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又招來一頓粉拳爆錘,李君閣連忙討饒:“別鬧別鬧這還開着車了,等會有個電話。”
將車停在路邊,卻是樑慧麗打來的,叫他順便接一個人。
李君閣對電話說道:“我這都過了林場了,準備一溜山路就下來了,你這是要接誰啊?我還要往回開不?”
樑慧麗說道:“不用不用,就在林場前頭不遠,去懸天崖那條岔路,人是從苗寨下來的。還不是你給我找的事情,鄉里申報非遺,苗寨的事情先找個人打聽下情況。”
李君閣說道:“得嘞!那我就在前面岔路口子那裡等着,好傢伙真厲害,上午就在路口接人,這哥們不得半夜就從寨子裡動身啊?黑燈瞎火的下懸天崖,跑山的本事那跟我都有得一拼啊,一會好好交交。”
電話那頭樑慧麗哈哈大笑,說道:“能交得上那就是你本事,就怕人家看不上你。”
李君閣不服氣:“嗨樑丫頭你咋說話的?哥哥這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除非他山神轉世,或者是老寨主下山,哎喲我說不會真是老寨主下山吧?這鬧山虎可是有時間沒動彈了!”
樑慧麗還在笑,說道:“你過一會不就知道了!”說完“啪”就掛了電話。
繼續開車,小美問道:“二皮啥事啊?”
李君閣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沒事,就是苗寨裡下來一高手,樑丫頭叫我前面路口上去接,你們可能不知道,現在能出現在岔路口子上的人,那得半夜就下山,黑燈瞎火的下懸天崖,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待會好好會會這位苗家英雄。”
然後又在那裡繼續口沫橫飛:“你們不知道懸天崖有多險,那真是沒路的地段,上去的那叫腳巴窩,就是一個一個的小坑,只能放進半隻腳;上到一半是天梯石棧,那板子都半朽了,對了華山長空棧道你們知道吧?去掉鐵鏈子那就是了;再上去是老鷹嘴,人在那裡幾乎就是懸着的;上了老鷹嘴就好走了,有道石縫,貼着石縫爬上去,那就是懸天寨了。”
幾人嚇得目瞪口呆,別的不知道,長空棧道還是知道的。
王從軍說道:“這苗寨就沒有別的路上去了?”
李君閣說道:“有啊,不過進口不是在這裡,那在黔州了,有條好點的路,七彎八拐的通往紅水市的八溝鄉,如果從八溝鄉到李家溝,那就得先搭車到紅水市,再轉車到夾川或者碧峰鎮轉水路了。讓我在這裡接人,那就肯定是走懸天崖這條道下來的。”
王從軍嘆氣道:“這舊時的行政區劃也不知道是咋搞的,下李家溝這麼難,當時就把懸天寨劃給黔州不就得了唄!”
李君閣說道:“這個就沒處說理去了,要按你這麼講,當年要是把夾川劃給黔州,那夾川就是黔州唯一的長江港口,肯定得到大力扶持,早就發展起來了。現在還是歸蜀州,蜀渝沒分家的時候,夾川上有蠻州宜州,下有渝州,蜀州發展這幾個地方都嫌錢不夠用,哪裡有夾川啥事情。”
王從軍又是默然嘆一口氣,這事情還真是沒處說理去了。
說話間就到岔路口了,幾人下車在路邊待着,小美跟任曉芊摘野花去了,留下三人等着會李君閣口中的高手。
不一會山路上轉過來一道身影,纖秀婀娜,穿着一件軍綠色戶外運動襯衫,下面是一條土黃色的快乾褲,腳下一雙登山靴,揹着個戶外揹包,揹包上頭露出一個滑板頭帶倆輪子,竟然是一個漂亮的大姑娘。
三人都目瞪口呆,朱朝安對李君閣說道:“二皮,這就是你說的高手?”
李君閣卻首先反應過來,趕忙上前伸手,說道:“妹子你是懸天寨下來的吧,樑丫頭讓我來接你,我們這也纔剛到一會。”
那妹子歪着腦袋看李君閣,說道:“咦?我穿成這樣你都能認出來?好些人都以爲我是城裡來遠足的大學生呢。”
李君閣笑道:“你的頭髮一看就是苗家的,那是皁角無患子加山泉水洗出來的。再說了,你腰上那傢伙我也認識。”
妹子開心的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伸出手說道:“聽樑丫頭說你是跑山匠我還不信,哪有跑山匠開這麼拉風的皮卡的,現在我信了,能認出我腰上的插子,那就是跑山一路的了。”
朱朝安跟王從軍面面相覷,怎麼這李家溝淨特麼出妖孽啊,一個二皮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妹子。
李君閣介紹到:“我叫李君閣,大學畢業後在渝州混了幾年,混不下去又回李家溝了,這兩位是我哥們朱朝安跟王從軍,那邊走過來的是他們的女朋友王小美跟任曉芊。”
妹子笑道:“你們好,我叫阿音育,漢名叫林青音,你們叫我阿音就好了,謝謝你們來接我。”
幾人連忙跟妹子輪流握手,朱朝安說道:“好傢伙,聽二皮說得這麼神奇,我還以爲是一位飛檐走壁的大俠呢!原來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妹妹。”
王從軍也說道:“就是就是,聽二皮把懸天崖說得那麼嚇人,我在這裡等着都捏了一把汗啊!”
小美跟任曉芊也過來了,說道:“啊,妹妹好漂亮,來,這花分你一半,你不會真是從二皮說的懸天崖上下來的吧?”
阿音接過花來,說道:“謝謝兩位姐姐,我還真是從上面下來的,不過也挺狼狽的,現在這樣只是在山溝裡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而已。”
說完一拍揹包說道:“髒衣服都在這裡呢。”
幾人嘖嘖稱奇,輪流上車,那兩對還是之前的坐法,讓阿音育坐到了副駕位置上。
幾人對她都很好奇,不停地問東問西。
朱朝安說道:“阿音啊,你的名字可真好聽,你是姓阿嗎?”
阿音育笑了笑,說道:“不是的。”又看了看李君閣說道:“要不,你跟他們解釋?”
李君閣一邊開車一邊說道:“苗族人取名字跟我們不一樣,他們的姓在後邊,名字在前邊,阿,就是妹崽的意思,後邊一般跟父名,有的還要加上祖名,阿音育這名字的意思,就是育爺爺和音爸爸家的妹崽的意思,我說得對吧?”
阿音育點頭道:“對了,就是這個意思。”
幾人這才恍然大悟。
李君閣繼續說道:“懸天寨懸天崖是舊時漢人爲了避諱說的漢話,苗家人自己叫龍天寨龍天崖,苗家人取名一般還以地名爲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爺爺就是懸天寨的老寨主育龍天了,你的全名應該叫阿音育龍天才是。”
阿音育更高興了,驚訝道:“你還知道我爺爺?”
李君閣說道:“知道啊,小時候跟獵戶叔和苗娃去過你們苗寨,見過他老人家的,哦,我說的這兩人就是長生叔跟何苗,我不知道你們寨子裡管獵戶叔叫啥,他可是把你們苗寨裡當年的一枝花娶下山了的。我算是獵戶叔半個弟子吧。”
說完就尷尬地對着阿音育一笑,說道:“雖然他不認。”
阿音育這下更開心了,哈哈大笑,聲音如銀鈴般清脆,說道:“我們叫他二虎叔,他手下有兩條下司狗,白虎黑虎,當年他一人兩狗在苗寨打了個通關,才娶到我姑姑的。”
李君閣這才明白劉爺嘴裡何二虎這個名號的來歷,說道:“哎喲那我們可不是外人啊!你原來是獵戶叔的外侄女啊!”
阿音育又說道:“那我們小時候應該見過啊,我怎麼一點沒應象?!”
李君閣尷尬地撓撓頭說道:“其實我也沒應象,不過你穿成現在這樣,想跟苗寨聯繫起來都難。”
阿音育哈哈大笑,得意地說道:“是吧,我第一次穿成這樣回苗寨,幾乎都沒人能認出我來。對了,二虎叔還好嗎?”
李君閣說道:“獵戶叔跟苗嬸都挺好,苗娃也好,就是黑虎去年在山裡保護獵戶叔被野豬拱死了,對了,他又從你們寨子裡帶了八條小狗回來,現在在我家養着呢。”
阿音育一下叫起來:“啊!原來是你拿了我的小狗!”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趕忙說道:“不是啊!是獵戶叔帶下山來的,眼見有病養不活了,我說讓我試試,結果我把它們都救活了,小狗們也喜歡我家不走了,因此這狗就算是我們兩家合養的。”
阿音育說道:“嗯,也對,我聽爺爺說過,那幾條小狗在寨子裡活不成,這才讓二虎叔帶他們下山試試的。算了,現在知道小狗活得好好的,我就原諒你了!”
李君閣說道:“說起這個事情我好奇啊,爲啥你們苗寨裡的人好像對獵戶叔都不大待見似的?連條狗都捨不得給?”
阿音育又是哈哈大笑說道:“這你都猜不到?當年獵戶叔在苗寨裡打通關娶了我姑姑,寨子裡好多喜歡我姑姑的人,這仇恨拉得多大啊!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化解呢!哪次見面不拼個你死我活的,哦,我說的是拼酒。”
說完滿眼小星星的說道:“用《大話西遊》裡的話說,二虎叔在我姑姑眼裡,那真是腳踏五彩祥雲來娶她的蓋世英雄,二話不說就跟他下山了!唉,要是以後我也能遇到一個這樣的英雄,那該多好!”
朱朝安四個人見兩人在那裡聊得開心,都不住的相互擠眉弄眼,聽到這話,都在齊聲咳嗽,意思是二皮你該趕緊的接上啊!
沒想到李君閣卻沒這自覺,直接轉頭來了一句:“山裡邊涼,不過一會兒下山就好了。”又轉過頭來對阿音育說道:“喲!你連《大話西遊》都門清啊!”
四人不由得在心裡一陣哀嘆,這二皮,活該一輩子做單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