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
韓當三軍合圍俘獲無數,最緊要的鮮卑首領卻沒抓住,三人想起散落在代郡地帶的鮮卑遊騎,又大舉率軍北上,以圖斬殺鮮卑單于步度根。
高柳城外,一支漢軍逶迤而來,軍隊中一架馬車特別顯眼,尤其是周圍都是騎兵保護。
馬車裡傳出連續不斷地咳嗽聲,隱隱約約還有中藥味溢出,馬車周圍的騎兵盡顯頹廢之色。
突然馬車內傳出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接着就聽到細細的嗚咽聲,然後一個內侍模樣的人從馬車上下來,幾聲呼喚後整支漢軍停頓下來,爲首的將領趕緊跑到馬車前行禮,道:“單于,有何吩咐?”
單于?
這支漢軍就是逃脫韓當三軍搜捕的步度根部,軻比能爲逃走不得不學宇文仲入恆山的裝束,再加上鮮卑一路入侵,漢軍或戰死或投降,有不少漢軍甲械。
韓當三軍互不統屬,都以爲這支漢軍是友軍,或者是代郡、上谷郡兵,再加上慕容登全面漢化,連發型都跟漢人無疑加上一口流利的幽州話,因此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高柳城。
“慕容,爾等都上車來。”
馬車內步度根的聲音特別無力。
慕容登等軻比能來後,二人一同進入馬車內。
陸城軍早已推行大空間的馬車,主要是賊軍躲避遊俠兒的刺殺,空間大更容易躲藏更加不容易被人瞄準。
慕容登二人上了馬車,馬車內步度根側躺在馬車裡廂,臉色蒼白無力、雙目渙散無神,進氣多出氣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時日無多,然而步度根身爲鮮卑單于,雖然在位期間建樹不多,然而其兄魁頭數年隱忍才使得鮮卑重新強大,步度根又經內憂外患才奪得單于之位,因此在鮮卑諸小帥威望不小。
步度根麾下最強時控弦十數萬,帶甲之衆三萬餘,縱橫草原諸部,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這讓慕容登、軻比能這兩位梟雄面面相覷。
“單于,可好些?”
慕容登出口問道。
步度根喘息幾聲,問道:“到高柳了嗎?”
慕容登謙卑的道:“已到城外,只要過了高柳,就能回草原,一入草原就能擺脫漢軍的追襲。”
步度根聞言劇烈咳嗽一陣,服侍他的是心腹白紙扇,自從白紙扇獻計讓其從火城內逃出,步度根對其的信任與日劇增,這不平時喂湯藥的事都是他在做。
白紙扇待步度根咳嗽完給其擦嘴,慕容登、軻比能都能清晰的看到手絹上嫣紅的花朵,二人對視一眼,都難掩眼中驚駭之色步度根都開始吐血,看來其秘密不久也!
步度根明顯也知道自己的傷勢,看了二人一眼,嘆息道:“彈汗山近在咫尺,吾卻,卻回不去了。”
慕容登、軻比能當下道:“單于不要灰心,只要殺過高柳,彈汗山就在眼前。”
步度根粗重的喘息聲在馬車內迴盪,就在二人以爲步度根喘不上氣時,步度根道:“陸城軍緊追不捨,看來某得頭顱不留下,他們是不會散的,某如今這副身體實在也回不去了,就算回去如何面對兄長跟父汗,吾意引開大軍,爾等分散逃走吧!莫要讓鮮卑毀在你我手中。”
“某等願誓死保佑單于脫險。”
慕容登、軻比能大驚,忙表忠心。
草原上向來是父子相爭,兄弟殘殺,何況是部下,步度根縱然害怕陸城軍追襲,但恐怕更擔心他們造反,二人唯恐露出一絲破綻,而後被步度根一聲令下拖出去斬首,二人同時伸手入懷握住懷內的匕首,一旦有不對頭便先劫持步度根再說。
步度根不理二人,只是對二人道:“白紙扇先生能力不薄,可是某卻有眼無珠,爾等莫要再錯失良才,漢人奸詐,許攸不可信吶!二位可要謹記某得前車之鑑。”
步度根說完便讓三人退下。
慕容登、軻比能下了馬車尚心有餘悸,白紙扇亦送他倆下車,慕容登攥了把手心裡的汗,對白紙扇拱手道:“先生,單于今日何意?”
白紙扇冷冷一曬:“哎!彈汗山的事單于已聽說了,蹇曼在彈汗山大開殺戒,讓單于認爲自己是鮮卑罪人。”
白紙扇當然不會說是他把消息告訴步度根的,正因爲他源源不斷的把壞消息隱秘的傳給步度根,步度根的身體才迅速敗壞。
慕容登跟軻比能早就知曉彈汗山的事情,軻比能更是早就派心腹前往彈汗山附近收攏潰兵,然後離開彈汗山部落朝北方遷移。
隨着彈汗山被蹇曼佔據,軻比能若想恢復勢力就得打着步度根的旗號才吸引鮮卑部族的勇士隨他北遁,不然蹇曼這位檀石槐的孫子、和連的嫡子就能把東、中兩部鮮卑部落收攏在麾下,軻比能就算能逃出陸城軍的包圍圈,也不可能東山再起。
慕容登跟軻比能的心思一般,故兩人默契的封鎖一切消息,本以爲步度根修養一段時間撐下去,然後再與蹇曼爭雄,如今看來步度根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甚至出不了長城了。
加上剛纔的心有餘悸,兩人都警惕的看向對方,然後恭維的離開,隨後各自調集心腹。
白紙扇看着相互抵防的兩人不由暗笑,白紙扇不僅將壞消息源源不斷的說給步度根,而且還在路上留下隱秘的符號,以告誡陸城軍,步度根逃走的方向,可惜陸城軍好像對此一無所知。
這可是個把鮮卑諸小帥一網打盡的機會,如果錯失,真是個巨大的遺憾。
難道是因爲自己脫離組織太久,組織已經換了新的聯絡方式。
白紙扇的擔憂顯然是多餘,戲志才辦的間接講武堂所用的一套最隱秘的聯絡方法當然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當地的細作已得到白紙扇的消息,可爲了白紙扇的安全才放過這支僞裝成漢軍的鮮卑騎兵,爲的就是在保證白紙扇安全的情況下,一舉殲滅鮮卑諸小帥。而不是將白紙扇跟鮮卑諸小帥一起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