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以他們的頭腦,都知道這是個兇險差事,也不會真的全部都跟着姓易的老頭衝過來抵擋天魁軍。
姓易的老頭擡頭瞧了瞧天上還在拋雷的密密麻麻熱氣球,回頭瞧了眼東街,眼神冰冷至極。
秦寒的想法,他又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
只是當初爲求富貴榮華以及攀登更高武道境界,他已經上得賊船,如今,卻已是沒得自由。
連他,也是向着軍前衝去。
意境沖霄起。
饒是嶽鵬天魁輕騎精銳無比,亦是些微被這滔滔意境所攝。
不斷有人在轟炸中被炸得血肉模糊。
嶽鵬神色難看,但已然不可能再率軍撤退,雙腿猛夾馬腹,一往無前。
街道兩旁房頂上。
嶽月率先向着街道上飄落。
熊野和那些武鼎堂高手尚且還在猶豫,六個枯槁劍士竟是出乎意料的率先躥下屋頂。
六人持劍掠向衝殺過來的姓易老頭還有那些黑袍高手。
嶽鵬率領輕騎衝進黑袍人羣。
鮮血飛濺。
馳馬在最前頭的嶽鵬首當其衝,纔剛剛交匯,就有數個黑袍人同時對他出手。
這些人,都有立足於地,卻飛身斬馬上騎士的本事。
嶽鵬內氣修爲尚且還不到中元境,饒是岳家槍法極爲微妙,最擅長馳騁縱橫,卻也是在霎時間就陷入極爲危險之境。
“哥!”
嶽月驚呼,急掠向嶽鵬。
可有顆轟天雷就在這時在她前頭不到五米處落下,炸開。
有天魁軍輕騎被炸落下馬。
饒是以嶽月實力,這剎那也是感覺到有些頭暈目眩,步伐微微凝固。
索性有灰袍枯槁劍士速度極快掠到嶽鵬近前。
一掌拍向嶽鵬馬頭。
一手持劍橫揮於身前。
嶽鵬座下寶馬竟是硬生生被這一掌給抵住。
灰袍枯槁劍士渾身衣袍鼓盪,腳下紋絲未動。
身前四個黑袍蜀中高手身形僵住,頹然栽倒在地。皆是被一劍斃命。
嶽鵬摔落下馬,囫圇爬起,又扯住旁邊一馬繮繩,翻身上馬,繼續向前急奔。
上頭還不斷有轟天雷落下,他根本就顧不得和這些黑袍高手廝殺。
嶽月見得哥哥無礙,總算是鬆口氣,雙足輕點,翩翩如蝶,亦是向前殺去。
六個枯槁劍士掠進人羣,大肆斬殺。
他們劍法都極爲精妙,出劍必取人命。那些不到真武境的黑袍高手根本不是他們敵手。
熊野猶豫過後,和武鼎堂那些供奉終究也是鼓起勇氣掠下街道。
衆黑袍高手陷入險境。
有人被斬殺。
也有人被上頭落下的轟天雷給炸死。
在這樣密集的轟天雷轟炸下,真的是連真武境強者都只能聽天由命。沒有誰能保證自己就不會被炸死。
姓易的老頭被兩個枯槁劍士合攻,左右難支,好難才能不露出敗相。
這些枯槁劍士的實力,還要超乎他的意料。
這刻,他心裡怕是將秦寒給恨到極點了。
跟在嶽鵬後頭的天魁軍輕騎越來越少。
在這裡稍受阻礙後,更多的輕騎被天上落下的轟天雷覆蓋在硝煙之中。
在重慶府獨樹一幟的茶館終究也沒能逃過炮火覆蓋。
六層樓,樓頂開始坍塌。
嶽鵬率領輕騎繞過茶館,終於得以見到蜀中大軍。眼神和在車輦上的秦寒瞬間對視起來。
秦寒臉色難看。
嶽鵬同樣臉色難看,眼睛通紅。
他率領兩千天魁輕騎火速趕來重慶府,如今得以從東城門穿過東街,此時身後,竟然只剩下寥寥數十人。
炮聲還在炸響。
嶽鵬率着數十人直衝到秦寒大軍近前不到五米。
銀槍戳着吳思馬的頭顱,重重頓在地上。
一聲大吼驚天地。
“本將天魁軍都指揮使嶽鵬,天魁軍已經接掌重慶府,爾等白馬,誰還膽敢造次!”
無數白馬軍看着這支凋零至僅剩數十人,且個個灰頭土臉的大宋禁軍,神色動容。
蜀中上得檯面的將領個個都知道背後那位主上的存在,也是在爲那主上賣命。但是,下面的士卒卻鮮少知道。
他們只當自己還是大宋軍人。
秦寒性子再爲清冷,此時也是暗暗捏緊了自己雙手。
他沒有想到,嶽鵬竟然能夠從這樣的炮火覆蓋中衝到自己的大軍前頭來。
他不敢下令讓士卒向嶽鵬發起衝鋒。
此時衆目睽睽,他若敢下令,那就將坐實蜀中叛亂的罪名。而且,他甚至懷疑下面士卒會不會繼續執行他的命令。
士卒可並不是任由擺佈的木偶,他們同樣有自己的主見。
天上熱氣球隨着嶽鵬輕騎飛到這頭。
看到下面大軍,終於是沒有再往下面拋雷。
雙方相距這點距離,拋雷下來,無疑會誤傷白馬袍澤。
因嶽鵬一聲大喝,白馬軍一時靜悄悄,落針可聞。
嶽月最先從後頭茶館繞過來,跑到嶽鵬面前,看向秦寒,清冷眼神彷彿能殺人。
緊接着,又有武鼎堂供奉掠到。
姓易的老頭和那些黑袍高手不見蹤影。
熊野也很快飛掠過來。
這都是因爲一個枯槁劍士的一句話,“你們去助你們將軍,這些人,交給我等。”
六個枯槁劍士對陣百餘高手。
劍氣縱橫鮮有人知。
嶽鵬見秦寒不說話,又是喝道:“秦寒,你若有種,今日便染指這重慶府!”
秦寒眼睛微眯,仍是不答。
他自然不是怕嶽鵬,以他的心高氣傲,連嶽鵬都未必被他放在眼中。他擔心的,是若下令,軍心會亂。
數十天魁輕騎,讓他覺得比數萬西夏士卒還要扎手。
場面無比詭異。
秦寒盯着嶽鵬的雙眼無比冰冷,但始終,都沒能開口。
茶館前東街,廝殺結束。
六個枯槁劍士僅剩四人,揹負兩個同伴遺體,掠上茶館屋頂,沒有再見嶽鵬,只在屋頂眺望。
灰袍隨風擺動。
姓易的老頭也死了。
生前是真武,死後,卻也只能和其餘高手一樣,躺在大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