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延興竟然又要說點什麼,衆人,齊齊地靜了下來。
果然,王延興開口便說道:“某等,能獨得這海貿之利,固然,是因爲某等掌握了大唐最大的船隊,但更重要的是,某等工坊所產,本身就是利潤的來源”
衆人聽到這話,紛紛點頭稱是。不過,除了糖場、棉紡織場和茶葉場之外,別的工場都被王延興一人獨佔,衆人並無法染指。
莫非,王延興準備將這塊利潤放出來一些?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來。
然而,沒想到的是,王延興當真是要讓衆家參與商品的生產,他說道:“如今之際,某等手中的工坊數量還遠遠地不夠!某計劃,再建若干工坊,分別製作成衣、鞋子還有車輛!”
還要建工坊?聽到這裡,衆人的口水都要滴出來了,眼盼盼地等着王延興說後面的話語。
王延興並沒有讓他們久等,他繼續說道:“某想,依舊以合作社舊例,由各家與某一起合資建造”
“另外,隨着貿易開展的深入,某還準備改造驛站、旅社!諸家若是願意跟進的,也請在元夕之前,將自家的投資意向和投資額度寫名了,交到刺史府來……”
王延興話才說完,臺下就炸了鍋,衆人都是沒想到,這王延興手下沒展現出來的生財的門路竟然還有這麼多!
只是衆人也都是老成持重之人,對這些項目都全然沒有了解過,一時還不敢做決定,一面說着恭維話,卻沒有人立即出資。
王延興也不着急,他現在入手的行業,用四個字概括,那就是:吃穿住行。
這種消費市場容量可大可小。
自然經濟體系下,人人自給自足,消費市場就小。
商品經濟一發達,這市場就會極大。
眼前來說,不用着急去推廣,而長遠來說,則根本不用擔心會生產過量。
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生產能力提高、生產技術提高。
以將這些東西造得儘可能地量大而價廉。
然後,傾銷!
將原本的自然經濟體系破壞,甚至摧毀!
現在還沒人能意識到這一點。
也註定了,這將是一場單方面的經濟戰。一場由王延興發動,卻不存在對手的經濟戰。
也許,一時還看不到成效,可等到它出成效的時候,天下應該再無揚波軍的一合之軍了吧。
王延興等臺下議論稍息,才宣佈散會。
隨後,發放了些紀念品後,又分別給大家拜年道喜後,才從會場離開。
散會之後,衆人各歸各家,可王延興卻得領着小娘、越娘,再帶着長子王繼虎、嫡長女王寶兒,和老三王繼昌趕往福州。
王延興一家走了,諾大的一個刺史府後院,爲主之人,除了曲愛嬌,便只剩下胡兒母子。另外,便是一幫管事、奴僕。
曲愛嬌是因爲王延興委託她留守泉州。可胡兒母子,卻不願去翁山打擾孟鹹,情願待在泉州。
王延興想想,翁山確實也不太適合這幾個月大的嫩毛毛生活,便也不勉強。按照小娘的標準配給奴婢和僕傭。若是外出,也安排了馬車和護衛。
而曲愛嬌,倒是不用王延興操心。她有主見得很。
元旦日,她處理完公務,回到後院,見到正在逗兒子玩的胡兒,上前打了聲招呼。
胡兒自知身份卑微,連忙行禮回話。
曲愛嬌不喜歡孟鹹,對這胡姬,也好感缺缺。只是見她這般有禮貌,才隨口多問了幾句:“元旦日,胡娘子準備怎麼玩兒”
胡姬連忙又行禮道:“回參軍話,奴每到節氣,都會去開元觀敬香,爲參軍祈福……”
這個參軍自然說的是孟鹹。
因爲胡姬的奴婢身份,孟鹹不可能以她爲妻,不過,孟鹹有了這個妾之後,似乎就滿足了一般。絲毫沒有娶妻的打算,也不準備再納妾,而這胡姬也爭氣,爲孟鹹生了一個兒子。再加上在刺史府中,王延興也不以奴婢待她,她所受到的待遇,實際與孟鹹的正妻並無多少區別。
胡姬自然也是明白此節,時時日日地祈求神佛保佑孟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說者無意,聽着有心,孤身一人的曲愛嬌,卻因此想起自己遠在天涯的家人,和領着家眷去了福州的王延興,不由得也起了相思。
尋思着,是不是也去哪個道觀裡敬敬敬香?
只是,既然這胡兒去開元觀敬香爲孟鹹祈福,自己就換個地方罷……
她離了胡兒,走遠了幾步,纔回過頭來,問隨在身後的丫鬟:“你可知道,泉州有哪些道觀靈驗的?”
那丫鬟連忙小心地答道:“開元觀的香火最是靈驗,阿郎和阿孃都去那裡敬香的……”
“除了開元觀呢?”
“那天道觀據說也挺靈驗的,不過,阿郎不讓大家去!”那丫鬟答道。
“這是爲何?”曲愛嬌一愣,既然都是道觀,爲何扶一家,壓一家?其中,肯定有故事!
只是,天道觀的底細,在泉州也只是幾個人知道,那丫鬟如何知曉?她一臉迷惑地答道:“奴只是聽說,刺史似乎不太喜歡天道觀的朱道長。”
“不喜歡朱道長?”曲愛嬌能知曉很多辛密,聽到朱道長三個字,立即就想到一個名字:朱思遠。
在那丫鬟那裡得到確認後,曲愛嬌起了玩心,領了幾個護衛,出了刺史府,往天道觀而去。
因爲出發得晚,曲愛嬌到達天道觀之時,已經到了下午,觀中香客雖然依舊川流不息,可比起上午,卻是回落了不少。
尤其,大戶人家,大多是上午過來的。大筆的供奉和香火錢,也大多出現了上午。
現在馬……也就是些小門小戶,有幾個香火道士招呼,就可以了。
朱思遠沒心情在外面接這小頭客,一個人躲進房中算起賬來,清點着今天的收入。
看着紙面上的數字,越來越大,他眉目間的喜悅,也是越來越強。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他急忙將記賬的本子收好。拿出一本道德經,裝模作樣地看……
一會,聽到敲門聲,他才一副高人架勢吩咐道:“進來!”
那小道士見觀主正在研讀經文,連忙稽首道:“楊波軍曲參軍前來拜訪道長……”
“什麼?”朱思遠一聽,曲愛嬌來了?這可是王延興跟前正紅之人,她怎麼來了?她可是個大人物!若是招待好了……
想想美好的前景,朱思遠一下就從坐塌上跳了下來:“快!快領某去相見!”
“不必了!某自己過來了!”正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他怎麼自己過來了?她不是來敬香祈福嗎?
還是來砸場子的?
下意識,朱思遠就想逃,卻沒見她帶兵過來她,似乎又不是來找茬的……
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