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嚴接過紙張,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張名單。這忠賢搞什麼鬼?蕭嚴滿頭霧水,便揚起手中的紙張開口道:“此事與軍需又有何相干?”
郭藥師笑了起來,開口道:“少將軍休急,且待末將細細分說。我等原意誘殺得耶律大石,又恐新城民衆將此事傳開,故不得不屠城以滅口。如今既然誘殺之事不成,且已打草驚蛇,若要再取此賊性命,實非三五日內所能成事,急切間便得尋一落腳之地。如今新城在此,可據新城而圖之。”
蕭嚴想了想,便開口道:“忠賢之言有理。原意大軍突進,殺耶律大石一個措手不及,自可速決。如今彼已爲備,自當緩緩圖之。”
郭藥師點了點頭,接着開口道:“新城久爲耶律大石所佔據,想必民心已附,又恐彼等私通耶律大石,泄我軍情。如今我等新至,欲要數日內收盡民心,自無可能。即是如此,唯有以暴御之,雖不得久長,然則旬日之內,民衆必不敢有二心。”
一提到以暴御之,蕭嚴心裡便高興了起來,太對自己胃口了。當下便開口道:“即是如此,當屠盡新城民衆,取其錢糧,我軍少說也能支吾得數月,無需憂心糧草。且殺盡民衆,我軍駐於空城,自不用但心民衆告密。”
見着這貨念念不忘屠城,郭藥師也是無語,趕緊繼續勸阻道:“少將軍,此事萬萬不可,一則屠城之事難以遮掩,恐傷四軍大王名聲。二來民間之財富,十之八九在鄉紳,十之一二在百姓。取鄉紳之資,已足敷軍用,又何須爲此十之一二財賦,乃屠戮百姓?如此行事,所得者寡,所失者衆,非智者所爲。”
既然同義父名聲相關,蕭嚴便完全死了屠城的心思,接着開口道:“然則又當如何駕馭新城百姓?”
郭藥師便開口道:“民衆碌碌,所恃者便爲城內鄉紳。鄉紳盡言耶律大石好處,民衆信之。鄉紳盡言耶律大石奸詐,民衆亦將信之。雖言民心,實爲鄉紳意願。故要駕馭新城,便得從鄉紳下手,逆我者,殺之;順我者,賞之。一手執刀,一手執賞,如此方爲馭下之道。”
說完此話,郭藥師便指着第一張紙,開口道:“此數人乃耶律大石擁躉,當速速除之,以震懾新城民衆,且取其家財以資軍用。”
這個可以有,殺人放火乃蕭嚴最愛。點了點頭,蕭嚴又舉起第二張名單,開口道:“此數人又爲何事?”
郭藥師便笑着開口道:“此數人皆爲新城豪富,取其家財當可支吾的大軍數月,故此末將呈與少將軍以爲後備。若是今後軍用尚且不足,便可從此數人身上下手。”
未曾料到這才一晚的時間,郭藥師便將新城鄉紳的底細摸清楚了,可見其辦事還是靠譜的,蕭嚴便開口道:“倒是有勞忠賢費心了。”
郭藥師卻繼續開口道:“如今雖說不得已,不得不以暴御新城百姓,然則到底有傷四軍大王之名。末將亦有計較在此,可略略遮掩此事。”
聽得此話,蕭嚴大喜,便開口道:“理當如此!四軍大王名聲要緊,忠賢若有良策,可速速說來。”
郭藥師便開口道:“少將軍但言城中鄉紳密告,栽贓於此等耶律大石擁躉,污其私通宋人,擒拿後於衆人前明正典刑,又取其浮財以爲軍用,至於房舍、田產、店鋪等物,我等要之無用,不妨賤價賣於其他鄉紳。其他鄉紳既能於其中分潤得利益,自會相幫着攀污。日後若是再缺糧餉,自可爲今日錯殺之人翻案,將告密之名栽贓於城內豪紳身上,繼續抄家滅族。如此一來,此事純屬新城鄉紳互鬥,於我等無干,自可保全四軍大王之名。”
蕭嚴聽得此話,雙眼放出光來,果然好計策,典型的吃了原告吃被告。關鍵是這原告、被告還都是自己捏造出來的。當下蕭嚴便開口道:“即是如此,此事便交予忠賢辦理。”
抄家這種事油水最爲豐厚,郭藥師趕緊行禮謝過,又神神秘秘的開口道:“即是如此,當先去武家。此次行事之時,還請少將軍一同前去,末將有薄禮奉上。”
蕭嚴便好奇的開口道:“未知是何厚禮?”
郭藥師但神秘一笑,開口道:“少將軍一去便知。包管少將軍歡喜。”
蕭嚴點了點頭。
如今大軍正缺糧草,事不宜遲,這些人名單都在郭藥師腦海裡面,當下郭藥師便招呼了蕭嚴手下那三百奚兵,陪同這蕭嚴直往城北而來。
自從郭藥師使人關閉了城門,城內便瀰漫着一股肅殺的氣氛。那些鄉紳大戶人人閉門自守,連帶着小老百姓也不敢上得街來。往日繁華的新城,如今已是遍地冷清。
二人領着奚兵往北而來,行得二三裡之後,便見得一座大宅院,掩映於深柳之中,端得輝煌氣魄。只是大門緊閉,門外空無一人。
到了地頭,郭藥師便對着蕭嚴開口道:“此爲武家,昨夜酒宴之上,武家家主句句皆有誇讚耶律大石之意,正是耶律大石擁躉之一,當可從武家下手。”
蕭嚴聽得此語,偏頭稍一示意,如狼似虎的奚兵們便撲上前去,三兩下撞開了大門,衝將入去。
自昨日見得新城守軍爲郭藥師所殺,武家家主便知大禍臨頭。對方若果爲天使,豈敢擅殺地方士卒?本欲連夜逃出城去,奈何四門已閉,正是走投無路,唯有端坐於家中等死而已。
如今陡然見得大門被撞開,衝進來一羣如狼似虎的兵痞,武家家主憤然而起,指着對方喝罵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豈敢明火執仗,入於良善百姓之家?”
相跟着進來的郭藥師冷笑了數聲,開口道:“良善百姓?武老漢,本官接到密報,武傢俬通宋人,欲謀新城以獻之。如今事發,還不速速就擒?”
武家家主氣得鬚髮直指,開口道:“大人,我武家詩書傳世,族無犯法之男,家無再嫁之女!是何人攀污於我,願當面對質。”
郭藥師哈哈大笑,開口道:“攀污不攀污,搜了再說。若要對質,自有你對質的時候!”
武家家主聽得此話,略略放下心來,既然對方肯讓自己對質,自有洗脫嫌疑的時候。當下便命家人不許反抗,束手就擒。
奚兵們大喜,掏出繩子來,便將府內男丁捆於一處,女眷捆於一處,家人捆於一處。
待到將所有人等擒拿完畢,奚兵們又衝入房內,到處翻箱倒櫃,明言搜查,實爲搜刮。很快便將金銀細軟抄查了出來,堆於小院中央。
郭藥師看了看院中的細軟,便轉頭對着蕭嚴道:“還請少將軍廳內就坐。”
蕭嚴滿頭霧水,正不知道郭藥師欲要如何,卻也依言落座。
郭藥師相更着坐於蕭嚴下手,便開口對着奚兵喝道:“且將武家家主提來廳內。”
奚兵們看向蕭嚴,蕭嚴雖不解其意,也點了點頭。
奚兵們見狀,自是依言將武家家主提來。
武家家主跪於廳下,正要開口,卻聽得上面郭藥師一聲暴喝:“大膽刁民,宋人贈爾銅錢二十萬貫,意圖北上之時使爾私開城門放入。如今銀錢何在?”
這話從何說起?休說宋人,就連宋國的狗都未曾見過一隻,武家家主自是喊冤不已。
旁邊蕭嚴見狀,更是滿頭霧水,正要開口,卻爲郭藥師眼色所制止。依照蕭嚴的性子,本當大怒,唯有想起事前郭藥師的請求,便不肯開口。
郭藥師冷笑一聲,開口道:“再問一次,招是不招?若肯招供,本官饒你全家不死。”
當下武家家主便喊冤道:“大人,不是小人不招,委實冤枉啊!”
郭藥師便開口道:“你既冥頑不靈,便休怪本官狠心。”
說完此話,也不待武老頭再度開口,郭藥師便親自走了出去,不一會,便提拿得兩名少女進來。二女皆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長的也是花容月貌。
遭此變故,二女自是害怕不已,戰戰兢兢,不能開口。
走得近前,郭藥師便笑着對武家家主開口道:“人皆言武氏雙姝,名動新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武老漢,若是再不招來,便休怪本官。今日正要與少將軍一起,一親香澤。”
武家家主見得對方以幼女爲質,但下便萎靡了下來,磕頭道:“小人知罪,敢問大人,若果小人招供,能否求得全家活命?”
郭藥師哈哈大笑,將一女推於蕭嚴懷中,蕭嚴自是來者不拒。
郭藥師自己摟着另外一女一邊上下其手,一邊開口道:“本官從無虛言。”
武家家主癱坐下去,開口道:“小人願招,實收得宋人銅錢二十萬貫,爲其內應,將新城獻之。”
郭藥師聞言大喜,便開口道:“即是如此,可先簽字畫押。”
武家家主無奈,只得含淚寫下罪狀,又打下手印,便開口道:“小人既已招供,還請大人放過小女。”
郭藥師哈哈大笑,命人將口供收起,又開口道:“罪狀已招,然則二十萬貫髒銀何在?”
二十萬貫?即便將自己全家抄光,也撐死能湊個五萬貫。這麼大筆錢銀,一時半會又如何湊得出來,武家家主只得開口道:“大人開恩!小人實實在在未曾收得此銀!”
郭藥師冷笑一聲,開口道:“方纔親筆畫押,如今竟然翻供?既如此,休怪本官。”當下撕拉一聲,便將懷中少女衣裳撕破,按於廳前桌上,欲要當衆宣淫。
這等事情蕭嚴也幹慣了,唯有當着對方老父面前還是第一次。夠刺激!見狀也不敢示弱,相跟着動作起來。
武家家主見得此狀,急得肝膽俱焚,欲要上前搏命,奈何爲繩索所制,唯有頻頻磕頭,泣血哀求。
然則二人置之不理,只是發狠動作。很快,廳內傳出一陣陣少女的尖叫哭喊之聲。(掃黃打非,此去略去一百萬字。)
半個時辰後,武家家主已經氣暈在地上。郭藥師、蕭嚴二人卻長吁了一口濁氣,神情清爽地整理好衣服,當下郭藥師便開口道:“少將軍,末將此份薄禮如何?”
蕭嚴哈哈大笑,開口道:“甚好,甚好!”
郭藥師相跟着哈哈大笑,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武家家主,壓低聲音開口道:“稍後,末將尚有另外一份重禮奉上。”
這樣的驚喜可以多來點。蕭嚴期待地點了點頭。
郭藥師看了一眼癱軟在桌上的二女,命人擡了出去。又命人端進一盆清水,將武家家主潑醒。便蹲下身子,於武家家主前開口道:“武老漢,如今可願退還贓款?”
清醒過來的武家家主氣的渾身發抖,指着郭藥師怒罵道:“賊子!禽獸!”
郭藥師也不生氣,笑着開口道:“若是再不肯退還贓銀,休怪本官狠心了!令子、令孫尚且在門外候着!”
眼前這惡魔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武家家主聽到這裡便已經完全奔潰,當下囁嚅道:“大人冤枉小人通敵,小人認了。大人讓小人清退髒銀,小人願破家償之。唯有二十萬貫,小人實實在在未曾收得。”
郭藥師哈哈大笑,長身而起,朝着門外喝道:“有請武家衆男丁。”
奚兵們聽得此令,便將武家男丁押解進來。
見得廳內此狀,衆男丁自是懼怕不已。
接下來郭藥師硬要武家家主交出二十萬貫銀錢,武家家主實在是交不出來。
郭藥師只裝作不信,便當着武家家主面前,將其家中男丁一一虐殺。
待到殺盡最後一名男丁,見得武家家主尚且不肯招出銀錢何在,郭藥師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對着奚兵吩咐道:“即是如此,先將院內衆人殺盡,財物盡行充公,且將此人關押於縣衙,慢慢追問二十萬貫贓款下落。”
衆奚兵依令而行,將武家家主押解了出去。郭藥師又命人將武家家主簽字畫押的供狀,貼於縣衙之外,以示自己並無錯殺之意。
方纔見得郭藥師似模似樣的審訊,蕭嚴也有點分不清真假,便開口道:“此人果真爲宋人所收買?”
郭藥師哈哈大笑,開口道:“非也,便是末將故意栽贓於彼。”
蕭嚴又開口道:“那二十萬貫銀錢,又做何說?”
郭藥師繼續笑着開口道:“實無此事,亦爲末將栽贓。”
這下蕭嚴便不解了,開口道:“此等賤民,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強迫其按下手印,然後殺之即可。”
郭藥師便開口道:“末將今日之所以爲此者,正欲爲少將軍奉上大禮。耶律大石的人頭,只怕還得着落在此人身上。”
這下蕭嚴更不解了,開口道:“忠賢此言何意?”
郭藥師便笑着開口道:“如今耶律大石據白溝河而守,同新城消息已斷。彼若對新城不聞不問,無人前往傳遞消息,又如何誘得其上鉤?故不得不先備一死間,以做後手。”
也不待蕭嚴再度開口,郭藥師又開口道:“我等於此人面前淫其妻女,殺起子孫,敢問少將軍,此人恨是不恨?”
蕭嚴想也不想便開口道:“自是恨我等入骨。”
郭藥師呵呵笑了數聲,接着開口道:“若是讓彼探得我軍破綻,又逃離得新城,敢問少將軍,彼又當如何?”
蕭嚴便開口道:“彼既與耶律大石相善,探得我軍破綻,自當渡河前往告知。如此便可借耶律大石之手復仇。”
郭藥師哈哈大笑起來,開口道:“少將軍猶未悟否?若是我軍故意露出破綻,又故意縱其逃離,後果又當如何?”
蕭嚴想了想,也相跟着大笑起來,開口道:“耶律大石聽得此人密報,又探知其家慘狀,自當對其所言深信無疑,誰料卻是我軍故意露的破綻,如此必能誘其上當。只是可憐了這武老漢,全家爲我等所殺不說,待到其興沖沖前去密告耶律大石,欲要復仇,又豈知實爲我等出力,相幫着算計耶律大石?”
說到這裡,蕭嚴心中暗暗想道,人人都說老子殘暴,同郭藥師這貨比起來,老子簡直是菩薩心腸了。老子頂多殺人全家而已,這貨殺人全家不說,尚且算計得此人爲自己賣命。比自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實在更爲嚇人。
聽得蕭嚴此言,郭藥師便補刀道:“正是如此,其人爲真,其情爲真,故其所密告之事亦當爲真。即便耶律大石有高人輔佐,亦必不起疑。”
說到這裡,蕭嚴便滿懷希望的開口道:“即是如此,想必忠賢已有良策在胸,可以算計得耶律大石?”
誰料得郭藥師臉上立馬笑容全無,尷尬地開口道:“末將尚未得良策。”
聽得此話,蕭嚴腳下一個踉蹌,便朝郭藥師看來,意思是,尼瑪計策都沒定下來,這麼着急找死間幹嘛?
郭藥師便尷尬的笑了一下,開口道:“唯有耶律大石身邊有高人輔佐,若是末將先定下計策,事到臨頭纔來設計死間,必爲彼所察覺。如今末將不聲不響便於盤中先落下一暗子,饒是輔佐耶律大石之人再如何高明,也斷然猜不到末將今日之安排。”
蕭嚴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若是計策已經發動,然後自己再突兀的殺人全家,然後此人再探聽得消息,再跑去告密,這一切太過巧合,必然引起對方懷疑。
如今先相隔十天半月便先把此人全家殺了,結下深仇。然後此人偶爾探聽得消息,再去告密,完全合情合理,一點破綻也沒有。
更關鍵的是此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詐,即便對方再如何盤查,也不會有破綻之處。
到了這裡,蕭嚴便又開口道:“即是如此,何時方能設計得耶律大石?”
郭藥師想了想,便開口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要設計得耶律大石,自當先查清詳情。唯有自白羊關封關,我等月餘未得新城音訊,實不知詳情如何。末將自當於新城探聽,也請少將軍命人於白溝河北岸築就望樓,日夜監視耶律大石動靜。”
蕭嚴點了點頭,開口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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