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聞曦跟在孫晗的後面走進了一家尚算不錯的中式快餐店，在門口頓了下，臉上的笑容跟着有些僵硬，“這麼長時間不見，就在這吃飯？”
孫晗連頭都沒回，“這裡的味道還不錯。”
她一步不停的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朝葉聞曦嫣然一笑，說不清那表情是真的在笑，還是在簡單的走形式。
最近，她活得像臺機器，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
葉聞曦跟着坐過去，“你的臉色不太好。”
“是嗎。”孫晗垂頭看着菜單，似乎並沒有把葉聞曦的話往心裡去，很快就給自己點了個套餐，然後把菜單推給了他，笑着示意他點餐。
葉聞曦微微蹙眉，這樣的孫晗讓他有點不習慣。
不過是幾天不見而已，卻讓人感覺對方像是換了個人，從骨子裡的氣場都不對了。並不是單純的變得強大而冷漠了，那是一種讓人感覺不舒服的疏遠。
“你今天過來跟產品部那邊談得怎麼樣了？”孫晗喝口檸檬水潤了下嗓子，恨不得將每分每秒都浪費到工作中。
沒錯，其實，她心裡明白，在她骨子裡，這就是一種浪費，只是，她暫時還不願意承認這個詞。
葉聞曦終於控制不住心裡的不滿，“孫晗，我知道你忽然坐到那麼高的位置上會感覺壓力很大，也確信適當的壓力會激發人的錢能讓事半功倍，但過大的壓力只會將你自己逼瘋。”
“太誇張了吧。”孫晗將葉聞曦的緊張兮兮變成了淡淡一笑。
葉聞曦看着她，忽然間覺得她的眼睛裡像盛着一望無垠的海，望不到邊，更摸不到底。
“我有點不放心你。”葉聞曦依舊蹙眉看着她，他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論起今日今時兩人的位置，葉聞曦說這句話實在應該心虛，但他的眼神篤定，顯然沒覺出自己說這話有些奇怪。
“哈？”孫晗卻不想理會他臉上的真誠也好，虛僞也好的表情，；略顯嘲諷的感慨了一聲之後，微笑，“我挺好。”
這麼多年，她一直希望坐到這個位子上，不過，她並不是被這個位子
所帶來的名利吸引，只是單純的希望被認可罷了。
如今，她想要讓之認可的那個人，已經駕鶴西去，雖然無妨她此刻努力工作，但似乎終究是有些遺憾的。
但她說這句“挺好”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輕顫了一下，像是有膽怯的情緒從心尖飛過，浮光掠影一般，快得她幾乎毫無意識，但心卻那麼輕輕的顫了顫。
她幾不可見的動了動脣瓣，抿平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嘆息。
“我知道這種感覺。”葉聞曦沒管孫晗的這句“挺好”，自顧自的說：“總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孫晗又笑，意味不明，這笑容似乎不能代表搖頭，亦不能代表點頭。
晚上，孫晗難得正點到家，想給唐樂做頓像樣的晚餐，才發現冰箱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個已經爛掉的西紅柿和一盒三天前就已經過期的牛奶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她對着呼呼冒涼氣的冰箱門，愣了好半晌，才驀地打個寒戰，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孫晗終於沒忍住，將憋在心裡的那口氣嘆了出來，真是悶壞了她了。
她給唐樂打電話，對方還在開會。
這種公司，前期除了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和精力之外，就要有勇猛無畏的氣魄才行，因爲誰也不能保證你的投入會換回應有的收穫，更何況，唐樂除了要簡單的應對市場，還要應付沈冰那個半隻腳跨進了更年期的媽。
孫晗掛上電話，這才發現，最近的自己除了工作竟然不知道做什麼，所以她只能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到工作上，生活於她，竟然只剩下了齒輪般的運轉。
她有點迷茫，有點想逃，但她知道自己沒有路可走，只能靜靜的面對。
唐樂回來開門被客廳中鋪展出的燈光弄得一個愣神。
已經好久，他回家之後面對的只有幽幽冷光了。
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似乎正在撥廣告。
之前孫晗因爲工作的關係經常看廣告，所以聽見這種聲音，他也沒覺得奇怪，只當她是職業病，閒下來看廣告打發時間，走進去才發現，她已經在沙發
上睡着了。
手臂在沙發邊垂了下來，遙控器落在了手邊的地上。
唐樂想到她之前的電話，忽然有些心疼，緩步走過去，想把她抱進屋裡去睡。
孫晗感覺到細微的碰觸，馬上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人，瞳孔中驟然涌起的懼色纔在眼底散開了。
她打了個哈欠，緩緩坐起來，木訥的瞧着唐樂，有些蒙圈。
唐樂撲哧一樂，從她皮包骨的腮幫上，勉強扯出一點肉來，捏了捏，“到牀上去睡，我抱你。”
孫晗嘰咕着眼睛，愣了愣，揚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唐樂，我有點想你了。”
唐樂笑呵呵的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想我就對了，要是想別人才麻煩。”
他把自家這個好久都沒有撒過嬌的妻子送到了牀上，安頓着她躺好，微笑，“等公司再穩定一下，你跟我都騰出點時間來，去旅行吧，我也想你了。”
明明是天天都在見面，卻讓人感覺隔着萬水千山，說想念對方雖然有些矯情，卻也不算過分。
孫晗有些迷糊，但十分鄭重的點頭，只是，她明明認定唐樂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真摯，心裡卻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哀傷。
好像這簡單的約定是永遠都不能完成的任務，像是開在千年冰山上的雪蓮，他們也就只能說說它的美好，永遠都別想着能擁有。
這真是種不好的感覺，孫晗皺起眉頭，“到時候我就把公司交給姐姐好了。”
“怎麼了？”唐樂聽她說這話，一下緊張起來。
風風火火的說要給聖奧一個新的未來，這才上任一個多禮拜，熱情就退卻了？這不是孫晗的性格啊。
孫晗見唐樂這麼緊張，心裡又有點過意不去，感覺自己不該把一時衝動沒有經過思考的想法說出來，讓他跟着擔心，所以急急搖頭，“沒什麼，就覺得說不定你的公司那時候會很忙，需要我幫忙啊，什麼的。”
她胡亂搪塞一句，在唐樂聽來卻十分入耳。
他一直都希望孫晗能幫自己，只是她一直都不願意罷了。
“你能想開最好。”唐樂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