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菲尷尬一笑,被兒子搞得也有點懵,屁股撅的比頭還高,看着像鞠躬,可怎麼感覺就是不對勁呢,更像在搞怪。
“裴阿姨早。這孩子啊跟我一個韓國同事學的,說見了長輩要鞠躬行禮,表示尊敬,結果學的不倫不類的。”
嶽建康倒是眼睛一亮,給兒子點個贊,不錯有前途。
“裴阿姨,今天就麻煩您了。”
“麻煩什麼,這本身就是我的職責。”
笑眯眯的摸摸嶽中華狗頭:“豆豆真乖。”
“今天學鋼琴的只有豆豆,另一位學員生病,請假了,那我也就不耽誤時間了,這就開始吧。”
很多人認爲五歲的孩子學鋼琴其實掌握不了什麼東西,也許只能記住幾個鍵位,彈個都來米發騷拉稀什麼的,或者彈點簡單的調子,五線譜都不一定學的會,那你就錯了。
只要教學方法得當,這些都是基礎操作,5歲兒童學鋼琴達到六級水平是沒問題的,一首普通的鋼琴曲可以在保證流暢性的情況下完整的彈下來。
嶽中華實際上只有四歲半,鋼琴才學了半年,但是在裴少卿的教導下也達到了五級水平,已經很有天賦了。不然也不會坐在這裡學琴。
坐在鋼琴前,裴少卿開始教學
“豆豆,先試一下音,放鬆肩膀,隨便彈一會兒,活動一下手指。”
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拂過,輕靈的音符跳動而出,嶽中華有點出神,這一刻他心裡滋生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指尖下的琴鍵彷彿是久違的親人,每個琴鍵擊打出的聲音好像愛人的呢喃。
他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手指在琴鍵上慢慢舞動。
隨着樂聲響起,裴少卿剛開始也沒在意,可越聽越不對勁,這根本像隨便彈彈,音符連貫完整,很像一首完整的曲子,技巧性不高,卻相當有意境,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完全沒聽過。
雖然有話想問,但是她沒有冒冒然打斷,還是用心的繼續聽。可是越往下聽越驚豔,最後眼睛都瞪圓了,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眼前彈琴的不是個剛學了半年五歲孩子,而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鋼琴師。
如果再提高一個境界,能用音樂表達情感,就可稱之爲大師,但這已經不是技巧能說明的問題,需要對音樂的理解達到相當高深的境界,裴少卿有些惋惜,還是差了點。
可隨之又搖搖頭,自己是魔怔了,眼前的孩子才五歲,就現在這水平她都有點接受不了,這要是在高上一層……算了算了,她都不敢想象。
張一菲也會彈鋼琴,不過只是業餘的,只能說是會,精通都算不上,對兒子彈的是什麼曲目完全不在意,只覺得兒子技術挺好,比自己都強。
嶽建康則完全不懂,在他心裡只有好聽和不好聽之分,對兒子的評價就是“彈得還挺好聽”。
曲子彈到一半,嶽中華就停下了,皺着眉頭,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滿意,心裡嘆氣。
夢境畢竟是夢境,還是和現實有區別的,雖然夢裡是個鋼琴大咖,現實中他只是是個新手,身體也不是成年人的身體,這導致心手配合出現了偏差,半首《月光の雲海》彈的勉強入耳,他也知道自己現實中什麼水平了。
想要達到夢中那樣的境界,還需要時間,接着心裡一驚。
“壞了,一時興起,彈了一首可能這個世界沒有的曲子,這下麻煩了,要是真沒有,裴老太太要是問我,該怎麼圓,說在其他地方聽到的,不行,我一個五歲小孩子,天天在父母眼皮子底下,這麼說直接就露餡了,簡直自己找死,自己創作的,更扯淡,我妮瑪才五歲。我的天,這怎麼辦,又給自己挖個大坑,麻蛋,都怪自己太小,這麼出風頭的事兒都不敢往自己身上攬。”
嶽中華鬱悶糾結:“不管了,問我就說在夢裡學的,咱說的大實話,沒毛病,你愛怎麼想怎麼想,不關我事兒。”
在別人聽來不太靠譜,卻也解釋的通,可以當做夢中的靈感,可以當做在其他地方聽到的,只是孩子記不清以爲自己夢到的。
這種事說不清楚,他已經放棄治療了,愛咋咋地。
琴聲戈然而止,裴少卿挑挑眉“豆豆,這首曲子哪裡學的啊?”
“做夢學的”
嶽中華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老師。
三個大人聽的有點暈,啥叫夢裡學的,做夢還能學彈鋼琴?簡直天方夜譚。
“怎麼不繼續彈了。”
“後面沒有啦,還沒想出來。”
嶽建康夫婦很想插話,又不好打擾,憋的難受。
既然是學的,怎麼還只學了一半,前一半彈得這麼好,後一半竟然一點也不會。既然是學的,怎麼還想不出來,不該是想不起來嗎?
邏輯碎了一地。好吧,畢竟是小孩子,糾結這些問題那是找罪受,小孩子經常這麼莫名其妙。
裴少卿也沒多說,教了這麼多年孩子,什麼奇葩的對話沒經歷過?早已經見怪不怪。
以前也有孩子彈琴彈一半,你問他後一半怎麼不彈了,孩子回答說被家裡的狗狗吃了。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嶽中華的技巧,剛剛的孩子表現她全程目睹,很驚豔,如果這種水平能穩定發揮,那有些事她可要好好安排一下。
爲了驗證心中的想法,接下來裴少卿讓嶽中華按照樂譜彈了幾首曲子,逐漸增加難度。
嶽中華知道老師在試探他的實力,也願意配合,這本身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在演奏高難度曲目的時候,嶽中華故意錯了幾個鍵位。裴少卿又換了幾首同樣難度的,嶽中華都故意彈錯了一部分。
之後裴少卿就叫停了,面向孩子家長,她非常感嘆:“一菲,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組織了一下語言:“首先要恭喜你們,豆豆可以從我這裡畢業了。”
夫妻倆懵逼了,啥意思啊,兒子才五歲,剛學了半年就畢業?忽悠誰呢?
嶽建康以爲老師對兒子不滿意,急了:“裴老師,平時我們忙,沒好好教他,您別生氣,以後我們一定多抽出些時間陪孩子練琴……”
裴少卿有些哭笑不得,直接打斷:“好啦好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豆豆的鋼琴演奏水平相當高,已經可以出師啦。”
“不……不會吧,裴老師您可別安慰我們,豆豆才學了半年。”
裴少卿苦笑:“所以我才說不知道該怎麼講,我今年56歲了,從6歲接觸鋼琴,到現在整整50個年頭,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像豆豆這樣的孩子。”
慈愛的摸摸嶽中華的頭,越看越喜愛,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希望嗎?
夫妻倆互相看了看,有些尷尬,他們倆一個不懂,一個只是略會,兒子在家練琴的時候他們只是坐陪,只有張一菲在兒子彈錯的時候稍微指正一下,但是孩子也沒表現的今天這樣妖孽啊。
嶽建康訕訕一笑:“我們倆對鋼琴也不懂,就是看着孩子隨便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