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彥既然認可了林北和望海城,那麼就得站在親家的立場來思考問題了,所以纔會認爲林北敗家。
望海城地處漢朝極南,除了望海人,蠻人都沒有了,用得着修如此寬闊的路麼?一丈兩丈路便都能行走了,現在卻修成了五丈,這得浪費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和多少金錢?而且這條路居然還要修四百里。
“這條路如此寬闊,卻並無多少人行走,浪費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又耗時甚久,你家大人難道便不心痛麼?”黃承彥問着軍士,林北心不心痛他不曉得,他只曉得他現在心很痛。
軍士很奇怪的看他:“有何心痛?這條水泥路我望海城出力之人並不甚衆,都是土着人奴隸所修,另外,這條路不過旬月光景,便已經修成了近兩百里,又何談耗時日久?”
黃承彥雖然心痛,卻很敏感的抓住了軍士話裡的關鍵詞:土着人奴隸,旬月光景。
徐庶不知道望海城有土着人奴隸,所以並未告訴黃承彥,於是黃承彥疑惑的道:“何爲土着人奴隸?”
“便是長山山脈之後的土着,好像是莆風族人吧?如今我望海城已經攻破莆風族兩個部落,抓了近六千土着人回來,用來挖礦和修路,這條路便是他們修的,我望海人不需要做此事。”
把土着人抓起來當奴隸?黃承彥又有些吃驚了,因爲這跟如今漢朝的正統儒學很是相悖。
漢朝自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家思想便發揚光大,也是如今漢朝的正統思想,講究的是仁善,以德服人,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的陰暗事數不勝數,但是就算誰都知道有陰暗面,明面上的東西許多人也不敢去違背。
在對待外族上面,儒家思想認爲和親方爲上策,所以漢朝纔有着名的昭君出塞。東西兩漢像王昭君一樣的女子很多,這也是如今人們普通認可的做法,抓外族人當奴隸?這有違孔聖之道,暗地裡可能有,但是明面上卻不敢有。
“你家大人真抓了土着人回來當奴隸?”黃承彥又確定了一遍。
“然,有六千餘土着。”軍士肯定的答道。
黃承彥頓時不知道怎麼說了,林北的做法顯然有違聖人之言,但是林北是什麼身份,這位是龍神。而聖人只是人而已,誰對誰錯反正黃承彥是不敢評價,難道聖人是對的?龍神就是錯的?那得天打雷劈吧,如果說聖人是錯的,那他自己學的東西豈不都得推翻?
於是黃承彥只能不評價,並且當做沒有聽到過這件事情,這也是最聰明的做法。
“對了小哥,剛纔你說只用了旬月便修了近兩百里的路?”
“對啊。確實只用了旬月而已。”
黃承彥這下不心痛了,才花一個來月就修了兩百里路。用的人又是土着人奴隸,這個好像也可以接受哈,看來這位龍神大人也不是勞民傷財,或者雖然勞民了,但是勞動的卻不是望海人。
一輛蒸汽車從遠處行來,守城軍士招了招手。蒸汽車停下,守城軍士對那開車的軍士言道:“這位承彥公乃是大人貴客,兄弟載上一程吧。”
開車軍士點點頭:“還請上車,不過請捂住口鼻,這些水泥有些嗆人。”
黃承彥和黃三上了車。頓時覺得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黃承彥咳嗽了幾聲:“這是何物?”
“這是水泥,我等修路便是用此物。”軍士重新把車開了起來。
“這路都是用水泥來修建?”
“自然。”這個軍士有些不擅言辭,並未多做解釋。
黃承彥聽過用石板修路,用粘土修路,卻沒聽過用水泥修路的,當然,他其實連水泥這個詞兒都是第一次聽說,本來想再問問,但是車上的味道難聞得很,一張口有些粉塵入嘴,黃承彥只能把問題憋在心裡。
蒸汽車的速度可不慢,對黃承彥來說,就是風馳電掣一般,漸漸的,黃承彥發現了路的好處,這條路修的實在是太好了,路面平整之極,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顛簸,黃承彥想了想,就算是洛陽城也沒有如此的好路,然後黃承彥就好奇了,用的是土着人來修路,並且只用了旬月,居然就能修成如此好路?土着人的匠人那麼厲害麼?莆風族?好像是個未開化的民族啊。
雖然路面平整,蒸汽車速度也很快,卻仍然用了快兩個時辰才跑到頭,前方就是一座狹谷了。
這座狹谷兩邊都是山脈,偏偏這裡最低,以前日南郡人不多,所以並未發現這個地方,直到安忠直派出了軍士才尋到此處,過了這裡後就是森林了。
現在這裡正在修路,已經有許多蒸汽車停在此處,一些人正在把車上的水泥給搬下車,有望海城軍士在邊上監視。
“原來這些就是土着人。”黃承彥暗道。
土着人和漢人的相貌實在是大不一樣,更瘦小,也更黑,就跟墨似的,隨後,黃承彥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仔細的看了看這些土着人的臉色。
“這些土着人好像挺開心的樣子呢?不是奴隸麼?爲何會是這般神情?”
“開飯了!!”黃承彥正納悶的時候,就聽有人在敲鑼大喊開飯了,土着人咧開嘴,露出大黃牙,確實笑得很開心,而且這些土着人很守規矩,在周圍軍士的注視下,排成長隊,慢慢往前。
林北的身影從前方而來,黃承彥喊了一聲,林北循聲望來,笑道:“承彥公已經來了?吃了嗎?”林北順嘴就問了出來。
黃承彥早上真沒吃飯,聽到林北一問,覺得真有些餓了,便點頭笑道:“確實並未進食。”
“那一起吃吧。”
林北爬了過來,黃承彥看到後面跟着幾個夥工,這些夥工擡着大鍋。那鍋一看都極爲沉重,鍋裡還有一個大勺子,光是這勺子都比黃承彥要大,黃承彥吞了口唾沫:“這是大人的吃食?”
林北哈哈笑道:“是啊,嚇着了吧?我的食量頗大,來來。坐下來,給承彥公來些吃食。”
自有夥工給黃承彥拿來碗筷,有肉有魚還有菜蔬,這種飯菜已經可以算是不錯了,不過黃承彥更好奇的是林北吃的是什麼。
林北用尾巴捲起大勺,在大鍋裡撈了幾下,動作熟練之極,黃承彥只隱約看到勺裡有滿滿的肉,至於什麼肉沒看出來。反正挺香的,隨後便把勺裡的肉倒進了嘴裡,光是這一勺估計就足夠十餘人吃了,吃相嚇人之極。
“吃啊,吃完還得修路呢。”林北嚥下了肉才道。
黃承彥苦笑,低頭也吃了起來,不過隨後,黃承彥看向了那些土着人的方向。那此土地着人都有兩個碗,而且碗也都很大。數十人圍坐在一起,吃得興高采烈,稀里嘩啦的,而且他們吃飯的時候還邊吃邊說,但是軍士卻也不管,如果不是知道他們是奴隸。黃承彥真的看不出來。
“大人,這些土着人爲何如此高興?他們不是被抓回來的嗎?”黃承彥不得其解。
“有飯吃唄,所以就高興了。”林北淡淡的道,“承彥公應該知曉,如今中原亂成一團。流民之中更有那易子相食之事,說來說去都是爲了不會被餓死,這些土着人雖是奴隸,但是我望海城卻並未苛扣他們的飲食,他們每天只需要不停的幹活便能吃到飽飯,如此豈能不高興?”
黃承彥想不到林北說了一大通,不過想想,黃承彥也不得不點頭,荊襄之地也算是富庶地帶,但是就算是荊州,也有不少流民餓死呢,更別說那黃巾肆虐的幾個州了,黃承彥也見多了爲了能吃飽飯就賣兒賣女的事情,如果光是幹活就能吃到飽飯,那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大人之言確實發人深省,老夫受教了,老夫本還有些誤會,現在才知,大人雖然把這些土着人抓了回來,卻有活命之恩,老夫慚愧啊。”
林北失笑道:“別慚愧,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我開始確實只要想把他們抓回來當成勞力,也未曾想到他們會變成如此,這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意外也罷,有意也罷,有如此結果,卻也足見大人仁心,怪不得元直對大人推祟之極。”
有能力,有雄心,外加一個天大的身份,現在還有一股仁慈之心,黃承彥也終於明白了爲何以徐庶之才也對這位龍神大人死心塌地,實在是這位大人值得追隨。
“別誇,別誇,還讓不讓好好吃飯了?”林北笑道。
黃承彥啞然失笑,又在心裡加了一個詞:還挺風趣。
林北吃東西很快,黃承彥也不得不加快速度,不過他剛吃到一半,林北就把面前的大鍋連湯都喝沒了,隨後衝黃承彥笑道:“承彥公,你慢慢吃,我再去前面看一看。”
黃承彥嘴裡塞着食物,只能點頭。
土着人吃得也很快,兩刻鐘就吃完了,然後又開始幹活,他們把水泥缷下來,搬到前方去,黃承彥終於吃完,也跟了上去。
望海城修路是很簡單的,就是把水泥攪拌後倒入路的模槽裡面,然後用刮子刮平,所有人都已經是習慣了,但是黃承彥看到這種修路方式,哪怕他已經吃驚了無數回,卻又一次中招了,這樣也叫修路?難道水泥路便是如此修出來的?這也太...簡單了吧。
黃承彥找到了林北,林北正在最前方和一些軍士規劃着森林裡的路面修築問題,從哪裡修,需不需要繞過森林沼澤,離河有多遠等等這些問題,黃承彥沒有打擾,等到商議完後,黃承彥才上前。
“大人,我剛纔看到了土着人修路,望海城的水泥路可都是如此這般修成的?”
林北點頭:“當然,都是這麼修的,只要水泥足夠,最多再有一月,四百里路都能修完。”
“這水泥到底是何等神物?居然如此神奇,能讓修路之事變得簡單易行。”黃承彥太想知道了。
林北笑了笑,就在黃承彥以爲他要說的時候,林北眨了眨眼睛:“這個嘛,暫時不能告訴你。”
黃承彥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位龍神大人的性情真是率直,黃承彥不由問道:“爲何?”
“除非你的女兒能嫁給元直,這樣我望海城便和你黃家成爲親家,如此自然便可告訴你,你想知道嗎?”林北笑道。
黃承彥頓時笑道:“徐元直乃良才俊傑,月英又心繫於他,老夫正是求之不得呢。”
“你同意了?”林北微一愕然,隨後大喜問道。
“如此佳婿,老夫有何理由拒絕。”黃承彥心道,不光佳婿難得,這位龍神大人也很難得,他可不傻,會拒絕這件對黃家大有好處之事。
林北大笑:“好,本大人甚是歡喜,對了承彥公,聽說你女月英乃是機關奇才,非但如此,天文地理也頗有涉獵,本大人有些物什需要她來製作,不若讓她前來望海城,本大人許她一個司空之位,你看如何?”
黃承彥身子一個激淋:“司空之位?”
“然,以月英之才,司空之位纔不致於埋沒,理所應當。”林北淡笑道。
“大人此言可真?”
“本大人一言九鼎,自是當真。”
“然我家月英可是女子..”黃承彥反而有些憂慮。
“本大人唯纔是舉,承彥公想必知曉,我望海城有一衛長,名爲崔蘭,堪比大帥之位,以月英之才,有何不能致司空之位?”
“如此,老夫謝過大人。”黃承彥終於被說服了,因爲那可是司空之位啊。(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ps:ps:這裡說一下,司空是三公之一,掌管的是水土工程事務,也就是營建城邑,開浚溝渠,修築堤壩這些,比較符和黃月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