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命懸一線

烏黑的雙眸眯成一條細縫,蕭然清秀的臉上已經沒了最初的慌張,他不懼死亡,但是也不會坐以待斃。有人說,真正的勇敢不是面對困難無所畏懼,而是接受困難後,在無法逃避的時候依然向前。蕭然更像是後者,他接受了命運的無可奈何。他的處境是黑暗的,先不說這怪物難以戰勝,即使戰勝了,他也將無法離開,永遠留在斷界。

擦拭掉嘴角的血跡,竭力將鬼氣繼續灌注到血液裡,催動着全身的細胞和經脈,金甲上崩開的裂痕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必須以這種極限的狀態攻擊下去纔有獲勝希望。當然,現在除了賭上一切,已別無選擇。

斷界的靈獸都有思考能力,自然不必說這奇異的人形怪物。判斷出自己的獵物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人形怪物將大劍舉過頭頂,劍刃上紫氣疾速匯攏,慢慢擴大後漸次被壓縮成一點,重劍周圍的虛空被這密度燃燒了一般,翻轉扭曲。

一道閃光猛然顯現,蕭然腳踏瞬步勉強閃避,移動到怪物的身後。說是勉強,是因爲蕭然並未看清閃光的形態,他只是看到劍身斬落的一瞬間便快速躲開了。移身到怪物身後,手中的血祭釋放着黒焰斜劈向它巨大的軀體,此時數十丈外捲起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狂暴氣浪,一時黑石漫天,虛空急轉,蕭然看時,正是他剛纔所在的方向。看到此景象蕭然不敢猶豫,雙手灌滿鬼氣繼續斜劈直下。不過蕭然的攻擊同樣未曾直接奏效,眼看着怪物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猛然一轉,將手中的大劍擋在身前。

刺耳的金屬轟鳴聲響過,血祭雖未觸碰到怪物的身體,卻將它那巨大的青銅重劍斬做兩半,蕭然見狀大喜,緊接着於空中全力踢出一腳,正中怪物脖頸。這一擊同樣灌滿了所有力量,人形怪物由於斷了重劍,不及防備,碩大的身體竟失重踢飛出去倒在地上。

蕭然抓住機會,剛想要繼續上前,這怪物竟未作停留迅速翻身站起,正對蕭然。

它將折斷的重劍提於面前,蕭然一直不明白它盔甲內的火焰不知是否視物,只是看它這樣子,應該可以看到東西。

停滯一會兒後,這怪物突然發出啾嗚啾嗚的低嚎,只是這低嚎越發變的清晰。它手中的斷劍和佈滿裂縫的金甲突然自行順着裂縫崩開,逐漸脫離原來的形狀,變得支離破碎,最後變成碎塊後的鎧甲緩慢的離開了怪物的身體,向上飄去,又如同蒸汽般揮發殆盡。

蕭然驚詫異常,他想方設法要擊碎的鎧甲竟然被這怪物自行焚燬,這樣一來怪物的身軀就會顯現,是不是斷界獸買上即可判斷,但是蕭然卻聞到了更加危險的氣息,具體是什麼,他還不甚明瞭。

虛空中的威壓再次放大,而這怪物就是釋放威壓的核心。蕭然已經無從知道這已經超越了斷界壓力的多少倍,他只是擡起頭就已經要用去極大的力量。不得已,蕭然依舊強撐着鬼氣全部打開的狀態。

只一會兒功夫,人形怪物身上的金甲與手中重劍盡都散去,蕭然始終盯着不曾挪開視線,原以爲可以看到它身上靈珠的位置,可是這怪物身上並沒有靈珠存在,蕭然定睛再看,還是沒有發現。雖然心中奇怪這人形怪物的奇特,但是在蕭然心中仍然更相信它也是斷界獸。此時除去鎧甲,身體上依舊不具備斷界獸的特徵,蕭然匪夷所思,由此只能判斷是迷失在斷界的異種。不過更爲棘手的是,除去鎧甲後不但沒有發現它的弱點,反而釋放的威壓更加難以承受。

紫氣縈繞的金甲散去後,這怪物的外貌竟也跟着大肆改變,項上那團奇異的火焰變化成了一個半血肉粘連半白骨骷髏的頭顱,耳朵尖銳細長,原本鎧甲覆蓋的身體,顯現出青綠色的肌體,皮膚表層之下,跳動着一道道碗口粗的紫色經絡。手臂的肘處,緩慢展開兩道鋒利的羽翅,最終一股暗紫色力量從它腳下散開,散發出駭人的殺氣。

蕭然一直不敢眨動眼睛,極爲謹慎的注視着,它此時釋放出的力量,無疑要高出之前數倍之多。雖然蕭然並未眨眼,只是那人形怪物突然在他的瞳孔裡消失了,以絕對凌駕於瞬步的速度。蕭然來不及做出任何分析,只覺得空氣輕微晃動,一隻半血半骷髏的噁心面孔便出現在他近前,井口大的拳頭隨之呼嘯而來。

匆忙間蕭然本能的將血祭橫在面前,除此之外,他竟不能做出其他任何反應。而下一秒鐘,蕭然便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那是震碎骨骼纔會發出的聲響。他全力的抵擋被怪物一拳輕易衝破,蕭然整個人如同射出的彈簧般被擊飛出數十丈之遠,重力加速度讓他無法做出任何防護動作,他重重的撞在地上,堅實的斷界地表立刻被砸出一個巨坑,甩飛出去的血祭在空中化作一道虛影。

蕭然全身傳來如火燒刀磨般的徹骨疼痛,七竅中流出的血液是暗紅色的。在被變異的怪物擊中時蕭然雖然做不出多餘動作,卻引導殘留的鬼氣拼命護住臟器,全力保住心脈。但是都快結束了,他的鬼氣已經幾乎耗光,如果再承受一次這樣的攻擊,他應該會死吧。他實在難以置信這怪物的力量,毫無道理的強大。

下意識的從裂縫裡支撐起身體,顫顫巍巍的勉強站着。突然蕭然胸口火燒般焦炙,猛然吐出一口黑血。連續的極限戰鬥和致命的衝擊已經讓他的身體搖搖欲墜,蕭然不知道爲什麼又站起來,或許只因爲他還活着。

蕭然強撐着身體不能倒下,他的意識還好,說到底現在也只是他的意識在強撐。只是他眼前的事物卻開始模糊,眼中的血液阻擋了視線。蕭然嘴角輕微低吟,鮮血繼續流出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擦拭。

百米之外,那怪物瞬間閃現立於蕭然近前,提腿如甩鞭,橫掃而出。致命的一擊再次襲來。

“斷空”蕭然並未看到這怪物如何出現,如何甩腿,只是憑直覺判斷了他的攻擊。

“轟!”巨震迴響。人形怪物的橫掃正面迎上堅硬無比的空氣障壁,短暫的停滯後斷空壁上出現了無數裂紋,如同重創的玻璃,緊接着便被強力的衝擊撞碎,鬼術被破,順着這股未消的力量,蕭然再次被擊飛到三丈開外。

疲憊不堪的蕭然已經筋疲力盡,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做出抵抗,任由頭部狠狠的撞在堅硬的斷界地面,鮮血瞬間從傷口涌出,染紅了一切。

他的視線更加模糊,意識也開始消散,撞在地上時蕭然沒覺得特別疼,因爲劇痛早就已經讓他渾身麻木,他已經沒有力量再去面對這麼強大的對手。下一擊,他會死吧?他會死的。

一向倔強的蕭然看着縹緲的天空,眼中忍不住盈上了淚水。不甘心又怎樣?不放棄又怎樣?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他這麼弱,又怎麼反抗?家族沒了,家庭也沒了,喜歡的人更不配有,他從頭到尾都是孤身一人,即便是死。蕭然笑了,笑的眼淚都掉了。死亡近在眼前,卻並不覺得可怕。

遠處的怪物又發出它那奇怪的低吼,一步步向蕭然逼近。人形怪物體型甚大,三丈距離不過幾步,它手掌中一道靈氣閃動,凝結出一段紫色的暗紋長刺。

蕭然用力的撐了下身體,他想站起來,可他的身體已經沒有撐起他的力氣。一切都要結束了,他的仇恨也將再此終結。腦子裡車水馬龍,閃過母親,閃過養育自己的父母,閃過…夏雨璇。僞裝,破碎了。內心,無比清晰。

他的心,彷彿被一把刀狠狠的刺穿,蓋過了身體上所有的疼痛。原來,甘心守護一個人到最後,會是這樣的悲痛和幸福。

悲痛,是再無緣相見,幸福,是並非一世孤單。

葬送他的怪物已經來到身邊舉起了手中的利刃,這是最後的一擊了吧?蕭然別過頭,他還有太多遺憾,但此時卻唯有接受死亡。

。。。~

今天又到情人節 閒着沒事 難忘心裡的人,寫了寥寥幾行字。勿見笑

輕風拂過雲柳

碧波驚起春愁

你笑着揮手

我追着你說

別走 別走

婆娑過雙眸

才驀然回首

我也只是

曾路過你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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