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長長的出了口氣,無奈之下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依舊停留在二十三點十三分的位置,絲毫未動,這正是衆人穿過虛空界壁的時間。蕭然平時時間概念還算明確,又是剛進入斷界不久,於是暗自在心中細想,從進入斷界到擊殺這隻靈獸,根據以往對時間的判斷猜測,此時大約過去了十個時辰。
雖大體推度出了所用時間,實際上並沒有實質性的意義。因爲這根漫長的三個月相比,無疑只是一個開始,而在之後的試煉中,這點時間概念也會很快被遺忘。
蕭然有些害怕,或者他也說不上這是不是害怕。他在原地又轉了幾圈,根本找不到任何參照物和來時的軌跡。失去了同伴又沒有方向,蕭然有些落寞。他並不是怕這裡的靈獸,更多的是擔心未來將會很長一段時間獨自遊蕩。他不苟言笑,可是,誰都會害怕孤獨。
現在留給蕭然的選擇只有兩個,其一是按照指針指引的方向回到江水身邊,等三個月滿一起出去。其二就是自己一個人孤身向前,擊殺靈獸,獲得長足成長。當然,行進中也會有與夥伴相遇的機率。
既然選擇已經給出,事情便好決策的多,蕭然毫不猶豫的選則了後者,因爲靈獸之強大,靈珠之裨益,都讓他知道能進入這裡是何等的寶貴,即便要忍受孤獨,即便伶俜一人,他也要獲取力量,這是他夙命的追尋。
已經決定,蕭然便不再考慮太多,快步向前走去。他現在行走的方向自己也不知道之前有沒有走過,因爲每走過一個地方,當你再次看時,每個地方基本上都是一樣。雖然這裡有許多星團似的紫氣簇擁,但卻並無常形,只在虛空中緩緩舒捲,很難將其作爲參考。此時蕭然走的很快,吸收靈珠後所有消耗都已經恢復又得到了更好的增長,現在他要尋找下一個對手。既然害怕孤獨,那隻要不斷的戰鬥就好了。
朔託和曉月擊殺靈獸後準備與蕭然匯合,可二人連續試了幾次都同樣無法感知他和布贊等人的位置。按道理如果是在外界,與這種強大的靈**戰,鬼氣波動必定非常明顯,極易發現,沒想到在這斷界裡,居然是另當別論。
曉月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這可怎麼辦?我們兩個人一起都這麼困難,他自己一個,能行嗎?”
“...一開始竟沒注意無法感應鬼氣。”曉月問的問題也正是朔託擔心的,本想誘敵深入逐一擊破,這下目的雖然達成,卻也相互走失,形勢也並不樂觀。
朔託思慮良久,反覆斟酌後這才緩緩道:“放心,蕭然生性聰穎縝密,以他現在的能力應該可以應付。你不是也看到他的成長了嗎?瞬步都能輕易掌握。”
朔託如此細說,曉月暗自點頭,心中的擔憂便除去不少。蕭然加入他們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體術和鬼術的運用卻能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天賦極高,再加上心思縝密,做事內斂,也不是那缺謀少斷之人。“希望他別太逞強,畢竟這個空間對我們來說太陌生了。”曉月說完,看着手中的指針,她現在才真正懂得江水所說的重要性。“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繼續向前。”朔託果斷的說。“以蕭然的性格,他不會回江先生那裡。從他的眼中,能感受到他對力量的渴望,我覺得他一定會繼續前進。後面還有很長時間,繼續走下去,說不定還會遇到。”
曉月聞言美目輕眨,她也不認爲蕭然會回到入口處。
“江先生這麼費盡心機的打開這個空間,不能輕易浪費,我們只要在三根指針破碎前出去就行了。他們三人也一定這麼想。”朔託說話時表情嚴肅,聚目凝神,曉月在一旁聽着,順着朔託的話想來,卻也暗合她的心意,不禁咯咯笑起來,“沒想到大叔平時不怎麼說話,關鍵時刻還是挺靠得住嘛!”
朔託聽的一愣,“哪個大叔?”
“你啊!”
“…咱倆不是一邊大嗎?”朔託爭辯道。
“可你長得老啊!”
“……”
現實的時間一分一秒安靜的走着,而身在斷界的他們,沒有黑白交替,只能向着前面虛無遙遠的地方行進,耳朵裡聽不見任何雜音,空氣裡連微弱的風吹都感受不到,在這個世界裡,無疑是寂寞的,寂寞到可怕。這就是斷界的奇妙,在這個世界中,如果不被斷界獸捕殺,那生命將會成爲永恆,毫無方向的活着。十倍負荷可以忍受,可是這孤獨卻會讓人心生絕望,試問在這孤獨裡,永恆又有何意義?他們進入這裡試煉,強大的又豈止是身體。
不知多久之後,櫻花芷在布讚的幫助下,他的破空長槍貫穿了黑色靈獸的脖子,並迅速斬下了靈珠。芷的體力和鬼氣因爲一直處在消耗狀態,當他們擊殺掉第二隻斷界獸時,已經徹底無力,幾近虛脫。看着飄然而出的靈珠布贊剛要伸手遂又縮了回來,趕緊扶着櫻花芷上前。芷滿面疑惑卻又無比驚喜的伸出手掌...
連番苦戰雖然把他們逼到生死邊緣,但因此獲取的回報確實無限驚喜。
三組分開的同伴繼續向前行進,若隔一段時間遇不到新的靈獸,便停下確認安全後稍作休息,這樣做主要是爲了以防止鬼氣和體力消耗過大,避免在狀態較差的情況下與斷界獸相遇。
時間還在推移,他們並不能知道具體過了多久,只能默默記憶所斬殺靈獸的數量。直到第二根指針在晶石裡破碎,他們已經知道,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而在這兩個月中,誰都不曾與誰相逢。
兩個月間,他們遇到了各種形態的靈獸,野蠻的,詭詐的,潛行的,結羣的,也已記不清多少次被逼入絕境。只是現在,他們已經由內而外得到了淬鍊,在不斷交戰中,之前難以掌握的技能,都在一次次戰鬥中熟悉和突破。
“走,回去!”櫻花芷看着斷掉的第二根指針。這兩個月裡,他和布贊幾乎一直在與斷界**戰,極少休息。雖然現在每個人的實力都已經今非昔比,卻也時常會遇到比較棘手的斷界獸,尤其是些成羣出沒的,極難對付。
“嗯,走。”布贊應聲答應。
每個人的晶石裡面現在只剩下一根指針,也就是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指針破碎前他們沒能回到江水身邊,將永遠留在斷界之內,再難出去。所以現在不能戀戰,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出發地,是最明智的選擇。雖然不知道距離江水多遠,但是隻要沿着指針的方向直線前進,如果不與強大的靈獸糾纏,相信以衆人現在的能力,很快便能到達出發地。
正當朔託與曉月,布贊與芷沿指針回返時,蕭然這邊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這時蕭然艱難的擊殺了一頭銀白色的多腳巨獸,也注意到了晶石裡第二根指針的破碎。蕭然不敢猶豫,畢竟回返之時仍然會遇到新的靈獸,所以趕緊吸收了靈珠,欲要抽身離去。靈珠的力量還沒完全吸收,蕭然便察覺到虛空中一股強大的壓力突然席捲而來,本來身體早已適應了斷界的十倍壓力,此時在這威壓下卻變得異常沉重,而且這強度還在不斷加壓。
蕭然知道危險臨近,心中驚駭,提升鬼氣抵擋之時警惕的看着四周。他從未遇到如此讓人發毛的情況,空氣也因爲巨壓的沉重開始嗡嗡作響。
就在蕭然慎之又慎之際,手中的晶石猛然跟着空氣抖動起來,蕭然還來不及反應便聽得“砰”的一聲碎作了幾瓣。眼睜睜看着碎掉的晶石掉在地上,放出一道微光後慢慢沉沒到地面裡去。蕭然詫異的看着地面,這一切令他難以置信。他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晶石是他回到入口的唯一指引。
蕭然的眼中露出了恐懼。他斬殺了上百靈獸,忍受了孤獨的吞噬,一個人飄蕩在這死寂之中,他之前沒有怕過,因爲希望還在,路還在,可是現在他不得不害怕了,因爲唯一可以指引他離開的晶石在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