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許許多多的舉生已經在這裡等候,翹首以盼。
“出榜了!”
“出榜了!”
隨着穿紅大褂的吏部放榜官吏出現在宮門口,有人眼尖瞧見,人羣瞬間沸騰起來。
不知道多少人踮起腳尖張望。
雖大宋年年有科舉,漸漸有向後世高考那般發展的勢頭,進士、舉生不如之前那般稀罕,但這仍然是讀書人爲官出仕的獨木橋。高中進士,還是能夠代表着光耀門楣、光宗耀祖。
這些舉生們寒窗苦讀,從初學、進學大批讀書人中苦苦殺出重圍,期待的不就是這刻?
“小生見過大人!”
“小生有禮了。”
放榜官吏纔到皇榜旁側,衆舉生們便是連連給他揖禮。其中還有許多是舉生們的家人。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倒是多數沒有靠得太近。
放榜官吏對着黑壓壓的人羣微笑點頭,將紅榜遞給旁側的小吏,“放榜吧!”
有小吏在牆上刷上漿糊。
另有兩個小吏共同拿着紅榜,往上面張貼上去。
尚且還未張貼好,人羣中就已是有這樣的驚喜呼喊聲起,“我中了!我中了!”
以前的進士分爲一甲、二甲,直到五甲。而現在的進士,文舉則是分爲農業科、水利科、治政科、研經科等等。
武舉則仍是儒將、猛將兩科。
小吏共張貼紅榜九張,其中文舉獨佔七張。
人羣中越來越多的人歡呼起來。
其中甚至有數人得中雙科進士。
只自然也有人嘆息。
隨着新型教育的逐漸普及,現在大宋參加科舉的舉生越來越多。雖朝廷錄取的進士也越來越多,但終究大多數人還是落榜收場。
就拿今年來說,九張紅榜,共計進士九百四十餘人,但參選的舉生,怕得是有逾萬之中。這概率,仍是不高。
雖然舉生也有入朝爲官的資格,可終究要較之進士差上不少。
先如今大宋有許多舉生,年年參加殿試,爲的就是高中進士。
而在前大街喧鬧非常的時候,大宋吏部尚書也持着紅榜進御書房求見趙洞庭去了。
雖然趙洞庭將這些進士的任用權交給了中樞內閣和吏部,但總得給他過目才行。
趙洞庭在御書房內逐張看過紅榜。
上面的名字,除去僅有的那個幾個他有所耳聞,其餘的都很是陌生。
再看過以後,趙洞庭只是微笑着將紅榜遞迴給吏部尚書,道:“該怎麼安排,便怎麼安排吧!”
吏部尚書輕輕點頭,“皇上,那是否還宣這些進士們上朝覲見?”
趙洞庭擺擺手道:“這便不必了。以後,每年的進士們也無需再上朝覲見。”
現在的大宋朝廷不再像當初那樣青黃不接,朝廷官吏升遷、任免制度也很完善,趙洞庭覺得沒必要再去事必躬親。
“臣遵旨。”
吏部尚書聞言點頭,然後揖禮退出御書房去。
今年的進士們註定沒機會見到趙洞庭,這大概也意味着,以後進士們的地位將不會如之前那般崇高。
其實在趙洞庭的心裡,這些進士們,和前輩子那些高考考中名校的幸運兒們,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們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不假,但還不至於驚動他這個皇上。
他相信,只要隨着大宋的新型教育越來越普及,以後進士只是越來越多。
或許,以後進士當真會變得如同尋常大學生那樣到處可見吧!
只不知那個時候的大宋,已經昌盛到什麼程度。
這種社會的發展需要漫長的時間,趙洞庭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見到那天。
隨着趙洞庭的這個決定,今年高中的進士們沒能享受到和以前進士們相同的待遇。在放榜後不長時間,吏部又有官吏張貼告示出來,讓各科進士各自回家。吏部會將他們的任命書發到地方,然後由小吏送到他們家中。
這事,在長沙自是又興起不小的議論。
但也不算什麼大事。
畢竟較之以前大宋每年才那麼十來個進士,如今的進士真的是太多太多了。皇上不再那麼重視也是正常。
只那些進士們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惋惜。
隨着越來越多的進士懷着期望各自趕往故鄉,長沙城內總算是漸漸平靜下來。
當然,這種平靜也只是相對的。作爲數十萬人的聚居地,在平靜,也不會平靜到哪裡去。
如今的長沙,絕對堪稱是世界的明珠了。
趙洞庭沒真正去過那種悠閒的生活,科舉落下帷幕,他又將溫慶書宣到了宮中。
如今作爲中樞內閣閣員,又是明鏡臺秘書長的溫慶書,可以說是長沙城內最爲炙手可熱的女子。
不知道多少才子、俊傑想要俘獲她的芳心,其中不乏家境驚人之輩。甚至坊中傳言,曾有兩個二品官員的子侄因爲溫慶書而大打出手。只可惜,到現在也沒聽着確切的消息,誰俘獲了溫慶書的芳心。
她是個大才女,有本事,也有志向。非是最爲出類拔萃的那種俊才,怕是難入她的法眼。
“皇上。”
溫慶書到御書房後,給趙洞庭揖禮。
趙洞庭輕輕點頭,微笑道:“朕聽說溫愛卿近來生活不太平靜?”
隨着他將溫慶書納入內閣,溫慶書在長沙便是聲名鵲起,有些事情,連他這個皇帝也有耳聞。
溫慶書聞言俏臉些微羞紅,道:“讓皇上見笑了。”
“沒有,沒有。”
趙洞庭擺着手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哈哈!不知溫愛卿可有中意的人啊?”
他對這事還真有點兒上心。
畢竟溫慶書現在在朝中的地位彌足輕重,她的婚姻之事,不得不說可能對大宋朝廷形態都造成影響。
譬如溫慶書假如是嫁入陸家、蘇家等等那樣的大家族,那很可能讓大宋出現權利滔天的家族。
雖然趙洞庭對陸秀夫、蘇劉義等人極是信任,但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因爲陸秀夫、蘇劉義等肱骨大臣的那些後人們,他就算不上太熟悉了。
溫慶書聞言臉色更是通紅,聲若蚊吟道:“沒有。”
然而趙洞庭如今的眼力豈是尋常,自然能看出來溫慶書的窘迫,微笑道:“溫愛卿言不由心吧?”
溫慶書低下腦袋,“我……我……”
“哈哈!”
趙洞庭爽朗笑着,“看來真是有人得到溫大才女青睞了啊!只不知是誰家公子有這個福氣?”
溫慶書抿着嘴沉吟許久,才道:“兵部尚書鍾大人。”
趙洞庭愣了,隨即眉頭微皺。
他倒不是反對鍾健和溫慶書成親,鍾健雖是兵部尚書,但在朝中沒什麼底蘊,和溫慶書成就好事,也沒什麼。
只是他也知道鍾健的鐘情,除去結髮妻子餘敏,鍾健可從未對別的女子另眼相待過,更從沒有要納妾的打算。
溫慶書誰也沒看上,偏偏看上了鍾健。這事兒,連趙洞庭都覺得難成。
溫慶書自己顯然也是知道這點的,稍微沉默後說道:“臣無意擾亂鍾尚書的家庭,還請皇上替臣保密。”
趙洞庭輕輕嘆息着,點了點頭。
然後,他轉移話題道:“朕宣你來,是有件事需得你去辦。”
“請皇上示下。”溫慶書道。
趙洞庭道:“現在各地明鏡臺都已趨於完善,各級明鏡也民選出來不少。朕有意在五月召開明鏡大會,可來得及?”
“這……”
溫慶書想了想,答道:“應該是來得及的。只是需得發詔往各地府衙,讓他們知會那些國級明鏡們才行。”
趙洞庭點頭,“好,那你等會兒帶着朕的口諭去找國務令,以明鏡臺的名義召集衆國級明鏡們到皇城議事。讓各地派遣守軍護送,途中旅費,再有他們到長沙以後的住宿、吃食等問題,都由朝廷負擔。朕等會兒會跟財務部朱尚書交代此事,你去找他批報銀錢便是。”
“臣領旨。”
溫慶書拱手道。
趙洞庭將目光又放回書案上的奏摺上,道:“那你便先下去吧!”
溫慶書擡頭瞧瞧趙洞庭,又咬了咬脣,“皇上,鍾尚書之事……”
趙洞庭笑道:“放心,此事朕會替你保密的。”
溫慶書走出御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