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離中心大街,身後的嵐鎮逐漸消失在蔥鬱的樹木和山野間,東方易輕觸按鍵,柔和的音樂便從四處流淌出來。
“夏雨璇那邊,你真的不去打個招呼?”東方易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來。蕭然看着窗外匆匆而過的景物,遲遲不語。他的眼睛非常明亮,烏黑清澈,他那明亮烏黑的眸子彷彿在看什麼,卻什麼也看不到,“不了。我總不能再傷她一次,看到她難過時的樣子,我恨不能立刻將自己碎屍萬段。”
東方易又嘆了口氣,這是他今天不知多少次的嘆氣聲了。之所以嘆氣是因爲有感而發,卻又實在無話可說。他以前常對蕭然存有偏見,熟悉後卻爲蕭然感到心疼,他能明白蕭然現在的苦,在他清秀白皙的臉上,埋藏着的是那麼深的憂傷。東方是幸運的,他可以毫不顧忌的向父母訴說一切,可以在大戰降臨前再去心愛的女人那見上一面,而蕭然卻不能,在他真正的世界裡,他始終是伶俜一人。
“我已經跟雪琪約好了,一會兒我們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見面。雨璇跟她在一塊兒,所以我安排了一個臨街的位置,到時候你下不下去,自己決定吧。”蕭然沒有接話,依舊只是看着外面。悄悄的,眼裡的樹木和遠處的天空慢慢褪去,一張日夜思念的臉龐逐漸在眼中清晰。
不到一個時辰,車子駛過咖啡店門前,雪琪和夏雨璇已經在定好的位子上坐了,位置很好,坐在裡面正好可以透過寬大的玻璃看到街道上來往的人羣。
東方易看見她們後故意又往前開出一小段,在前面的停車位駐了車。他現在開的車是接受完試煉後新換的一輛,之前那輛在藏空一戰中受損比較嚴重,也就不再理會,所以雪琪並不認識這臺車,也就不用擔心她們會走出來找他。
停好車後東方易又看了看蕭然,獨自開門下去了。他明白蕭然的想法,畢竟這一去生死未卜,這次自己與雪琪相見,也沒想要說實話。
蕭然在車上呆坐了一會兒後,車門緩緩打開了。遠遠的就好,蕭然如是想着,恰又發現咖啡店的斜對過兩家店中間正好有個拐角,蕭然便快步躲了過去。這條路並不算寬,車流不多,由於兩側多是商鋪,此間也多是行人,蕭然找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咖啡店裡面的樣子。
透過落地窗蕭然看到了那個日日夜夜都讓自己想念的人,她瘦了,臉上很落寞。以前她那麼愛笑,可是現在的臉上卻看不到了。
呼吸一刻比一刻紊亂,蕭然知道這是自己的心在疼。他不想看到她這樣,他希望她能過的很好,可是如今看到她憔悴的樣子,還能爲她做什麼呢?他什麼也不能做!面對無法給予的愛,做什麼都是錯。或許時間總會治癒所有的傷痛,可即便是最好的金創藥也無法掩蓋那道傷疤。
“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嗎?”東方易和雪琪也是許久未見,所以剛一見面難免心中吐露思念之情,夏雨璇低着頭,強忍着心中的激動,一直等他們說了幾句話纔開口詢問。他們兩個自然也顧及夏雨璇的感受,只是親切的幾句問候便罷。“我是真不知蕭然在哪,上次見他也是遇到,並沒說幾句話,不過他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夏雨璇剛纔還充滿期待的神色立刻又變的黯淡,她很高興蕭然沒事,只是卻並沒有聽到他的消息。夏雨璇輕輕的垂目低手,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不再說話。雪琪看着夏雨璇如此消沉,把東方易輕輕拉到一邊,“東方家的勢力那麼大,你就不能拜託叔叔幫忙找一找嗎?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非得這樣,爲什麼就不可以好好說說?”
東方易眺了一眼窗外,看到了蔽在對面牆角的蕭然,只是雪琪不知此事,所以並未在意。他們現在沒在雨璇身邊,東方易本有心告訴她,話到嘴邊還是不該如此,那畢竟是他們自己的事,“你那天也看到他的能力了,他如果想躲,找到也沒用,他們之間到底會怎樣,等他想通了,也就出現吧。”
“我真不明白蕭然怎麼會變成那樣。”雪琪惋惜道,現在她已經知道蕭然與東方易一樣都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但是她仍然認爲以蕭然的爲人和性格,都不應該會對夏雨璇說出那樣的話。就算是分手,也不該說的那麼決絕。
東方易見女友着實爲他們難過,心裡閃過一絲心疼,她自己時常還會身體不舒服,這這會兒又多出了一塊心病。東方摸着她的頭,深情道:“你呀,就別想那麼多了,等我見到蕭然一定教訓他,好不好?”說完,一把將雪琪擁進懷裡,“小雪,這次見你,真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
被突然擁入懷中,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如此溫柔的話語,雪琪有些錯愕,“你...怎麼啦?”
感受到東方溫暖的懷抱,雪琪順從的把臉貼在男友的胸前,手輕輕的環上腰間。有時候就是這樣,幸福如此容易,一個擁抱,抵過萬語千言。
又過了許久,三個人從咖啡店裡走出來,東方易不捨的與雪琪說了幾句話,輕聲告別。之後夏雨璇又叮囑了東方一番,自是知道了蕭然的消息能立刻通知她一下,東方易只好點頭答應,目送她們離開。
蕭然一直到了最後也沒出來,他在對面的拐角裡,默默訴說着告別,靜靜看着心愛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羣裡。有時候真不懂愛情,明明兩個互相深愛的人,卻始終不能在一起。最終選擇分開,可是既然能放棄,那這份感情,叫愛嗎?是你褻瀆了愛,還是我們都不懂?世界紛擾,人心太亂,誰又可以考究。看着夏雨璇的身影消失,蕭然的鼻子一酸,背靠在牆上,仰頭望向天空,不讓眼淚流出來。這也沒什麼不好...即使心情讓人覺得灰暗,但此時的陽光依舊溫暖......
見過了雪琪,東方易已經沒什麼事情,他原本去象界山之前,父母那邊已經回稟過了。最後一站,蕭然便要求東方帶他去打工的摩奧那道聲歉。東方易說沒必要,本來去的時間也不長,不如早回書院,但是蕭然執意要去,他覺得起碼要善始善終,另外石頭也的確很照顧他,在他非常困難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安身之所,自己確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這麼工作,雖事出有因,卻難辭其咎,不管此去結果如何,這份工作是絕不能再佔着了。
車子繼續穿梭,到摩奧的時候已是下午四點整。蕭然輕輕推開那扇玻璃門,東方易也跟着走進來,這個石頭他見過,之前接蕭然,就是到這找的他。
“大色狼!你跑哪去了!”
蕭然剛看見前臺的石磊,尚未開口,就被一聲嗔怒喝住了,循着這聲音一看,驚道:“程萱?”
說來也不算巧,自從上次與程萱相遇,這丫頭便隔三差五往這邊跑,非要學着做各種甜品,每每又沒什麼耐心,幹到一半就扔一邊不管了。
程萱怒氣衝衝的走上前來貼近蕭然,此時粉嫩的臉頰有些泛紅,“就是本姑娘!你說,你都跑哪去了?班也不上,電話也不通,你到底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