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石級穿過草叢樹林的遮掩，在視野的盡頭衝出來，繼續往高處攀爬，好像沒有盡頭。
風被枝杈阻隔成一絲絲，拂在臉上沒有任何涼意。
天空藍得讓人雙眼暈眩，大朵大朵的雲彩飄過，緩慢的猶如蝸牛過街，而且說什麼都不願意遮擋太陽半分臉蛋。
山道上幾乎沒人，連精力無處發泄的熊孩子都沒見到幾隻。
孫晗叉腰站着，撐額上眺，覺得自己答應葉聞曦的提議簡直就是腦子進水忘了吃藥，這種時間，他們本該老老實實在公司享受豐盛的下午茶，而不是來到這種地方跟自己過不去好嗎！
她翻個白眼，正想不管不顧的一屁股坐到石級上休息，結果被葉聞曦一下拽住了胳膊，“這種時候不能坐下休息，你越休息，等會兒爬起來的時候就越覺得累，要一鼓作氣，到山頂才行，你看上面那個，那個亭子就證明咱們已經到中間了。”
孫晗脖子及其僵硬的往上梗了梗，果然在茂盛的綠葉頂端看見了一個尖尖的幾不可見的狀似亭子頂的東西。
她鼓足的用來昂頭的勇氣在葉聞曦的囧笑中瞬間魂飛魄散，這裡離着一半還有好遠呢好嗎？
葉聞曦的笑容在孫晗質疑的目光中也未動搖半分，反倒更加明豔，像是適應了自己厚臉皮的說法，一時間破罐子破摔了。他輕輕攥住孫晗的兩條胳膊，半推半就的帶着她繼續向上，“你才爬了這點就認輸，要是上面有更好的風景不是要錯過了？”
孫晗翻個白眼，腹誹，這話說得她好像從來沒來這座小山丘爬過一樣，就算今天不強迫自己上去她也見識過那些風景好吧。
但她現在不想跟葉聞曦廢話，因爲說得再多也不過就是浪費體力。
說起來，她的確有很長時間沒有出來運動了，換做之前，只是爬這麼個小山丘，她連個大氣兒都不會喘一下，現在想想，家裡的各種運動器械真是浪費啊。
孫晗覺得自己的兩條腿，越
來越沉，向上走一個臺階都要耗損巨大的精力。
葉聞曦爲了給她鼓勁兒，總是比她多走四五個臺階，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十分有成就感的樣子。明明已經是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了，卻像個爭強好勝的孩童，洋洋得意的招手，然後笑得滿臉歡樂，彷彿比孫晗爬得快這麼一點，就能拿到老師口中的小紅花。
孫晗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興致，只是看着對方比溫度還高的熱情，實在不忍心再潑他冷水，只得強打起精神繼續往上爬。
她就假裝自己爬完之後就會變得無比健康吧。
如是這麼堅持着，雖然一如既往的感覺累，但是腿也沒有變得更加沉重，呼吸也沒有變得更加紊亂。
不覺間，前面的視野忽然開闊了，修建的山腰平臺上的涼亭映入眼簾。
孫晗像準備擁抱藍天的鳥兒一般，張開翅膀直撲過去，臉上都是歡悅的笑容，穿堂風將她的長髮吹起，遍佈細汗的面頰感覺到陣陣痛快的涼，汗溼後貼在額前的碎髮也很快恢復了清爽。
她歪頭，竟然見到兩個頭髮有些灰白的老人。
兩人穿着簡單的運動服，頭上戴着遮陽帽，正在石凳上坐着喝水，看上去精神矍鑠，一點不覺得爬山跟自己的年齡有些違和。
老太太戴着副銀絲框的眼睛，不知道被那老頭兒說了句什麼，就忽然撇了嘴，埋怨的小眼神竟然像是嬌羞含嗔的少女，可愛極了。臉上的皺紋，彷彿藏匿了許多時光荏苒的故事，每個故事中都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老頭兒本來是一臉的不以爲然，可還沒過一分鐘，就在老太太倔強的眼神攻勢下繳械投降了。
他堆着滿臉燦爛的笑容，似乎是在跟她賠不是。
老太太僵持了許久，才奈何不住老頭兒的甜言蜜語，露出滿意的笑容。
兩人又都喝了幾口水，就起身朝上面繼續爬了。
一直在旁邊“偷|窺”的孫晗將歆羨的目光黏在二人身後
，一直到他們走了老遠，身影鑽進樹叢中出來又進去的時候，她才戀戀不捨的把目光收回來。
葉聞曦昂昂下巴，“羨慕？”
“當然羨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種事，雖然聽起來很矯情，但沒有哪對戀人是不羨慕的吧。”孫晗想到早上的事兒，心臟像被繡花針一針針的點過，細密的疼痛連成一片，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葉聞曦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句，“你怎麼知道他們這不是二婚或者三婚？”
“做人要陽光一點。”孫晗鄙視了他一眼。
“我是說真的。”葉聞曦抿抿脣角，“就是因爲沒人能給出愛情的定義，所以人們可以用愛情當幌子，滿足自己的各種私心。”
孫晗皺眉看他，本想嗆他一句，但見他放遠的目光不知道在看着風景，還是在看着腦中某處過往，眼底竟然透着濃郁的傷感。
她微抿了下脣瓣，有些躑躅又忍不下好奇的問：“聽說你以前有個叫廖陽的女朋友，爲什麼分手了？”
葉聞曦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馬上就恢復了平靜，垂頭看着她，驚訝的一笑，“哇，原來你也這麼關心我的事啊！”
“公司裡喜歡八卦你過去現在將來的女人有很多，我不用關心，只要耳朵沒壞，就能聽見點七七八八的消息。”孫晗無所謂的解釋。
“好吧，嗯……那你都聽說了什麼？”
“你和廖陽在學生時代是十分相愛的情侶，但是後來廖陽爲了錢背叛了你，不過，你有了這間公司之後，你跟她就又有了聯繫，而且，十分曖昧，她會公然來公司找你，完全不避嫌，可以說是光明正大不怕被人嚼舌根也可以說是藝高人膽大的高調。”
孫晗將葉聞曦和廖陽之間的事兒，簡單總結了一下，有一部分的確是從同事們的八掛中聽來的。
葉聞曦淡淡微笑着，“我跟她當年的確很相愛，我也恨過她，不過，也沒有特別恨，所以後來我們又成了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