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人意料之外,李超逸這招左手殺手劍,竟然落空了,讓人驚奇的是對方閃避此劍,並非閃身後躍,而是嬌軀搖閃兩下,不退反進,直欺上來。李超逸這一劍,非同小可。
“咳!”一聲悶喝。李超逸本已按在腰間戒備的右手,已經拔出右手殺手劍,快似閃電掃了出去。他這左右兩手連環殺手二劍,在江湖武林中,不知殺死了多少高手,極少有人逃過他雙劍劈擊。此劍出手,凌厲之勢,較左手劍有過之無不及。來人對於這招劍式的閃避,已不似先前那般從容,只聽她驚咦了一聲,嬌軀隨着劍風退出了門外。李超逸連環二劍落空,已感技窮。來人一退之後,嬌軀又疾如閃電欺了上來,玉掌翻飛伸吐,拍出了三掌。兩掌擊中李超逸左右雙腕,短劍落地,一掌居中拂擊胸口要穴。
來人的手掌瑩玉雪白,春蔥似的細指,潤脂生光。李超逸腕中雙劍被擊落,驚駭得呆如木雞,忘記了閃避她居中一掌拂擊,其實李超逸也不知要如何閃避這一掌,因她的招式太奇奧詭秘了。
看着李超逸就要傷在對方指掌之下,電光石火一剎那,一條神秘的怪手,由李超逸後方伸了過來,迎着那人指掌斬切過去。來人“啊!”的一聲嬌呼,擊出的手臂很快的收了回去。
這一變化,迅快如電,雖然不過是一發空間,但李超逸已經逃脫生命威脅。怒喝一聲,掌如風雷,搶攻過去。兩招掌式,帶起排天怒濤狂飆,逼得對方退出室門之外。李超逸趁着對方退出的一瞬間,已經伸手撿起落地的雙劍喝問道:
“閣下是誰?擅闖此室,意欲何爲?”
室外來人,乃是一個女人,雖然處在漆暗之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內,仍可看清那纖細苗條的身影。那女人沒有答覆李超逸問話,兩支碧綠髮光的眸子,似乎在搜索李超逸背後的人影,冷冷道:
“盤膝跌坐棺木之側地上的人是誰?有本領起來交手幾招,何必擅施偷襲?”
原來剛纔那支解除李超逸生命之危的怪手,正是姚秋寒一支左手。李超逸此刻已知姚秋寒幫助皇甫珠璣三味真火返歸丹田的行功,已將大功告成,否則絕對無法援助自己一手。
於是,膽氣一壯,冷笑一聲,道:
“閣下眼力真是異於常人,可惜,你今夜進入此地,永遠再無法活着出去了。”
那女人冷澀澀的道:“不能活着出去的,是你們,不是我。”說着話,那女人倏地又舉步向室內走進,李趨逸喝道:
“站住!你倒底是誰?”
那女人在門口停住身影,答道:“是來殺你們的人。”
她仍然不報出自己的名號,李超逸雙眉一揚,冷笑道:
“好說好說,你如能殺害我等,將死而無恨。”
那女人輕哼了一聲,道:“我問你,裡面棺中是不是躺着皇甫珠璣?”
李超逸道:“是與不是,任你猜測。”
那女人叱喝道:
“你們想要活命出去,就要好好答覆我的問話,不然只有葬身在這座祭靈塔之中。”
李超逸這時只想跟她拖延時間,等待姚秋寒大功圓滿後,心中將無所顧忌。於是,淡淡問道:
“你問是不是皇甫珠璣,不知要作什麼?”
那女人冷聲哼道:“我問他,現在是死,或生?”
李超逸答道:“是生是死,跟你有什麼相關?你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
那女人似乎知道李超逸故意在拖延時間,這次她沒有再出聲,猛又欺了上來。這次衝來之勢,更加兇惡、詭異,李趨逸大喝一聲,道:“剛纔你能輕易避開兩劍,現在再次領教我幾招劍術試試!”
語聲中,劍若神龍出水,似點似劈,帶起一片寒芒,疾速往那女人身上要害大穴刺去。
那女人武技奇詭至極,她對於李超逸勢如迅雷奔電的劍式,似乎不放在眼內,玉掌翻處,迎着劍勢拂去。李超逸雖然知道這女人武功奇高,但見她空手接劍,心中不禁暗罵道:“好狂的娘子……”於是劍式不變,運勁加速點刺過去。
誰知李超逸剛一運勁帶動招式的剎那,猛覺捏劍雙腕一麻,不由自主鬆開五指,雙劍又告脫手。一聲悶哼,李超逸胸部被她按中了一掌,身軀不由向後退去,“哇!”的一聲,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腳步一陣踉蹌,就要跌倒下去。驀地被人一把扶住身軀,耳際間響起姚秋寒的聲音,問道:
“李兄受傷了嗎?”
李超逸此刻心中感到無比的慚愧,道:“兄弟敵不住人家一招,我……”
原來,這時候李超逸精神上所遭受的刺激,重於身上所負的掌傷。他是位好強爭勝的人,自從縱橫江湖武林以來,極少遇有高手逃出他雙劍之下,但今日他卻難以接得人家一招。這情形,使他對於自己武功感到心灰意冷,覺得自己十數年苦心造詣的武學,太微不足道了。
姚秋寒似乎明隙他的心意,冷笑一聲,道:“她之能一招半式之下,擊飛李兄雙劍,完全是靠那對眸子能夠夜間視物,李兄卻不習慣作戰於夜間所致,井非她的武技,遠勝過李兄……”
語音甫落,猛聽那女人冷澀澀的截聲說道:“你自信能敵住我三招兩式,何不過來一試?”
姚秋寒始終就在李超逸的背後,因此那女人雖然眼睛異於常人,能夠夜間視物,但始終沒有看清姚秋寒的面容。此時,姚秋寒緩緩由地面上站了起來,雙眸射出一道棱芒,投注在數尺之外那女人身上,淡淡說道:
“白站娘,咱們又相逢了!”
姚秋寒簡短的一句話,使那女人震愕住了,漆黑不見五指的暗室中,李超逸可以看到她矯軀陣陣顫抖,顯然遭受到無比打擊,而情緒激動了。不知過了多少時的沉悶,方聽那女人怨毒的說道:
“相遇了!咱們兩人之中,便要有一人死去。”
李超逸這時仍無法知曉這女人是誰。他聽姚秋寒呼叫對方爲“白姑娘”,可是他腦海裡卻難以想起武林中,有哪位姓白的高手,因此心中好奇,“嚓”的一聲,亮起一支火摺子。
閃光甫亮猛見姚秋寒出手如電,一掌熄滅了火摺子,急道:
“李兄,皇甫先生暫時見不得燈光!”
李超逸啊了一聲,道:“皇甫先生要好啦?”
姚秋寒道:“她是白髮魔女,武功絕高,奇詭邪異,出自西藏密宗一門。我曾經跟她交過手,至今還沒有把握是她對手。現在古蘭香等,可能已經和強敵發生血戰,咱們絕對不能久留此地,等會事情弄僵動了手,李兄儘速背起皇甫先生脫離地道,我盡力攔住白髮魔女,倒不知李兄受傷是否很重?”
李超逸聽到對方是白髮魔女,心中感到無比霞驚。當下也用蚊語傳音,答道:“姚大哥請放心,這點傷算不得什麼。”
白髮魔女在他們這陣談話中,似乎逕自在想什麼心事,此刻聽她冷冷的一笑,道:“姓姚的,你不必再起什麼歹念頭,今日縱然你身上插有雙翅也難飛離玄都觀一步。”
姚秋寒突然朗聲說道:“白姑娘,咱們無怨無仇,姚某能否請你讓路?”
白髮魔女叱聲喝道:“我不姓白,哼!咱們無怨無仇嗎?你可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卑鄙可恥的傷我一掌?”
她這番搶白,突使姚秋寒想起在一個月以前……西樂道長要脅自己向白髮魔女下辣手一事。……當時白髮魔女被他一掌,擊傷內腑,狂噴鮮血,臨走之時,她眸中眼光是那麼怨患。……
正當姚秋寒思念如潮洶涌之際,白髮魔女一晃身,膝不彎曲,足不跨步,己欺到姚秋寒身邊,右手輕揮,“揮塵清談”劈掃而到。
“啊!姚大哥……”旁邊響起李超逸的一聲驚呼。其實,牽超逸一聲驚呼,已經太慢了,但聽一聲悶哼,姚秋寒胸頭同樣中了白髮魔女一掌,擊得他血氣翻涌,喉頭髮甜,吐出一口鮮血,肩頭搖晃擺動。
白髮魔女得勢不讓人,“呼!”的一掌,左掌反掃,“啪!”的一聲,又擊中了姚秋寒右肩。李超逸暴喝一聲,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探臂一掌,向白髮魔女前胸打去,掌風似輪,沉雄無比,逼得白髮魔女向側閃躍出兩步。
“李兄,我是怎麼樣吩咐你的?”
場中響起姚秋寒如雷般的吶喝。李超逸心頭一震,收住又要劈出的左掌,躍後半步,回首說道:
“姚大哥受傷了嗎?”
姚秋寒怒聲喝道:“秋寒能粉身碎骨,皇甫先生卻不能傷損一毛一發,李兄怎麼不識時務?”
李超逸聽到這句話,如雷貫耳,縱身一躍,跳至棺木之側,探手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璣抱去!-聽棺木響起皇南珠璣孱弱的語音,說道:“壯士是誰?老朽五臟六腑已起作用,三個時辰後,便能恢復體力。”
李超逸聽到皇甫珠璣語音,證實他還活着,心頭大喜,急急說道:“晚輩李超逸,時間不容許半刻遲延,在下揹着老前輩離開此地!”
說着話,他雙手由棺木中抱起皇甫珠璣,背身上。就在此時猛聽白髮魔女一聲叱喝道:
“快放下他!”
身似鬼魅,幽靈,驟閃而到。
但聽姚秋寒一聲吶喝道:“姑娘退去!”一道極巨的罡氣,隨着姚秋寒手掌撥動間,勢如排山倒海一般,疾向白髮魔女罩了過去。
白髮魔女冷嗤一笑,道:“你連中我兩記拂花掌力,若妄自運氣,逞強鬥勇,只有加速傷勢的發作。”
語聲中,她身子閃了一閃,避開姚秋寒擊出的掌勢罡風,玉掌一翻,極其詭異的拍擊而到,左手五指其張,擊抓右面的李超逸。姚秋寒想不到她避掌還擊,能一齊出手。
心頭大怒,怒喝一聲,掌勢一沉,“潮泛南海”平推而出,右腳疾飛而起,奔取白髮魔女小腹。這兩記絕招,攻人必救,逼使白髮嬌女向後疾退三步。
就在這一剎那間,李超逸已揹着皇甫珠璣躍出室門。
白髮魔女叱聲喝道:“看你能跑得了嗎?”
身若旋風,疾追躍出室門。哪知面前人影一閃,姚秋寒已經快她一步,擋在前面廊上。
白髮魔女厲聲喝道:
“你真是找死!”
她似乎爲着李超逸帶着皇甫珠璣離去,感到焦急萬分,這次真下了辣手,一掌劈出,怪異難測,玉指生光,冷風縷縷似剪。姚秋寒見她掌勢劈出,五縷指風,尖銳寒冷,心頭一驚,忖道:“這魔女功力真是厲害!”念頭轉動間,左掌“迎風斷草”,掃襲脈門,左手呼呼呼,連續擊出三掌。白髮魔女咬緊銀牙,怨厲的喝道:
“你老是跟我作對,我恨死你了!”
她玉掌吞吐如電,上下翻飛,恍似春蝶狂蜂,連續攻出十二掌。招招出奇,掌掌凌厲,猛惡絕倫。姚秋寒此時也展開絕快的攻勢,慘烈反擊。兩人這種近身相搏,手臂伸縮之間,迫及對方要害穴道,而且又處身於漆黑不見五指的暗室中,略一失神,非死即傷。倏忽間,兩人已對拆了二十多招。
白髮魔女目見李超逸已經遠去,又久攻姚秋寒不下,氣得厲笑一聲,收住招式,後退三步。兩道碧綠眸光,駭人的凝注在姚秋寒身上,冷冷道:
“好啊!今日雪庭花手中寶劍不舐你血,誓不出此地。”
說着話,白髮魔女突由肩後拔出一柄陰森雪白的短劍,一縷寒芒,侵人肌膚。姚秋寒此刻方纔知道白髮魔女名叫:“雪庭花”,他見白髮魔女殺機凌人,不禁一陣猶豫,朗聲說道:
“雪姑娘,咱們素味平生,談不上深仇大恨,如你誓殺姚某不可,隨時隨刻,就地領教。
眼下姚某急務在身,不能再作稍延,恕不能恭候教益,後會有期。”
說完話,姚秋寒轉身一躍,快步向外殿行去。
白髮魔女厲笑一聲,道:“要走可沒這麼簡單,看劍!”
她突然一挫腰,閃電般直衝過去,短劍左刺右掃,剎那間攻出三招。劍勢怪異,似點似劈,但見寒芒流動,分襲姚秋寒十幾處穴道。姚秋寒眉頭一皺,被白髮魔女出手怪異劍招,逼得倒竄疾退。現在他心懸李超逸揹着皇甫珠璣出去,是否安全?以及靜伏在外面的衆星會天魔星堂高手,是否能夠護守皇甫神醫脫臉?心無戰意,連續後退到地道門戶出口,轉身一躍,跳下地道之中。
白髮魔女“嘿!”的一聲輕叱,縱身躍起,衣袂帶飄風之聲,凌空追蹤落下,劍泛寒光,直向姚秋寒背後刺落。姚秋寒想不到白髮魔女追蹤速度這般絕快。但覺劍氣侵肌,左肩一陣火辣劇痛,大駭之下,姚秋寒一式“蟠龍翻身”,右掌往後拍出,疾拂劍脊,一股潛力將那招劍勢震了開去。雖是如此,姚秋寒左肩已遭劍創,鮮血已經沿臂而下。白髮魔女殺機已起,短劍一縮疾吐,振腕一劍,迎刺過去。
姚秋寒此刻心頭也動了真怒,冷喝一聲,道:“雪姑娘,我已經讓你連續擊了兩掌,刺了一劍,如果你再這般記恨我,咄咄逼人,姚秋寒只有捨命一拼了!”
語音中,他疾出一招“鎖龍手”,扣拿白髮魔女握劍右腕。這招絕技,使白髮魔女吃了一驚,疾退三步,劍勢突變,寒光閃動,勢若狂飆捲到,一面說道:
“姓姚的,今日我要你喪生劍下,事後我亦橫劍自刎,血濺五步,葬身這地道之中。”
姚秋寒厲聲長笑,道:“雪姑娘若能使姚某喪命此地,我只有怨恨自己學藝不精,死而無怨!”
姚秋寒衣袂飄處,躍身投在白髮魔女凌厲劍風之中,左手封劍,右手攻敵,倏忽之間,兩人又已交拆了五招。原來此時姚秋寒又改變了一個主意,他想到白髮魔女生性陰狠殘酷,武功又極端絕高,武林道上不知有多少人喪命她手下,如今自己若要逃避她迫襲退出地道之外,天魁星堂衆高手,將陡增一位頑強敵手,不如自己在這地道中傷了她,永除後患。此念一起,殺機陡生,姚秋寒竭盡所學,絕技齊出。
驀地,忽聽得一聲悶哼,白髮魔女倒提短劍,躍退了三步,冷寒劍光映射之下。姚秋寒的右胸間衣袂破裂,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胸前一大片,他輕輕搖晃了兩下,慘然一笑,道:
“雪姑娘的劍招,真是狠毒、詭異,姚某當今已然傷痕累累,此時此刻,若出辣手傷了你,似乎不嫌爲過。白髮魔女,你納命來吧!”
一聲駭人心神的大喝,姚秋寒一縱身,疾向白髮魔女撲去。白髮魔女尖銳厲笑,道:
“咱們就同歸於盡吧!”
她橫劍一掃,左手伸縮間,已搭在姚秋寒右小臂上。姚秋寒一錯步,左掌劃襲白髮魔女右肩,白髮魔女力道還未及用出,右肩已被姚秋寒指風掃中。一聲悶哼!白髮魔女短劍落地,柳腰擺動,踉蹌搖晃一直退到地道的一面牆壁上,呼吸急促,喘籲陣陣。姚秋寒這時左足輕挑那柄短劍,右手一抄抓住了短劍,一步一步直對數尺外的白髮魔女走去。
白髮魔女右肩斜垂,雙眸無神圓睜,瞪視着慢慢逼迫過來的姚秋寒,臉色蒼白,嬌軀陣陣顫抖着。她不知是恐懼,抑或激動,哀傷。不錯,白髮魔女此刻心中充滿無限的悲痛悽傷,亦感到無限的死亡恐怖,姚秋寒會殺了自己嗎?倔強、冷酷的性格,使她以爲天下間的男人,不可能忍心下手殺害她。姚秋寒絕對不會將劍刺入自己的酥胸。
可是,她的想法錯了!姚秋寒居然是位鐵石心腸,陰狠殘酷的奇男子。一聲慘厲的哀叫,姚秋寒手中短劍戳刺進她的胸膛。鮮紅的血液,由她酥胸雙峰之間,泉涌般噴射了出米。
白髮魔女櫻脣輕啓,卻沒有說出聲音來。她要趁這個時候,運凝混身勁力,出掌擊斃姚秋寒跟他同歸於盡。但渾身卻沒有半點力氣,昏昏迷迷之中,那可恨的兇手,卻無聲息的離去了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白髮魔女心靈中被恨的火焰塞滿了,她發誓要報仇,要使那兇手同樣遭受到死亡的痛苦。
不過,她終於不支的倒臥在黝暗的地道之中。冷風陣陣,陰風悽悽。白髮魔女神智靳漸恍惚,但是,充滿復仇的火焰,還是強烈的燃燒着。人類擁有異於別種動物所沒有的堅強毅力,雖然一個面臨死亡的入,憑一種堅強求生之念,卻能使她跟死神作生死殊鬥。
她,會死嗎?西藏密宗門,有種出乎神奇的武學“凝血活脈”。這種武學,能夠自己運用真氣,閉住各路經脈,使血液不能外流,白髮魔女此刻不能運氣了,但她的雙手似乎就按住她胸間靜動脈,外流的血液,終於停止下來,傷勢也沒有再惡化下去。……
祭靈塔前一片廣場上,觸目淒涼,恐怖。曙光映射着大地。一具一具屍體,遍地橫陳,如紅似紫的血液,染滿祭靈塔廣場每一寸土地,血腥之氣,充塞整個空氣之中。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慘烈搏鬥。搏殺之激烈,可以由地面上近百具屍體想像出來。
姚秋寒呆呆的佇立在塔前石級上。衆星會天魁星堂等兄弟,全部毀了嗎?姚秋寒兩道眸光,仔細的搜索着每一具屍體……終於,他的嘴角泛出一絲得意微笑。那近百位死者,沒有一個是衆星會天魁星堂的人。那麼天魁裡堂衆好漢,已經平安護衛着皇甫珠璣撤離玄都道觀了。此時此地,周遭死寂一片,那麼柯星元的人手,已經隨後追蹤古蘭香等衆人去了。雜亂思潮,如電也似的掠過姚秋寒腦際。
姚秋寒仰首厲嘯一聲,展開輕功,飛躍過玄都道觀圍牆,落荒疾馳。途中偶爾發現一具一具的屍體,一直到三裡之外。顯然天魁星堂羣好漢撤離之時,仍然遭受伏擊。還好,姚秋寒沒有發現一具熟悉的屍體。姚秋寒心中急於會合古蘭香等人,一口氣奔馳了六七裡,仍然不見半個人影。太陽已經爬過了山峰,天空霞光萬道,臥龍崗鎮集在望,路上行人紛紛,姚秋寒迫不得已停下飛馳的輕功,緩緩而行。
倏地,一陣急促鐵蹄之聲,由後面道上傳來。姚秋寒回首一望,只見八匹鐵騎像一支箭也似的,“得得得……”由自己身邊掠飛而過,揚起滾滾黃塵。
“咦?那不是南宮琪美的綵衣衛士嗎?”姚秋寒銳利如電,一瞥之下,發現那八個身着綵衣的騎士,乃是南宮琪美身邊八位錦衣衛士。
“啊!糟糕!八位錦衣衛士出現,南宮琪美必在附近,他們朝這個方向急奔而去,會不會是參與追蹤古蘭香等人?
……”姚秋寒想罷,展開輕功急向前奔。姚秋寒這一次展開輕功奔馳起來,速度之快,真是驚人。只見他的身影,似乎化爲無形虛有。但見一條輕煙滾滾而去,轉眼間,他竟然追上了那八匹鐵騎。驀地,一個念頭疾掠而過姚秋寒忽然一個凌虛飛騰,快似雷奔電閃,追上最後一匹快騎,一手抓住那隨風飄揚的馬尾。駭人聽聞,姚秋寒整個軀體,竟然憑依着馬尾飄空之力,凌空飛馳。這種馬尾飄飛絕頂輕功,的確是武林罕見。這匹快騎鞍上騎士,仍沒發覺自己身後馬尾之上吊着一個人,快騎加鞭,繼續風馳電掣。
這是一條官道,行人車馬紛紛,偶然有人發現了這驚人情況,但因馬奔騎的速度太快,驚訝的叫聲,卻被急促鐵蹄聲掩住了。更有些人,一眨眼看到馬尾上的姚秋寒,誤以爲眼花繚亂,當他們再睜眼仔細端詳的時候,快騎已被滾滾黃塵淹沒了。所以,姚秋寒驚人的憑依馬尾飛行,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從容尾隨着八位錦衣快騎,奔馳了十數裡之遙。
八匹鐵騎突然轉變了方向,朝東北落荒而馳,人煙漸漸絕跡。
驀然,一件更加駭人聽聞的怪異事情,震懾住了姚秋寒。原來,姚秋寒在一次換氣的伸腰間,發現自己右足踝,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搭扣着了,他本可能的要蹬出左腳,飛踢那怪異之物。就在此時,一縷語音響在耳間,說道:
“你右足被我扣住了關節要害,若是輕舉妄動,立刻使你終身殘廢,而且在你真氣一滯的時候,你會摔個黃狗吃屎。”
姚秋寒這一驚,真個非同小可。那怪物,竟然是人。他是抓着自己足踝,騰空凌虛飛行,那麼這份武功,真是高到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的語音,略顯蒼老,年紀似乎很大。他的語氣,威脅之中,帶着三分頑皮。那麼他乃是一個遊戲風塵的世外高人了。他可能是看到自己抓住馬尾飛行,覺得新奇好玩,故引動他又抓住自己足踝,跟我開一個玩笑啦!
姚秋寒腦海之中,如電也似的思忖後,問道:“這位老前輩如何稱呼?你要去那裡啊?”
姚秋寒同樣是以蟻語傳音功夫詢問着。身後怪人談淡的說道:
“我要去你想去的地方。”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你是誰啊?”
怪人淡淡的說劍:“要知我名,只要一瞧我的兵器,即時知曉。”
姚秋寒道:“你能將兵器借我一瞧嗎?”
怪人道:“不行。”
姚秋寒問道:“爲什麼?”
怪人道:“我現在還不願爲你敲響喪鐘,魂渡西天。”
姚秋寒聞言迷惑不解,不知他語含何意。不過極端聰明的姚秋寒,已經隱約感到這怪人,似乎是衝着自己而來的。
“老前輩,你能夠將語言解釋得清楚一點嗎?”
怪人道:“不能。”
姚秋寒此刻腦海裡如電也似的掠起一些武林中奇人異士,他要搜尋出這位怪人倒底是誰。
驀地,姚秋寒想起怪人那兩句“……我不願爲你敲喪鐘,魂渡西天。”他心底中“啊”的驚叫一聲,急速忖道:“……敲響喪鐘……他會是驚魂鍾嗎?”……
“驚魂鍾”三字,使姚秋寒不禁心頭一涼,暗忖:“糟了!今天遇到鬼,萬沒想到這個魔頭還在人世。”
原來這個驚魂鍾乃是武林四奇之一。武林四奇,是以“鬼哭神驚”四個字,代表了他們姓氏。鬼字:即是前代孤星會會主鬼谷子。哭字:哭天愁,這個人,姚秋寒已經會見他過了。
數日前,在荒山僻野的龍重九院舍裡,姚秋寒就曾跟他交手過。神字:便是神先敬,此人亦是龍重九的師叔。在四奇當中,盛傳武功最高的一人,即是驚魂鍾。而且性格最孤僻詭異,江湖中傳聞驚魂鍾此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面。因爲當他出現的時候,三聲喪魂鐘聲響起,即使人魂飄西天。在六十年前江湖武林裡,曾經有過一次敲起喪魂鐘聲,大約有數百位武林高手,喪命在驚魂鍾之下,因而驚魂鍾名列武林四奇。
姚秋寒腦海裡閃掠過有關驚魂鍾這段傳聞。倏地,耳際響起了後面怪人陰氣森森的冷笑,道:
“你是不是猜出我的來歷啦?”
姚秋寒心頭一震,連忙答道:“沒有。”
怪人嘿嘿冷笑兩聲,道:“很好!那你還可以多活一些時候。”
姚秋寒此刻心中非常焦急,當今自己被這位蓋世魔王如附骨之蛆附在身後,自己要怎樣才能逃脫他的魔掌?
八匹快騎仍然馬不停蹄,馳奔於荒野草原,驀然前面現出一片羣峰峻嶺。遙遙望去,層層羣峰隱藏在雲海之中。姚秋寒知道那道峰嶺,便是武崗山。衆星會天魁星堂解救皇甫珠璣脫困撤走之道路,就是要經過武崗山三十六峰。假借羣山之險,擋拒追兵,然後經三十六峰,趕回九重天藏龍澗山莊。姚秋寒目睹錦衣衛騎,是朝武崗山而馳,不禁心頭大驚忖道:“難道古蘭香等人已被圍困在武崗山三十六峰中嗎?”
想着想着,姚秋寒突然以傳音入密聲音,說道:“老前輩,你說要跟着我走,但我卻不知要去哪裡。”
怪人道:“你不知往哪裡走,我可以告訴你,前面峰巒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姚秋寒此刻真無法想出一個妥善方法,來擺脫這位名震天下的驚魂鍾。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道:“老前輩,我求你讓我下來走路好嗎?”
怪人道:“不好。”
姚秋寒突然把心一橫,冷冷說道:“老前輩這般刁難在下,倒底是何居心?”
怪人嘿嘿笑道:“什麼居心,你猜不出來嗎?”
姚秋寒一呆道:“就是猜不出來,方纔要請教老前輩加以說明。”
怪人道:“那麼我告訴你,我奉人之命,要捕捉你。”
姚秋寒大驚道:“捉我?老前輩會不會認錯了人?”
怪人道:“也許會認錯,你不妨說出你的名字,讓我想一想是不是認錯了。”
姚秋寒反問道:“老前輩,你可知所要捉的那個人姓名?”
怪人道:“當然知道。”
姚秋寒道:“那麼老前輩請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讓我替你尋找。”
怪人道:“好小子,你很狡猾。”
姚秋寒道:“多謝老前輩誇獎。”
怪人冷哼一聲,道:“小娃兒,你是我平生所遇,跟我說話最多的第二個人。”
姚秋寒問道:“那第一個人是誰?”
怪人道:“南宮琪美。”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駭,暗道一聲:“完了!那麼他奉命所要捉的人,可能正是自己,這下自己誓非脫出他的魔掌不可。”
忖思間,快騎已經馳近千山羣峰腳下,倏地八騎轉變了方向,朝着東南方向疾馳,他們似乎還不知最後一騎乘載着兩位偷乘客人。
怪人聞聽姚秋寒久不作聲,突然問道:“你認識那女娃兒嗎?”
姚秋寒突然輕輕嘆息了一聲,道:“老前輩,那你是前來捉我的吧?”
怪人淡淡的說道:“你若姓姚,名秋寒,那就是了。”
這下姚秋寒心靈中感到無比恐怖,他想起自已曾經被南宮琪美俘虜那段往事。……自己幾乎被煉作還魂人。想到此處,姚秋寒沒有考慮的餘地,叱呼-聲,姚秋寒腰軀一伸一弓,恍似一一條浪飛魚,彈跳出波浪。他這-掙扎,出乎意料之外,而且姚秋寒潛伏的內力,以及奇妙的翻騰弓射,終於掙脫了怪人束縛。一陣悽長的馬嘶聲起,八匹鐵騎前蹄高揚,八位錦衣衛士齊齊警覺轉回了馬頭。這時候姚秋寒身懸空際,害怕後面怪人狡然襲擊,運功懸空一振雙臂,本是飛高丈六的身軀,再度彈射起三丈多高,然後斜斜飛射出六七丈外。這種絕高輕功身法,的確是武林獨步。
當姚秋寒雙腳穩落地面,擡目環掃四周一眼,不禁目瞪口呆。原來這時候身後的怪人,已然影蹤杳然,十數丈外除停立着八匹鐵騎,以及鞍上錦衣衛士之外,沒有另外旁人。
姚秋寒真不知這倒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是一種幻覺魔影嗎?不然現在怎麼沒有了驚魂鍾此人。絕對不可能,那不是幻覺,因爲自己清醒得很,何況驚魂鍾跟自己長久言談的語音,記憶猶新。
但見四周形勢,西北方乃是-望無際的荒野草原。西南方,山坡峰巒,草木亂石,尚距離此地有三十來丈。任是驚魂鍾輕功身法,多麼快速,總不能在這一剎那間,奔出三十餘丈外山坡腳下。
一陣的的得得鐵蹄聲,打斷姚秋寒沉思。八匹鐵騎,恍似雲涌風捲奔了過來,將他包圍住了。姚秋寒擡眼看了八位錦衣衛士一眼,嘴角泛出一絲冷傲的微笑,沉默不語,靜待變化。
八位錦衣衛士似乎認得姚秋寒,但見衆人突然抱拳作禮,道:
“閣下敢是姚少俠?”
姚秋寒淡淡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衆壯士有何指教?”
其中一位虯髯似戟的大漢,像似八個錦衣衛土之首,陰惻惻的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
“沒有什麼事,但咱們覺得姚少俠行蹤有些離奇。”
姚秋寒道:“不錯,太離奇了。”
那位虯髯大漢,猛地沉聲問道:“姚少俠攔截咱們意欲何爲?”
姚秋寒聞言一怔,隨即冷冷的一笑,道:“這就奇了,明明是你等包圍住在下,如何責我攔截你們?”
他這一頂撞,八位錦衣衛士面面相視,無言以答。沉默片刻,突聽那虯髯大漢陪笑說道:
“既然是誤會,咱們倒不願跟姚少俠結怨,那麼失陪了。”
說完,他伸手一揮,八匹鐵騎恍似一陣旋風也似的齊轉馬頭衝馳出去,眨眼間,已在十數丈外。
那知就在這時候,一縷奇妙的鐘聲,驟然而起。一陣陣馬嘶淒厲,十數丈外的八騎,齊齊四蹄下脆,將八位錦衣衛摔跌出三四丈以外。姚秋寒看到這情形,心頭大驚,暗道:
“不好!驚魂鐘聲!”
他擡眼四顧,周遭寂寂,哪有驚魂鍾影子。那八位錦衣衛土由地面上翻跳起來,衆人兵刃出鞘,快似閃電,縱躍過來,又將姚秋寒環繞包圍住。
“姚少俠,你這般背後偷襲,如何算是男子漢?”那位虯髯大漢,暴跳如雷的喝着。
姚秋寒知道他們誤會自己偷襲暗算,其實他無心理會錦衣八騎。正自聚精會神,抵抗驚魂鐘聲第二次的“地獄之門鐘聲”。
原來江湖武林間,盛傳驚魂鍾殺人鐘聲,第一聲是,“人海茫茫”,第二聲“地獄之門”,第三聲則是“魂飄西天”。天下間無人能抵抗他那三聲喪魂鐘聲,據說:第一響鐘聲,“人海茫茫”,沒有含代殺傷之力,卻能使人精神消散,意志消沉。剛纔鐘聲響起,八匹壯騎,四蹄痠軟,齊齊破足倒地,顯然是“人海茫茫”鐘聲感染所致。那麼第二響,“地獄之門”,情況就不同了,聽說此鍾一響,人們會感覺到天昏地暗,狂風怒吼,眼前幻像似妖魔鬼怪,騰飛亂舞,悲厲嘶叫,恍似面臨地獄邊緣似的,使人心驚膽裂。
第三聲鐘聲一起,一種極厲害的無形殺傷力,使人血氣騰涌,狂噴鮮血,最後精血乾枯,使人感覺到渾身軀體輕飄飄虛化空間而消逝死去。
八位錦衣衛士目睹姚秋寒靜若嶽峙,佇立原地,誤以爲他正在蓄勢戒備,葛地虯髯大漢舉手一揮,八柄長劍,恍似八條毒龍,齊齊戳刺面到。
就在這時候,“當”的一聲清澈響亮的鐘聲,像似由蒼穹之間飄傳了下來,八位錦衣衛有如瘋狂也似的怪叫一聲,迅速的收回長劍,分散開來,八柄長劍虛空亂舞亂刺,殺得飛砂走石,
姚秋寒這時好像已經凝神入定,雙手環抱丹田,星目微閉,臉色肅穆嚴凜,站立在陽光之下一動也不動。他對於八位錦衣衛士,瘋狂怪叫砍殺,似乎不見不聞,真是進入了物我兩忘深高之境。
“老怪物‘魂飄西天’這一聲鐘聲不用敲啦!你看,我身邊八位衛士已經快要瘋狂。”
靜寂之中,姚秋寒耳際間突然聽到一縷脆細悅耳的女人聲音,如此談說着,那聲音入耳好不熟悉。接着,聞聽到一個幽冷蒼老的語音,答道:
“鬼侄女,你不是要見識見識老朽那三響喪魂鐘聲嗎?”
那位被稱呼鬼侄女的人,嬌脆說道:“好啦好啦!侄女已經見識厲害了。”
姚秋寒由此談話中,己知兩人,可能是驚魂鍾和南宮琪美。他驀然睜開眼睛一看,哪知四周八位錦衣衛土。個個盤膝跌坐地上,氣喘如牛,面色蒼白。哪有南宮琪美和驚魂鐘的人影。就是談話聲音,也即時寂然無聲。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自叫道:“奇了,難道是自己神智迷亂,幻像陡生嗎?”……但是經過理智的推證,自己仍是清醒的。
突然一道靈光掠過腦際,他又摒棄雜念,凝神內視,瞬間,又進入物我兩忘之玄境。這時耳際又清晰可聽南宮琪美和驚魂鐘的談話聲:
“……鍾伯伯,如你能夠全力匡扶侄女,武林霸業指日可成。”
這是南宮琪美的語音,姚秋寒聽得非常震驚。他們乃是在商量着一件武林大事,南宮琪美想要拉攏驚魂鍾。驚魂鍾乃是武林四奇中,武功最神秘詭奇的一人,如他真和南宮琪美合作,那怕天下武林不大亂。
“哈哈哈……鬼侄女啊!老夫早就息隱江湖,對於名利富貴視若無睹,我已決定要返回死水潭。”
“唉!”突然聽到南宮琪美幽幽一聲嘆息,道:“鍾伯伯,如果回返‘死水潭’,侄女立刻血濺此地。”
驚魂鍾嘿嘿幹聲笑道:“你死了,老朽也省去許多麻煩,而且武林間再也無人能夠控制我……”
姚秋寒聽到這裡,心頭感到非常震驚。他不知道驚魂鍾怎麼樣遭受了南宮琪美的控制。
但聽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放眼江湖武林間能夠控制你的人,多得是。你這老怪物,自以爲那口破鍾技倆有什麼了不起。”
驚魂鍾似乎是一個非常好勝的人,聞言怒聲說道:“鬼丫頭,你自以爲浪跡江湖幾年,便成了精嗎?哼!我看你要想稱霸武林,還嫌太早了。”
姚秋寒聽到二人鬥上口,心中暗自高興,忖道:“這兩個老少妖怪,若是這般吵翻,那真是天大幸事。……”
一念未完,只聽南宮琪美格格一聲嬌笑,道:“侄女若想完成武林蓋世霸業,沒有鍾伯伯相助,當然不能成功。侄女便是自忖力量薄弱,方想請鍾伯伯援以一臂之助。”
驚魂鍾哈哈一笑,道:“老夫一見你就感到頭痛,確是有因……”
姚秋寒聽兩人本來就要鬧翻,想不到刁鑽的南宮琪美,淡淡的幾句話,竟然化暴戾爲祥和。
“鍾伯伯!你若是答應幫助我,侄女絕對不會虧待你老人家。意下如何,尚請即時相告。”
驚魂鍾突然幹聲長笑,道:“南宮侄女,老朽先告訴你一件事。在數日前,有一個人像你同樣跟我說過這些話,結果老夫還在斟酌。”
姚秋寒聽道驚魂鍾這幾句,心頭一動,忖道:“看來這驚魂鍾並不是好惹的,他絕對不會上南宮琪美的當,真是薑愈老愈辣。”
南宮琪美似乎聽懂驚魂鍾語鋒含意,當下格格嬌笑道:“侄女對於人類心理學,稍有研究。鍾伯伯有什麼條件,敬請直道出來。”
驚魂鍾乾笑道:“好說好說,南宮侄女可知道另外那個人是誰?”
南宮琪美道:“知之甚詳。”
姚秋寒心中暗暗忖道:“那人是誰啊?會不會是柯星元?”
驚魂鍾又問道:“南宮侄女可知那人和老朽的關係?”
南宮琪美道:“鍾伯伯是他的同門長輩。”
驚魂鍾突然長聲一嘆,道:“老朽雖是他的同門長輩,卻無權管束他,指揮他。”
南宮琪美道:“孤星令在手,天下唯我獨尊。”
驚魂鍾道:“不錯,孤星令乃是我西藏密宗門,至高無上令旗信物。”
南宮琪美接聲道:“不但是西藏密宗門之令旗,亦是孤星會立會之寶。”
驚魂鍾道:“追始祖淵源,孤星會之創立乃是在三百年前,由西藏密宗門叛逆拉拉達大法師偷盜了孤星令……”
姚秋寒聽到這裡,心中感到一片迷惑。若是照他們談話聽來,柯星元就是學由西藏密宗門一派。孤星會,乃是密宗門的分支,而他們最高的信物,便是那支孤星令。到底此令有何寶貴价值?對於“孤星令”三字,姚秋寒早在玄都道觀之時,便隱約聽到柯星雲和南宮琪美談論到它。“孤星令”在手,“武林唯我獨尊”這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東西,隱藏了什麼寶貴事物?
姚秋寒此時此刻不禁又對孤星今起了重大好奇心,他想:“龍重九定然知道這種秘密,回去九重天藏龍澗山莊,自己定然要請教他。……”
但聽南宮琪美沉默了良久,方纔冷澀澀的笑道:“眼下咱們不必扯拉太遠。侄女只問鍾伯伯一句話,是幫助我呢?抑或是那居心叵測的柯星元?”
忽聽驚鐘魂長嘆一聲,道:“兩人皆是非常陰險、狡猾的人,老朽還需要慎重考慮,否則老朽恐怕落個殘酷下場。”
南宮琪美道:“好吧!我也不願強人所難,鍾伯伯就慎重去考慮吧!”
沉靜了片刻,突聽驚魂鍾問道:“南宮侄女要我捕捉姚秋寒,是不是要老夫去將他捆縛過來。”
南宮琪美道:“不用了,他會前來尋找我的。”
驚魂鍾道:“你怎麼知他會自動送入陷阱。”
姚秋寒心中也是如此想,暗自罵道:“鬼丫頭,你們的談話,我都已聽得清清楚楚,難道我會中了你的陰謀?”
只聽南宮琪美恪格一聲嬌喝,道:“皇甫珠璣已落入我手中,還怕他不會來找我?”
這一句話,確實使姚秋寒震驚不己,暗道:“槽了!仙穀神醫已被她捉去,那麼衆星會天魁星堂衆兄弟呢?”……
南宮琪美和驚魂鐘的談話語音,已經不在耳聞了。其實姚秋寒已沒有心情,再繼續聽下去。他睜開星目,猛地感到劍光射目躍眼,八柄森寒劍鋒,四面八方指在他身上每一處要害,十六道含滿怨毒的眼光怒視着他。原來那八位如瘋狂似的錦衣衛士,已各自清醒過來,恢復原狀。他們誤會姚秋寒讓他們自己瘋狂砍殺,心中無比恐怖,恨極了姚秋寒。雖然這時衆人可以運劍刺死姚秋寒,心中難免有一絲忌憚。
“姚少俠,你若是一動,咱們當場使你死無全屍。”
八位錦衣衛士之首虯髯大漢沉聲警告着。
姚秋寒盤膝膚坐地上,靜若山岩,臉上絲毫不現恐慌之色,冷冷問道:“你們要把我怎麼樣?”
虯髯大漢道:“要跟我們去見南宮公主。”
姚秋寒道:“如果不去呢?”虯髯大漢臉色一變道:“我不相信你能夠躲開八劍的同時攻擊。”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但在我臨死前,你們八位,也沒有一人能夠倖存。”
虯髯大漢道:“姚少俠功力蓋世,在遭受劍傷之時,雖能反擊,傷咱們幾人,卻難逃一死。既然這事情對姚少俠不利,不如請你委曲一下。”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你既然如此講,好漢不吃眼前虧。”
虯髯大漢笑道:“其實姚少俠去見咱們公主,公主不一定要你的命。”
姚秋寒由鼻中輕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們將劍撤開,帶我去見她。”
虯臂大漢怔了一怔道:“不行,咱們不會撤劍。”
姚秋寒怒道:“那我怎樣去見你們公主?”虯髯大漢道:“就這樣八柄長劍,指着你身上八處要穴過去朝見公主。”
姚秋寒冷澀澀道:“你們這樣未免太怕我了。”
虯髯大漢陰惻惻一笑道:“姚少俠,不妨站起身子,朝向南面那道山坡走去。”
姚秋寒自從聽到南宮琪美最後那句話,正自決定要去見她,卻不知南宮琪美在何方。此時,他冷冷的乾笑幾聲,緩緩站起身子,伸了一伸懶腰,默默不語朝南面山坡行去。八位錦衣衛士,竟然保持原狀,八柄長劍指着姚秋寒八處要害,一步步跟隨着,原來他們害怕一收長劍,姚秋寒猝然反擊,所以絲毫不敢放鬆。
九個人一同走過那道山坡,轉入一座山谷。山谷之中,蒼松翠柏環繞,青綠一片。深谷那端一座峰腰上,赫然矗立着一所紅磚圍牆寺廟。九個人走近山谷,來到峰腰腳下。近百級石階,延伸到廟門廣場,姚秋寒擡頭向上一看,廟門前廣場上三株幽雅矮松下,一條石椅之上,獨坐着一位青羅衣衫倩影,軟細的長髮,散披在雙肩之上,她的背影,雲鬢花顏,嬌柔細弱,膚色如雪,由任何一個角度看去,將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香國色的美女。但姚秋寒知道她回頭一笑將是百魅生,六宮粉黛嚇破膽。不問可知,那矮松樹下的女人……正是南宮琪美。
衆人已經舉步沿階而上,南官琪美似乎還沒有發覺他們,將背朝着峰下,一動也不動,似在獨自長思。這時姚秋寒腦海裡如電也似地閃轉着……忖道:“南宮琪美說仙穀神醫,己落在她手掌中。難道寺廟之中,正困着天魁星堂等衆英雄好漢……自己現在要怎麼辦呢?跟見廣場之上沒人,自己何不猝下辣手,將南宮琪美擒住,然後逼迫她交換出皇甫珠璣等人。……”
想到這裡,以劍指着自己左右胸前“將臺穴”的二位錦衣衛士,已經倒退上最頂端石級。
姚秋寒突然笑喝一聲,猝然發難,雙掌合十,狀似童子拜觀音之式,一合一推,左右小臂如電也似碰擊雙劍。他的武學已經達到深奧絕境,輕描淡寫一擊,足可制人於死命之地。這八位錦衣衛七雖然防範極嚴,卻難以敵抗姚秋寒絕招一擊。但聽“錚”的一聲劍器震響,那指在姚秋寒胸前二柄長劍,被彈震得脫手飛射擊出去,二位大漢同時被掌勁擊中,雙雙悶哼一聲,身軀直飛上廣場,口噴鮮血,心脈寸斷,當場斃命。在姚秋寒出招擊出的剎那,六柄駕在他身上的長劍,已經向六處穴道要害戳剌進去。姚秋寒早就預防到另外六柄劍的戮刺,最主要則是擋拒前面的二劍,故那二位衛士被擊飛,姚秋寒的身子如影隨形射了出去。因而那分由三個方向刺進的六劍,卻僅割破姚秋寒衣衫,沒有傷損到他一點皮肉。不過姚秋寒這時身上衣杉,已經破碎支離。
姚秋寒由石階飛上廣場,勢若閃電,疾向虯松樹下的南宮琪美欺去。
“站住!”一聲淒厲暴喝,廟門前恍似蒼鷹巨鶴也似的撲出一條人影,疾速向姚秋寒去路攔截而到。姚秋寒不知這人是誰,但見他絕快的身法,已知是位勁敵。右掌一揮,擊出一股狂飆,肩頭輕晃,身走弧線,又向六七丈外的南宮琪美欺去。要知姚秋寒心想只有擒到南宮琪美,方能救援衆人。
所以他一心一意,欲要將南宮琪美俘虜得手。
來人的武功似乎不弱,目睹姚秋寒閃過攔截,冷笑一聲道:“我不相信你能逃出七步之內。”
縱身一躍,如影隨形般追去。左掌“烏龍探爪”,猛向姚秋寒右肩抓下。追身撲擊,快速無倫。
姚秋寒聽得掌風近身,心頭一驚,忖道:“這人功力好不雄厚。”反手一招,“橫架金樑”迎架過去。驀地一轉身,雙腳連環飛起,猛踢來人。姚秋寒第一招式,好像是要架開對方左爪,繼續向前欺撲南宮琪美,所以反身出腿攻擊,可以說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是來人的武功,不同凡俗,在這種奪命絕招之下,他竟然來得及一個大轉身,讓開西腳,反欺近身,左肩一揚,斜肩劈下。姚秋寒吃了一驚,知道對方武功卻是超人,他之攔截勢難使自己輕易得手,但是自己又誓非捕捉得南宮琪美不行。基於這種情形下,姚秋寒殺機橫生,猛地躍後四丈,閃過斜肩一劈,順勢右手從後拔撤無名飛龍劍。他想:自己要在拔劍出擊一招之下,毀了來人。
“紀師兄趕快住手!”後面傳出南宮琪美嬌柔輕緩的語音。
姚秋寒這時也看清了來人面容,心頭一震,撤出的無名飛龍劍沒有出招飛擊,後退了半步,橫劍在胸,朗聲說道:
“原來是紀大俠,在下失禮啦!”
來人乃是一個風度瀟灑,劍眉朗目,風流倜儻,腰懸一柄短劍的中年儒生。他正是那名滿武林的神鵰俠紀英奇。姚秋寒見到紀英奇,心中難免產生一種非常愧疚之情,他乃是古蘭香之丈夫,而今自己跟古蘭香已結下孽情。記得神鵰俠紀英奇,在玄都道觀對自己說過的那一番話……紀英奇屈膝於南宮琪美,像似抱着一種遠大志向,潛伏待變。果真是如此,那麼自己太對不起紀英奇。一時之間,姚秋寒瞼色蒼白,低頭默默沉思。
紀英奇此刻朗目之中,射出二道森嚴霜刃,凝視在姚秋寒身上,臉上充滿一片嫉恨之色,冷冷說道:“姓姚的,你怎麼不敢面對着我?”
姚秋寒聽得心中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忖道:“難道紀英奇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古蘭香那段孽情嗎?”想着,姚秋寒緩緩的仰起了臉問道:
“紀大俠有何指教?”
紀英奇冷笑一聲,道:“你記得在玄部道觀中,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姚秋寒道:“一一牢記心中,卻仍然感到無比迷惑。”
紀英奇突然沉聲喝道:“你到這裡幹什麼?”
姚秋寒聽到這聲厲喝,腦智一陣清醒,暗自叫道:
“姚秋寒啊!姚秋寒,你差點忘記了眼前大事……”
姚秋寒臉色一變,道:“我要來面見南宮公主。”
這時那坐在石椅上的南宮琪美,緩緩說道:“你要見我,爲什麼動刀動劍,搏殺我兩位衛士?”
姚秋寒道:“南宮公主是不是看見你座下的衛士,八柄長劍齊持在下來到這裡?”
南宮琪美淡談答道:“他們因爲太怕了,反而被你所利用,將你引至此地。”
姚秋寒聞言心中感到無比震驚,南宮琪美怎會知道自己心意呢?這女人實在有點邪門。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
“公主,不是要見我嗎?”
南宮琪美道:“你的功力,真已達到玄化絕境,我和驚魂鐘的談活,你都已經聽到吧?”
姚秋寒這一下更是驚駭,那麼她早知我聽去了他們言淡啦。她到底是怎樣得知我聽去他們言談呢?這事情使姚秋寒面對南宮琪美,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怖。她確是一位武林絕代奇人。
就如紀英奇所說,南宮琪美是位掌握人類生死問題的絕世魔女,這時姚秋寒不知自己怎樣應付她。……
驀然聽到南宮琪美柔聲說道:“紀師兄,他不會傷害我,師兄帶着那六個飯桶進去吧!”
紀英奇這時仍然和姚秋寒對峙,聞言朗聲說道:“師妹,他想捉你做人質,不可太信任他。”
南宮琪美突然幽幽的嘆息一聲,道:“我一生沒有信任過天下間任何一個人,人與人之間,往往是相處在利害關係之上,紀師兄不必多說了。”
紀英奇聞聽此語,心鬥一震。他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姚秋寒這時候心有所思,懊地,耳際間傳來紀英奇傳音入密的語音,冷澀、嫉恨的說道:
“姚秋寒,今夜三更咱們相見於北面峰谷,不死不散。”
姚秋寒如夢初醒,擡眼一看,紀英奇已經走進廟門之內,他心中一陣激動、自貴。“不死不散”四個字,使姚秋寒知道那是怎麼一團事。紀英奇已知古蘭香和自己的孽情了……
“我的師兄,對你說些什麼話?”旁側響起南宮琪美的聲音。
姚秋寒芒然搖首道:“你說什麼?”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天下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我的眼前隱瞞一件心事。我師兄臨走之時,定然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姚秋寒不理她的話,反而問道:“公主大概有什麼事跟在下商量吧?”
南宮琪美格格發出一聲嬌笑,道:“是你要跟我商量,難道是我?”
姚秋寒一怔道:“仙穀神醫真的已被你掌握住了嗎?”
南宮琪美點頭道:“他就在廟內。”
姚秋寒問道:“就只有仙穀神醫一人嗎?”
南宮琪美道:“不只一人,共有八十七人。”
姚秋寒輕啊了一聲,道:“他們都在寺廟之內嗎?”
南宮琪美緩緩說道:“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楊廣如……”她滔滔不絕的將衆人名字都說了出來。
姚秋寒聽到“楊廣如”後心頭一震,急急問道:“你說楊廣如也在此地?”
南宮琪美道:“都在這裡。”
姚秋寒道:“我能夠進去看他們嗎?”
南宮琪美道:“暫時不可以。”
姚秋寒突然臉色驟變,沉聲問道:“公主怎樣對待他們了?”
南宮琪美冷笑道:“你放心,我還沒有將他們煉製還魂人。”
姚秋寒心中所恐怕的,就是南宮琪美下這一毒手,他只是不知道古蘭香等衆人如何會落入她的手中。楊廣如怎麼也跟衆人會合了?現在南宮琪美要跟自己商量什麼呢?當然是不會有利自己的。剎那間,姚秋寒心情感到極端沉重,萬一她氓滅了良知,天下江湖武林將不堪設想。
南宮琪美緩緩的說道:“仙穀神醫、古蘭香等一羣人衆,當今被我困在廟寺之中,若是我將他們煉製成還魂人,定能助我雄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聽得內心驚駭不已,這時勉強保持外表的冷靜,道:“公主有什麼話吩咐,敬請直道出來。”
南宮琪美嬌聲笑道:“不錯,我有話問你,現在你想要仙穀神醫、古蘭香等八十七人變成還魂人,抑或要犧牲你自己一人?”
姚秋寒慘然一笑道:“如我能夠援救他們平安離此,姚某寧願犧牲我自己。”
南宮琪美點道:“當然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平安離開這裡。”
姚秋寒:“那麼請公主帶我去見他們。”
南宮琪美道:“我先把話講清楚,再去見他們不遲,要你此後將變成一個沒有靈魂,只聽命我指揮的人。”
姚秋寒苦笑一聲道:“咱們還有什麼可講,你總是一個勝利者。”
南宮琪美嬌聲一笑道:“你是不是後悔在玄都道觀救了我?”
姚秋寒道:“有一點點。”
南宮琪美道:“總之以後我不會虧待你就是。”
姚秋寒淒涼的輕嘆一聲,道:“我有一點不明瞭的事,便是無法瞭解公主爲人。”
南宮琪美道:“有什麼不明瞭的地方,我可以給你解釋。”
姚秋寒道:“公主爲什麼要肆虐江湖武林,是不是爲恨所致?”
南宮琪美沒有答覆問話,反問道:“你認爲我是一個滿手血腥,大惡不赦的罪人是嗎?”
姚秋寒暗自好笑,道:“那麼你以爲自己是個好人了?”
只聽南宮琪美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一生之中自問沒有殺害一個人,就是一隻螞蟻也沒踏死過,爲何說我是一個滿手血腥的罪人?”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動,道:“公主雖然沒有親自殺害過人,但你剝奪了一個人的靈魂,唆使那些失去靈魂的人,去殘殺人類,此罪較之殺人百倍深重。”
南宮琪美突然由石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說:“記得我踏入中原武林,只有我的手下被人殺害身死,卻沒聽到我殺害了中原武林道上的英雄好漢。若是偶然殺了人,那是遭受別人攻擊,而採取自衛的。我說這番話,句句事實,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無心殘害生靈,姚某奉勸公主退出中原,即刻回返西域,免得你的手下招至殺身之禍。”
南宮琪美搖頭說道:“我不能回返西域了。”
姚秋寒問道:“爲什麼?”
南宮琪美道:“我從西域前來中原的時候,曾經在家父墳前,發誓手刃仇人,否則便死在異鄉。現在仇人未刃,怎能班師回朝呢?”
姚秋寒心中一動,問道:“倒不知公主的仇人是誰?”
南宮琪美搖頭道:“我自己還不知道。”
這句話,答得有點滑稽,但又令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說的是事實。姚秋寒輕輕嘆息一聲道:
“這樣說來,公主前來中原,是爲報親仇而來的了?”
南宮琪美道:“最初如此,現在有點不同了。”
姚秋寒道:“爲什麼?”
南宮琪美道:“我想要獨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聽了這一句話,心中感到無比憤怒,南宮琪美好像存心在愚弄自己。他本來想要發作,回頭一想仙穀神醫等人安危,以及九重天藏龍澗山莊的會中兄弟,急待皇甫珠璣回返山莊療治他們身上之毒,只得強自忍耐下燃起的怒火。
“唉!姚秋寒今日慘敗你手,自認黴星高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公主何必尋我開心呢?”
南宮琪美冷冷道:“誰在尋你開心,剛纔不是已偷聽去了我和驚魂鐘的談話?明知我胸懷大志想要霸尊江湖,你何必自尋沒趣,問長問短?”
姚秋寒被她一陣搶白,心頭大怒,道:“公主是否考慮到在下會不顧一切下手先殺了你。”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你是一個懦夫,永遠沒有這一份膽量。”
姚秋寒被激得怒火上升,疾速閃身欺了過去,右掌一伸,往南宮琪美天靈蓋拍落。
這一舉拍下去,整個江湖武林局勢,即將從此改觀,但是姚秋寒卻沒有將掌式沉落下去。
“怎麼樣?你總是不敢殺我。”
姚秋寒這時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任人耀武揚威,因他是一位戰敗者,得忍受一切冷潮熱諷。一個大英雄、大豪傑之造成,並非是偶然的。就是這種磨練,方使姚秋寒日後成爲萬衆敬服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