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皇輕輕冷哼,“蔡吠紊、蔡劍九已死,難道你們要冥頑不靈,做那附骨之蛆不成?本國主的話,都不遵從了?這天下,你們到底是當成誰的天下?”
有武林盟弟子向後退去。
說到底,阿星皇的這身黃袍還是相當唬人的。便如當初趙洞庭在大宋還未崛起時,同樣沒有多少人敢對他無禮。
皇上是天,已經根植在這個年代許多人的心裡。
蔡吠紊、蔡劍九勢力再大,穿不上龍袍,便也永遠沒有那身黃袍加身的浩蕩底蘊。
趙洞庭看着阿星皇三言兩語嚇退不少武林盟弟子,眼中神色更是深沉。
他自己是在危難之際起死回生的,也就明白百足之蟲的道理。這阿星皇以後成就,難測……
趙洞庭心裡還真冒出些殺機來。
但轉瞬,這殺機又隱去。
這世上聰明人無數,總不能因爲阿星皇心智超羣就要殺他。殺他容易,會引起的後果纔是大麻煩。
他們現在已經將武林盟高手屠戮殆盡,要是在這裡斬殺阿星皇,那可以預測其後將會是和這些武林盟弟子不死不休。
且不說鐵離斷現在身受重創,便是沒有,四個真武境高手加上趙洞庭,也未必是這些武林盟弟子對手。殺到後頭,多半是兩敗俱傷局面。與其樹敵沒有絲毫好處,自是遠遠不如繼續將好人做到底,起碼先讓阿星皇將這個人情欠下來再說。
趙洞庭悄然站到旁邊些。
阿星皇似有感應,偏頭看向趙洞庭,輕輕點頭。然後又看向前頭盡披白袍的武林盟弟子,底氣更足道:“蔡吠紊、蔡劍九兩人以下犯上,牟圖篡國,長期以毒藥控制本國主,罪無可赦。這幾位,都是本國主請來之高手,本就是爲斬殺蔡吠紊、蔡劍九而來,爾等助紂爲虐,本應連坐,但朕念及你們不曉內情,不知者無罪,也就不和你們計較。從即日起,武林盟正式解散,爾等可有異議?”
一石激起千層浪。
阿星皇這話讓得無數武林盟弟子爲之變色,議論紛紛。
他們只知曉這些年來武林盟備受國主恩寵至極,從未想過,老盟主蔡吠紊竟是用毒藥在控制着國主。更未想過,原來這些個大宗師境強者竟是國主安排過來。
前頭有弟子驚疑不定,“國主,兩位盟主真以毒藥……”
“哪會有假?”
阿星皇眼中露出恨恨之色,道:“到現在,本國主身上的毒還未解。”
趙洞庭稍稍向前兩部,眼神睥睨衆人,“我知道你們這些人中興許還有人抱着如蔡吠紊、蔡劍九那對逆賊那樣挾天子以令諸侯諸侯的心思,但我想你們最好先想清楚。連蔡吠紊、蔡劍九兩人都已伏首,就憑你們的實力,能不能夠做到這點。山下是有兩萬守軍正在上山不假,但可未必能攔得下我們和國主,到時候國主回都,你們會遭受怎樣的後果,應該心知肚明。”
人羣中真有人變色。
這些人大多是自認在武林盟內還有些影響力的。
武林盟除去蔡吠紊、蔡劍九以及那九個金袍長老,總不至於就沒有其他的實權派人物。真揮手,聚攏數百人興許不在話下。
但趙洞庭這話,卻是讓得他們不得不猶豫,漸漸將心中那份如賭徒般的心理給悄然隱去。
的確誰也沒底氣能夠拿得下趙洞庭幾人。
阿星皇適時開口,“現在選擇臣服於本國主,或是轉身下山,之前任何事,本國主可既往不咎。”
一人給棒槌,一人給棗子。
這區區三言兩語,還真是將這些失去主心骨本就惶惶不已的武林盟弟子給嚇住。
他們中間現今最強者都不過是中元境,面對洪無天這幾位大宗師境高手,本來就有着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忌憚。
有人跪倒。
有人想回家鄉做個逍遙自在的人,則是扭頭下山。
阿星皇當真不攔,嘴角始終帶着些微淺笑。
趙洞庭幫他斬殺武林盟全部高手,此時在這又助他威懾這些武林盟弟子,兩人當真是配合愉快,天衣無縫。
他也未免沒有投桃報李之處,說趙洞庭幾人是他請來的高手。這將武林盟弟子中某些人的怨怒,全部嫁接到他自己身上。
留下者、離去者,大概五五開。
等得前面只餘下跪倒的弟子,阿星皇眺目看向山下,道:“諸位,隨本國主下山!”
這些武林盟弟子不是重頭戲,誰都明白。真正要面對的難關,還是正在向着山頂而來的那兩萬餘鬥北城守卒。
鬥北城是武林盟老巢,守軍中將領不出意外會是蔡吠紊極爲親近之人。他們,不會像這些主心骨被殺盡的武林盟弟子這樣輕易選擇屈服。
此時此刻,任誰掌握着兩萬多士卒,都難免會有繼續挾天子的想法。畢竟阿星皇在鬥北城可沒有半點勢力。
趙洞庭跟在阿星皇的旁邊,輕輕笑道:“我們跟着你下山,是不是又算個人情?”
阿星皇輕輕苦笑,“宋君且先幫人幫到底,好處的事咱們稍後再提。若有所求,阿星皇絕不推辭,如何?”
趙洞庭眼皮微擡道:“任何要求?”
阿星皇回答得很是慎重,“流求基業乃是祖傳,阿星皇怕是不能向大宋俯首稱臣。”
趙洞庭輕笑,“好。”
若是阿星皇敢不做猶豫的就滿口答應,他纔不會信阿星皇,少不得要立刻擒住阿星皇,然後從鬥北山陰側下山去。到時候天高任鳥飛,這阿星皇宰了也就宰了。而這阿星皇竟是鄭重其事的回答不會俯首稱臣,倒讓得趙洞庭不再去懷疑他話裡真假。
阿星皇心智超羣,但看起來,還算是個厚道人。
趙洞庭也就樂得幫他在下山應對那兩萬餘守城士卒,讓這份恩情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武林盟白袍弟子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還不到下面廣場,下頭就有漫山遍野的守城軍逼上山來。因山勢陡峭,沒得戰馬成羣,但光鮮甲冑卻是不少。
武林盟以鬥北城爲根基,雄踞流求中部十餘年,豢養出來的這些士卒,說不定比之明面上那些屬於國主麾下的士卒還要精銳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