎而出的種族是...精靈。
精靈憑藉高超的個人實力與悠久的壽命,建立了第一個王國,並在與巨龍的爭鬥中勝出,確立了主世界的霸主地位。
羅蘭:“巨龍們竟然輸了?”
柏妮絲:“也許巨龍的個人實力猶在精靈之上,但它們的繁殖數量就已經決定了它們不可能統治世界。不過精靈也面臨着同樣的問題,人口數量限制了他們繼續發展,爲此精靈的統治只持續了短短五百年就結束了。”
羅蘭:“因爲第三紀元結束五百年,萬族都已發展出一定規模了,所以戰爭模式就從強調個人武力轉變爲大規模軍團戰爭了嘛。而人數較少的精靈族就開始退出歷史舞臺了?”
“羅蘭你很聰明,一點沒錯。接着統治世界的種族有着驚人的繁殖能力、不俗的體魄與力量以及...不可思議的恢復能力。”
system:“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哥布林吧?...快請哥布林殺手!”
羅蘭不理會system,明顯不可能是哥布林,因爲完全與不俗的體魄不沾邊.....好像哥布林英雄是挺強壯的......
羅蘭:“是什麼?”
柏妮絲閉着雙眼,平靜地喝着紅茶,一點回答羅蘭問題的慾望都沒有。
轉頭看看克莉絲汀,她正低着頭,臉龐躲在劉海的陰影裡,背部微彎,雙臂撐着膝蓋,死死拽着手裡的繡帕。
氣氛低迷,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悲傷。
夏爾幾次欲言又止,鼓起勇氣下定決心,卻又被柏妮絲一個眼神嚇了回來。
“兩千年。”
什麼?
羅蘭看着柏妮絲緊閉的雙眼,聽着她空洞的言語。
“羅蘭你見過養豬嗎?”
“見過一次。”那是羅蘭還在聯邦時的經歷,小時候跟着親戚下了次鄉,剛好遇到一戶人家殺豬。
“哦,說說你的感受。”
“骯髒、腐臭、狹小擁擠的豬舍、濃郁的豬騷味、充滿糞便的環境、糟糕的食料與陰暗的場所。”
“那是你作爲人的感受,豬的感受是什麼?”
“........恐懼?”
“恐懼、絕望與無知。作爲豬是不會在意你上面說的種種,甚至因爲無知,認爲被養肥殺掉就是一頭豬既定的命運。”
“..........”一股壓抑感重重得落在心頭,那沉重的猜測,羅蘭預感到的猜測.....可能就是事實。
“整整兩千年,我們人類被圈養着,過着豬一般的生活。”
.....................
羅蘭一頭栽倒到牀上,雙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腦海裡全是柏妮絲老師的話語。
第三紀元經歷兩千年五百年就宣告結束,精靈五百年,巨魔兩千年。在巨魔的絕對數量優勢下,精靈們被迫退守世界樹,開啓結界封鎖精靈之森,與世隔絕。
巨魔則在主世界建立了特殊的巨魔文明。他們崇尚祭祀,有獨特的薩滿文明,而祭祀內容又格外血腥。而在人口激增後,口糧問題就開始突顯。
在人口壓力與祭祀需求的雙重推力下,大規模圈養就孕運而生。
其實不只是人類,其他數量繁多而實力弱小的物種,都是巨魔圈養的目標。只是巨魔好食生肉,又酷愛大腦,認爲吃了其他生物的身體可獲其力量,吃其大腦能獲其智慧。所以偏愛圈養智慧種族,越有智慧的物種越能得其青睞....而這種青睞讓人類經歷了長達兩千年的黑暗歲月。
恐懼始終蔓延在空氣中,人們絕望地看着日升月落,每一次能見到晨光即是幸運也是不幸,人們已說不清“死亡”與“在地獄”到底哪個更好,而孩童們則一無所知。
巨魔甚至發展出了奇特的圈養文明與知識。他們鼓勵婦女多多生孕,獎勵她們更好的環境與食物;小孩則與大人們隔離飼養;至於成年男子....一般活不到那個歲數。
反抗?
不可能的,以當時人類的實力與技藝,很難殺死恢復能力驚人的巨魔。
人類就這樣被圈養了兩千年。
但就像白羊羣中的黑山羊,總有一隻會跨過圍欄、打破枷鎖,帶領羊羣奔向自由。
而那隻頭羊的名字,就叫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