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典滿嘴裡喊得豪氣,可還未等他話音落地,就聽得身後傳來了一把冷哼聲,嚇得典滿立馬脖子一縮,回過頭一看,只見夏侯淵正滿臉怒氣地瞪着他,而在夏侯淵的身後,夏侯充、夏侯衡兩個小子已經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剛剛出手救典滿三人的,正是夏侯淵,雖說夏侯淵的箭術比不上黃忠、趙雲,但在曹軍當中那也是難得的神箭手,正是他一箭蓄勢而不發,纔將龐德給驚走的。見到典滿等人沒事之後,夏侯淵的心這纔算是放下,先是揪起了夏侯充與夏侯衡,然後又是對着典滿哼道:“滿兒!你幾個小兔崽子搞什麼鬼!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被夏侯淵這麼一訓,典滿也是不敢開口反駁,更別說夏侯充和夏侯衡了,況且典滿也知道,夏侯淵完全是爲了他們的安全着想,嘿嘿一笑,對着夏侯淵說道:“妙才叔父!你看,我們這不是好端端的麼!再說了,我爹也曾經說過,男子漢早晚都要到戰場上歷練的,我這也是聽從我爹爹的說法嘛!”
“我呸!”夏侯淵差點沒被氣得頭頂冒煙,直接就是給了典滿腦袋上賞了一個巴掌,敲得典滿那是暈暈沉沉的,緊接着又是指着典滿的鼻子罵道:“你爹還說過,讓我看着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原來挺老實一小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滑溜了?”
一邊教訓着典滿,夏侯淵也是擡頭朝着前方看了一眼,關中軍也已經漸漸退回去了,夏侯淵也是鬆了口氣,若是關中軍趁機進攻的話,那可就麻煩了。當即夏侯淵就是橫了三個小子一眼,大手一揮,喝道:“都愣着作甚?全給我回城!”
隨着大軍返回城門內,在城頭上的曹操也總算是鬆了口氣,而這個時候,城外也是響起了鳴金聲,卻是關中軍已經紛紛退入了遠處的營地,這也表示至少今天之內,關中軍是不會再攻城了。曹操回過頭,掃了一圈身後衆人,沉聲哼道:“說吧!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之前荀彧已經說了,只有請典韋來長安助戰,只不過曹操心裡不願意,這件事也就只有暫且作罷。現在曹操又要衆人提意見,衆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是繼續保持沉默。
見到衆人都不說話,曹操也是不由得惱怒起來,眼睛在衆人當中掃來掃去,最後落在了自己的長子曹昂的身上,沉聲喝道:“子脩!你來說說,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被曹操點了名,曹昂也是不由得露出了苦笑,曹操的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偏偏這個辦法卻是眼下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一時間,曹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眼珠子轉了幾圈,曹昂只能是對着曹操抱拳說道:“父親!孩兒,孩兒以爲,我軍當固守城池,以長安城城防之利,馬超、韓遂也奈何不了我們!”
“固守?”聽得曹昂臨時想出的這個答案,曹操腦門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簡直就快要炸開了!曹操南征北戰數十年,就算是面對亂臣董卓,曹操也不曾固守!現在自己的長子竟然說什麼固守,曹操沒當場被氣暈已經算是不錯了!當即曹操就是指着曹昂的鼻子破口大罵:“沒出息的東西!這就是你的辦法?混賬!曹家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曹昂之前還從沒被曹操這麼呵斥過,心裡那叫一個委屈啊!這好辦法曹昂不是沒有,問題是,他不敢說出口啊!偏偏曹昂還不敢還嘴,只能是默默地低着腦袋,承受着曹操的呵斥。總算曹昂在曹操麾下臣子當中的人緣還算不錯,立馬就有不少人爲曹昂求情,這才讓曹昂沒有繼續受罪。
可曹操這一發怒,衆人就更加不敢多說什麼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傻站在那裡不吭聲,整個場面那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而曹操的臉色已經快要變成墨水滴下來了,熟悉曹操的人都知道,這是曹操要暴怒前的預兆,再這樣下去,只怕大家全都要遭殃!
在衆人當中,荀彧與郭嘉站在一塊,荀彧先是擡頭看了一眼曹操,然後偷偷地用胳膊頂了一下身邊的郭嘉。而郭嘉也是擡頭看了一眼曹操的臉色,立馬就是衝着荀彧搖了搖頭,然後就這麼低着腦袋不吭聲了。看到郭嘉的反應,荀彧差點沒被氣樂了,又是連着頂了頂郭嘉,可這次郭嘉那是說什麼也不擡頭,就好像個木頭人一樣。見到郭嘉的反應,荀彧眼珠子一瞪,提起腳就是朝着郭嘉的腳上一踩,這一下,郭嘉頓時就是叫喚了一聲,直接就是跳了起來。
大家都是低頭不吭聲的時候,郭嘉這突然這麼一叫,自然就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特別是看到曹操那凌厲的目光,郭嘉那是暗暗叫苦,偷偷朝着荀彧瞪了一眼,只能是無奈地對着曹操拱手說道:“主公!依屬下之愚見,主公當前唯有一計,能化解此間危機!”
“哦?”聽得郭嘉的話,曹操的眼中立馬閃過了一道寒意,之前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去問這位鬼才,但一想到郭嘉平日與典韋的交情好像也不錯,問他的話,十有八九是讓他請典韋來助戰,所以曹操也就沒有主動開口詢問。可現在郭嘉自己跳了出來,聽他這說法,應該不是與荀彧一樣的主意,只是曹操仍有些不放心,乾脆就是哼道:“奉孝若是沒有什麼新的主意,那就不用浪費時間了!”
曹操特意說了一個“新”字,就是提醒郭嘉別說和荀彧一樣的辦法,聽得曹操的話,郭嘉淡淡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之前無論是文若還是大公子的辦法,主公既然不願採納,屬下自然不會再提!屬下的主意與兩位截然不同!”
曹操的臉上立馬就是露出喜色,要是換做旁人,曹操或許還會將信將疑,可郭嘉之才,曹操可是十分清楚,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個好辦法!況且,只要不是去請典韋來助戰,對曹操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法子!當即曹操就是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奉孝!速速道來!”
郭嘉的臉上露出了慧黠的笑意,挺直了腰板,臉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對曹操說道:“主公!如今我軍士氣低迷,而關中軍則完全相反,若是繼續對持下去,於我軍大不利!既然久戰不利,則當選退路!所以屬下建議,主公不如趁早班師退出關中,返回許都!仗着潼關之險,尚能抵擋關中軍的攻勢!”
郭嘉說完這話之後,在場衆人全都是嚇了一大跳,誰能想到郭嘉口中的好辦法,竟然是讓曹操退兵!而曹操先是一愣,緊接着那張臉立馬就是黑了下去,甚至還有些扭曲的趨勢,咬牙切齒地瞪着郭嘉,怒喝道:“郭奉孝!這就是你的好辦法!”
在郭嘉身邊的荀彧也是被嚇傻了,自己剛剛踩的可是郭嘉的腳啊,又不是他的腦袋,怎麼郭嘉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這不是找死嗎?而郭嘉卻彷彿沒有注意到曹操的怒意,依然是在那裡侃侃而談:“不錯!主公,我軍退出關中之後,韓遂以及關中各路諸侯得長安必自滿,而馬超卻定要領兵追擊,到時候馬超得不到韓遂等人相助,單單一路兵馬,何足懼哉!由此,馬賊之亂必解!等個三五年之後,主公再重整旗鼓,出關奪回關中,豈不妙哉!”
郭嘉說完這話之後,衆人全都是倒吸了口冷氣,一個個都是看着郭嘉傻了眼。平心而論,郭嘉所言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可問題是,曹操連固守長安的主意都聽不進去,你現在要曹操主動退出關中,還等個三五年之後再來奪回長安,曹操怎麼可能聽得進去?想想剛剛曹操可是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罵得一頭的包,郭嘉這樣戲弄曹操,也不知道他這身小胳膊小腿的,能夠頂得住曹操的憤怒麼?
果然,曹操此刻兩隻眼睛已經是變得一片赤紅,鼻子更是在呼哧呼哧噴熱氣,要不是郭嘉一向爲曹操所倚重,只怕曹操此刻已經是下令將郭嘉從城頭上丟下去了!曹操瞪着郭嘉,幾乎是在磨牙一般地哼道:“郭奉孝!你可想過,再過個三五年之後,韓遂將這關中經營一番,我要奪回關中,又要損耗多少兵力?”
郭嘉兩手一攤,就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曹操那副要吃人的模樣一般,一臉無奈地說道:“主公!這也沒辦法啊!如今大軍士氣低落,除非能夠重振大軍士氣,否則,在這裡乾耗下去,對主公也是無利啊!”
郭嘉這話一說出口,在郭嘉旁邊的荀彧以及在不遠處的程昱、賈詡等謀士全都是一愣,緊接着臉上都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而曹操也先是滿臉怒意,過了片刻之後,卻是當場愣在那裡,似乎在想些什麼,只是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曹操也是難以作出抉擇。就這麼足足過了有大半個時辰,就在衆人都快熬不住的時候,曹操突然長嘆了口氣,臉上更是露出了黯然之色,搖了搖頭,擺手說道:“派人去許都,請,典君明來此助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