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玉門關就是西域了。
這裡曾經發生過無數令人熱血沸騰的事情。
在歷史長河裡,無數漢家兒郎從這裡出發,去征戰更加廣闊的地方,揚天朝雄威。
也有無數人埋骨玉門關外,無人問津,無人知曉。
總之,這裡是一個史書經常提起的地方。
離大宋最近的則是四百多年前,吐蕃人趁安史之亂,攻陷河西,斷絕西域與中原的事。
那是一個英雄的年代,也是一個悲涼的年代。
就是在這片土地上,武威郡王郭昕在斷絕了朝廷支持下,四面被強敵環繞,依然堅挺了四十年。
那四十年裡,漢家兒郎前赴後繼爲衰弱的唐朝守護着西域的領土。
直到青絲便白髮,從氣血旺盛的少年人變成暮年的老兵。
無法想象,拼盡全力之後,北庭淪陷的時候,那位白髮年邁的老將軍帶着一羣同樣年邁的戰士,在雪天飲下最後一杯熱酒之後,是怎麼慷慨赴死的。
那是一羣應該被後人永遠銘記的人,但風沙已經將他們的白骨吹盡,連同他們的名字。
鐵盔上的紅纓在飛揚,在這片土地上,重新染上了漢人將士的鮮血。
被塵封的熱血被點燃。
漢人鐵騎踏碎了異族的黃粱美夢。
這裡,一個新的時代,在血與火中拉開序幕。
畢勒哥無法阻擋,誰都無法阻擋。
三十萬大軍崩潰的消息傳回高昌的時候,畢勒哥傻眼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帶着高昌王宮最後的禁衛旅飛逃出城。
三十萬大軍,纔去了幾天,就被宋軍擊敗。
這王城,絕對不能呆了。
在畢勒哥逃跑的途中,他又收到了消息:俺巴孩和隴拶以及吐蕃各部首領都已經被砍了腦袋。
這簡直讓畢勒哥絕望。
比畢勒哥更絕望的是,沾木兒逃回王城的時候,發現王城最後的精銳跟隨畢勒哥不知所蹤。
而緊隨其後的宋軍已經撲來,沾木兒想開門逃跑已經來不及。
他只能乖乖待在王城。
此時此刻的王城,人心惶惶。
前些時日還在拍畢勒哥馬屁的大臣們,現在有的在收拾細軟準備跑路,有的則在籌備黃金,準備等宋軍破城後奉上。
沾木兒也不笨,他帶着自己僅存的一點點兵開始在城中四處收刮,打算收集足夠的財富貢獻出去給自己保命。
宋軍兵臨高昌王城第二天,王城就被大臣們打開投降。
沾木兒帶着好幾車的黃金在城門口恭迎岳飛。
不得不說沾木兒是幸運的,他遇到的是岳飛的軍隊。
若是韓世忠,他這顆腦袋現在已經在地上打轉,其他人的腦袋也都已經在地上打轉了。
岳飛的軍隊向來不屠城,不隨意殺人,可以說是大宋軍隊的楷模。
岳飛只是淡淡道:“畢勒哥何在?”
“畢勒哥那亂臣賊子往西邊跑了,昨天跑的!”
岳飛對張憲道:“追,將畢勒哥抓回來。”
於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在遼闊的西域土地上,就發生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畢勒哥帶着人飛逃,宋軍在後面飛一樣的追趕。
偶爾追到,雙方來一場小摩擦。
畢勒哥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找耶律大石求援。
他開始給耶律大石寫信。
“大王,小王三十萬大軍正和宋狗開打,只需要大王再增援二十萬,必能掃清宋狗,直入河西,踏碎興慶府,過潼關,入長安,一路殺向東京,讓狗皇帝出門跪地求饒,小王願與大王平分天下。”
過了幾天,畢勒哥又給耶律大石寫信。
“大王,小王三十萬大軍已經將岳飛小兒打得潰不成軍,大王只需要再給小王十五萬大軍的支持,小王可領着兒郎們兩個月之內殺到東京城下,讓狗皇帝開門投降,大王可入主中原。”
又過了幾天,畢勒哥的信又來了。
“大王,小王三十萬大軍已經進入河西,正兵臨興慶府,只需一日便可攻下興慶府,怎麼樣,大王,只需要給小王八萬援兵,小王能在十天之內打到中原!”
耶律大石最近收到的信一封接一封。
如果不是他對那邊的情況瞭如指掌,僅僅看畢勒哥的信,還真會認爲畢勒哥把宋朝打得連媽都不認識了。
最開始,畢勒哥的信還是用白紙寫的。
到後來,開始用布料寫,偶爾還帶着一些血跡。
再直接用帶血的粗布,最後到隨便找了一些樹葉,畫了一些彎彎曲曲的東西上去了。
自始至終,耶律大石一兵一卒也未出,就眼睜睜看着畢勒哥被張憲追趕,最後抓捕。
當張憲抓捕到畢勒哥的時候,畢勒哥高呼道:“我要見皇帝陛下,我要向他臣服,我要做他最忠心的臣子。”
張憲將畢勒哥帶回高昌城,畢勒哥急着要見岳飛,但他見不到。
因爲他被投入牢獄,囚禁起來。
監察院的段之介則已經開始在高昌城列當日參與屠殺漢人的名單。
一場腥風血雨將在高昌被掀起來。
兩日後,原本送給段之介五車黃金的沾木兒被從府上的牀上帶出來。
他全家都被帶出來。
不僅僅是他,幾乎畢勒哥所有的大臣,以及大臣的三族,都被收刮出來。
這些人在府邸還養着武士、扈從,企圖反抗,在憲兵的利刃下,所有的反抗都是紙老虎。
高昌城內到處都是悲慘的叫聲,平日裡那些連吃飯都困難的貧民們則露出好奇的眼神看着這一切。
他們是旁觀者,當他們看到那些平時用鞭子隨意抽自己的貴族大老爺們和大小姐們被無情拖到無中間,像野狗一樣狼狽的時候,他們忍不住拍手叫好起來。
岳飛的禁止屠城,在這個時候失去了作用。
段之介手中握着皇帝的親筆信,明確了要殺掉所有當日屠殺漢人的貴族。
一輪紅色的落日漸漸沉入地平線,高昌城也變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