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歸聽到禁婆這話,感到很是意外,不解道:“不是說阿魯是神賜之子,註定要成就一番大事的嗎,怎麼又變成犧牲之命了?”
禁婆抹着眼淚說道:“這些話當年是從我嘴裡說出去的,也沒錯,不過我卻沒有把話說完,還有一部分沒人知道——阿魯復仇完成之後,就會變成荼神的祭品。”
“爲什麼會這樣?”巫歸急道。
“這都是我種下的惡果。”禁婆哭泣道:“當年冢鬼部被石工部屠殺時,我求荼神懲罰石工部。荼神道說他不能這樣做,只能賜我一子,此子是純正的冢鬼部血脈,沒有一絲石工部血脈,日後此子不但能主宰石工部,並能讓冢鬼部的血脈世世代代統治石工部,也算是爲冢鬼部復仇。”
“不過當阿魯統治了石工部,傳下了血脈,在最強大的時候,荼神便會吃掉他的靈魂。”
巫歸皺眉道:“那荼神爲什麼要這麼做?如此過分的要求你怎麼能答應!”
“當時我沒有選擇,對荼神賜予的孩子也沒有感情,所以才答應的。”禁婆一臉痛苦道:“可是阿魯畢竟是我所生,看着他一點點長大,想到他作爲犧牲的命運,我心裡異常愧疚。但我也知道無法改變阿魯的命運,只能聽天由命。”
“阿魯是我的孩子,我很害怕失去他,日夜惆悵,不過後來又有了阿木,我的心總算寬了一些,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阿木身上。沒想到……沒想到阿木突然就死掉了……嗚嗚嗚!”
她哭了幾聲,竭力忍着傷心哀求巫歸道:“從前因爲有阿木,所以我放棄了阿魯,現在我只有阿魯這一個兒子了,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換阿魯能平安一生!巫師大人你是阿魯的好朋友,求你幫幫阿魯,改變他的悲慘命運!”
巫歸聽的心裡沉重,嘆道:“可憐的阿魯,一直被當做復仇的工具,最後連善終都得不到!”
“幫阿魯改命其實也簡單,就是在荼神吞噬阿魯的靈魂時,將他擊敗即可。可是吞噬靈魂的本質是什麼?怎麼阻止?還有那荼神到底是個什麼玩意,行事如此狹隘又邪惡,也不知他有何能力?”
巫歸心裡想着,態度堅定的說道:“婆婆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阿魯。只是我對那荼神一無所知,不知該怎麼應對,你可否告知我荼神的情況?”
禁婆臉上露出怨恨之色,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好,我雖然曾經是荼神的巫女,但是他自屠殺那夜後就沒有再召喚過我,他已經拋棄我了!阿木的死也肯定是他在作祟。爲了救阿魯,我豁出去了,把他的事情全告訴你!”
巫歸聽的有些無語:“這個荼神情商好低,做神做成這樣可真夠失敗的。”
禁婆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心一橫,咬牙開始講述:“冢鬼部原先不叫這個名字,後來人們在地下發現了一個恐怖的神廟,無意中破開廟門之後,便有一個神靈出現在了部落,便是荼神。”
“那荼神的真身從沒有人見過,只在夢境中影響族人,巫師們也都改了信仰,一些女人成了巫女。荼神又通過巫女展示神力,族人們非常敬畏,最後全族人信了荼神。”
“後來荼神便逼迫我族每月祭祀活人三個,說他剛剛甦醒,需要吃人類靈魂恢復強大。我族無奈,只好四處捕獵他族之人做祭品,最後惹怒了石工部因而被滅族。可恨他竟然不出手幫我們,只是賜了一個孩子給我,用來報仇!”
“他負了我們全族之人,又拋棄了我,殺死了我的一個兒子,還要再殺我唯一的兒子!他是惡魔,不是神靈!”禁婆尖叫起來。
她一朝醒悟,放棄了信仰,便對曾經迷信的神靈銜之入骨,恨恨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那個惡魔的本體,但是卻他見過施法。”
“他每次吞噬祭品時,都會在祭壇上出現一叢像無數條大蚯蚓一樣肉須,用肉須裹住祭品,卻不吸食身體血肉,只是吸乾腦漿,留下一個沒有傷痕的空腦殼。部落裡對他有反抗之心者,也都悄無聲息的被吸乾腦漿而死。還有,他賜予巫女神力時,同樣會出現肉須刺入巫女身體,輸送神力。”
禁婆咬着牙,狠狠說道:“荼神很可能潛藏在地下,那些肉須應該是他施法的關鍵!”
“這麼說,我之前猜測的石魯在她腹中極速長大的原因很可能是對的。”巫歸心道。
擡頭看到禁婆眼中放射着瘋狂的光芒,像是舉報了負心貪官的小三一樣,不禁心裡發寒:“連神靈都被拋棄的怨婦舉報,貪官們還是綁緊自己褲腰帶的好!”
“咳咳。好,我對荼神大致瞭解了一些。”巫歸乾咳一聲說道,對那荼神已有不屑之意:“一個高級怪物而已,跟森林之神的九色鹿和螢火蟲女的人臉比起來,又弱小逼格又低,這樣的吊`絲也敢稱神?”
“不過他雖然弱,也比凡人強大無數倍,而且能力很詭異,殺死我和石魯不費吹灰之力。關鍵是要查明他的真身是什麼,然後才能採取針對性的策略對付他。”
沉思了一會,巫歸又問道:“他沒召喚你,你也一直都沒有試着施法聯繫他嗎?”
禁婆道:“我是巫女不是巫師,不會施法,只能等他召喚。”
巫歸從來沒接觸過巫女,一直以爲她們也是巫師,奇道:“巫女不是巫師?這怎麼講?”
“巫女是神靈的僕人,她們是神靈挑選的體質特異的凡人,神靈賜予她們力量爲自己服務。神靈隨時可以召喚她們,她們卻不能主動感知到神靈,也不會巫術。”
“而巫師卻是通過自己掌握的巫術,從而擁有強大力量的凡人,他們崇拜某個神靈,模仿那個神靈的神力,卻不從屬與那個神靈。一些巫師擁有不亞於神靈的本領,能和神靈平等對話,更有巫師修成神巫,成爲神靈。”
說到這,禁婆苦澀一笑道:“巫女是鄙賤的奴僕,經常會被神靈無視、拋棄和殺死,巫師則是高貴的強者,神靈也不敢輕視。”
“原來如此!”巫歸明白了,一個仰人鼻息,一個自強自立,當然地位會不同。
他想了想,斷然說道:“我教你溝通神靈的巫術,助你重新聯繫那荼神,看能不能說服他放過阿魯,估計以他的殘忍是不可能的。但你可以隱瞞情緒,趁機探他的底細,好讓我找到對付他的辦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