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不知道蘇固的小舅子胡波是否真的如同上庸縣縣令所說的那般無惡不作,但胡波作爲蘇固的親信心腹,王燦是不願放過胡波的。其一,胡波沒有驚人的才華只得王燦憐憫;其二,胡波沒有足夠的利用價值;其三,王燦想要殺胡波立威。
三種情況疊加,胡波想不死都難。
王燦沉吟了片刻,眸光中冷厲之色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胡波突然從坐席上站了起來,跑到大廳中央砰地一聲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太守大人吶,縣令所說的罪孽都是我姐夫……不,不,是蘇固犯下的罪孽啊,小人不過是被蘇固逼迫的呀,所有的事情都是蘇固一個人犯下的,還請大人饒了小人一命,饒了小人一命啊。”
胡波圓溜溜的臉蛋不停地抖動,小眼睛中帶着一抹恐懼。
他整個人俯伏在地上,腦袋磕在地板上砰砰作響。
“悲情戲?”王燦心中冷冷一笑,不爲所動,目光望向客廳外,喝道:“來人,將胡波拖下去,嗯,給他一個體面地死法吧。”
“噠…噠…噠……”
大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個身穿甲冑,腰懸長刀的士兵走了進來,朝王燦揖了一禮。然後,兩人走到胡波左右兩側,伸手夾住胡波的肩膀就往大廳外拉拽,胡波整個人靠在地上,兩個士兵託着胡波往外走的時候,發出嚓嚓的聲響。
“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
一聲聲淒厲的喊叫聲從胡波嘴中喊出,但王燦卻沒有搭理胡波,任由士兵將胡波拖出大廳。
“大人,我告密…我有重要事情稟報大人。”
胡波被士兵拉到大廳門口的時候,見王燦仍舊不下令饒恕他,心中徹底慌了,原本以爲王燦的打算是隻殺首惡,沒想到因爲蘇固的關係而被牽連。他努力的掙扎着,嘴中高喊道:“大人,我知道蘇固的秘密,我都告訴大人,大人繞我一命啊。”
“等一等。”
王燦聽見胡波的話之後,眉頭一揚,喊了一聲。
頓時,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在大廳中響起。
拖拽胡波的兩個士兵鬆開了手,頓時胡波便癱軟在了地上。胡波聽見王燦的話如聞天籟之音,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他癱在地上呼呼呼的喘息着,一會兒之後,才站起身來,飛快的跑到大廳中央,跪了下來。
王燦眼眸微眯,陰測測的說道:“有什麼話,快說吧。”
胡波跪在地上,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心痛的說道:“大人,我知道蘇固的金庫藏在哪裡,我願意將蘇固藏匿錢財的地方告訴大人,只求大人能夠高擡貴手,饒小人一命,同時答應小人一個請求。”
王燦冷笑一聲,問道:“我不殺你已經是額外凱恩了,你還有其他要求?”
胡波急忙道:“大人,小人的請求不過分的,只求大人饒家姐一命。”
王燦聞言,心中對胡波還是升起一抹好感,胡波雖然將所有的罪責都推脫道蘇固身上,但能夠爲姐姐求情,還能算是一個好人。
但是,王燦卻陷入了僵局,饒恕胡波的姐姐一命倒是可以,只是……
胡波望着王燦,似乎知道王燦擔憂什麼,急忙說道:“大人,我姐姐嫁給蘇固六年,至今沒有一個孩子,您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王燦一聽,嘴角勾起,目光落在胡波身上,重新打量着這個胖子。
“有點意思,居然能揣摩出我的心思。”王燦心中暗道一聲。頓了頓,又道:“既然你願意待罪立功,我就暫且饒你一命,若你的話是真的,既往不咎,你和你姐姐都不用死,但你的話若是假的,那就等着入土吧。”
“呼…”胡波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色這才舒緩了下來。
他朝王燦揖了一禮,拜謝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說完之後,胡波便恭敬地退回了隊列中坐下,不過胡波的目光掠過上庸縣縣令的時候,眼眸中閃爍着陰沉的目光,可惜的是上庸縣令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絲毫沒有注意到胡波的目光。
而且這時候,上庸縣令又站了出來。
咯噔一聲,坐在客廳中的官員的心猛地又提了起來,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個挨千刀的傢伙,不知道又要揭發誰了。”
跟蘇固關係密切的官員頓時緊繃着臉,心中大罵着上庸縣令,生怕上庸縣令會將矛頭指向自己,同時這些與蘇固關係密切的人也明白了,上庸縣令是鐵了心要跟王燦綁在一起,利用蘇固提升他在王燦心中的位置了。
上庸縣令朝王燦一拜,說道:“大人,卑職有話說。”
王燦點頭道:“嗯,說吧,本太守看你還有什麼老成謀國之言。”
老成謀國之言?
漢中官員聽了之後,面紅耳漲,那廝的話是老成謀國之言?狗屁不通!那廝的話若說是謀財害命之言還差不多。只可惜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員們都畏懼王燦,敢怒不敢言,只能等着上庸縣令謀財害命的話說出口。
上庸縣令目光掠過衆人,逡巡許久才停了下來。
他伸出乾瘦的手,指了指右側中央的坐席處,身穿黑色長袍,身形瘦削頎長的中年人。
而後,上庸縣令拱手說道:“大人,此人也是蘇固心腹,當日蘇固抵達上庸縣的時候,此人便攛掇蘇固派人直接殺掉主公。大人,此獠無視朝廷法紀,膽敢攛掇蘇固謀殺主公,端的是惡毒無比,請主公三思。”
王燦笑道:“如此說來,此人真的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了。”
話音剛剛落下,中年人站出來怒斥道:“王燦,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若是主公肯聽我之言,直接派人殺你,你焉能活到今日……哼,一介匹夫,無視人命,妄自殺戮,你遲早要遭天譴的。”
王燦哈哈大笑,卻是朝站在門外的士兵一招手,讓士兵進入客廳。
頓時,門外站崗的兩個士兵走了進來。
“拉下去,斬首。”王燦冷聲說道。
“諾!”兩個士兵拉拽着中年人便朝客廳外走去。中年人見此,臉上升起一抹恐懼,但是隨即又大聲喝罵道:“王燦,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王燦心中冷笑:“一介腐儒。”
一會兒之後,客廳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頓時,客廳中與蘇固有關聯的官員臉色都變成豬肝色,眼中帶着濃濃的恐懼。目光望向王燦的時候,眼光閃爍,不敢正視王燦的目光。只有上庸縣令面帶喜色,紅光滿面。
王燦目光掠過大廳中的官員,見官員臉上露出驚懼之色,滿意的點點頭。
殺人立威,似乎有了作用。
王燦輕輕咳嗽一聲,嘈雜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王燦不緩不慢的說道:“諸位大人,首惡已殺,幫兇已除,其餘人等都不用擔心了,各司其職便是。本太守初來漢中,還有許多事情不懂,需要藉助各位的力量治理好漢中。各位在本太守麾下做事情,只需要記住兩點,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不管任何時候,這個道理都是通用的。”
說到這裡,王燦目光轉向上庸縣令,笑道:“上庸縣令忠誠剛正,本太守治理漢中,正需要更多的像上庸縣令這樣的人才加入其中,你作爲上庸縣令,目前的事情便是治理好上庸縣,讓百姓有衣穿,有飯吃,你可明白?”
上庸縣令聽見王燦沒有拔擢他,心中有些失望。
但驀地又聽見王燦說到‘目前’兩個字的時候,眼睛頓時閃亮了起來,他明白王燦是讓他做出一番政績出來,纔有提升的機會。
想到這裡,上庸縣令臉上又充滿了笑容,整個人精神也爲之一振。他拱手道:“大人,卑職一定牢記大人的話,不負大人重託,治理好上庸縣,讓上庸百姓有衣穿,有飯吃。”
王燦嗯了一聲,道:“你明白就好。”
說完之後,王燦目光轉向其他官員,說道:“本太守治理漢中,不看人情,只看政績、能力,所謂能者居之,便是這個道理。今天的事情讓諸位受驚了,本太守在這裡向諸位大人道一聲歉意,希望各位大人多多諒解。”
“不過,本太守希望你們回去之後,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做什麼?該怎麼做?”
王燦語氣低沉,抑揚頓挫的調子使得氣氛都爲之上下起伏。
見到一衆官員神色發愣,王燦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以雷霆手段施壓,再安撫一衆官員,高舉起放,讓漢中官員心中對他心懷敬畏,如此便是最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