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又響起來的時候,林悅然默然得坐在位置上。
她的思維很混亂,眼前的一切讓她覺得那十五年的曲意逢迎,艱辛焦慮,都是一場夢而已。
她忽然想起了莊生夢蝶,一夢醒來,不知是莊生化蝶,還是蝶化莊生。
難道,她又回來了?回到了最美好的十七歲,回到了最初的時候,那個還相信夢想,相信愛情,相信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
教室的門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帥哥,個子不高,但卻英俊斯文,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睛,表情有些嚴肅,有些故作老成。他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扣得整齊,顯得有那麼一絲古板。
他站在講臺上,說:“音樂老師今天請假了,這節課改爲物理課,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天,物理課,還是天怒人怨的高中物理。
對於偏科偏到姥姥家的林悅然來說,什麼函數,物理,化學都是噩夢般的存在。初中的時候,可能是因爲身爲中學教師的父母下了狠力氣教導的緣故,那時的理科成績尚可,雖不拔尖,勉強也算中上,加上頂尖的文科成績,所以她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然而高中的理科更加複雜晦澀,讓她痛苦萬分。
而現在,她剛從噩夢中醒來,就要進入一個新的噩夢麼?難不成上輩子她做了太多違背良心的事,老天懲罰她,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悲催的開始?
講臺上的帥哥還在講題,林悅然已經畢業多年,哪裡還記得這些?
一質點沿直線Ox方向做變速運動,它離開O點的距離x隨時間變化的關係爲 (m),它的速度隨時間t變化的關係爲 (m/s),該質點在t=0到t=2s間的平均速度和t=2s到t=3s間的平均速度的大小分別爲????
誰能告訴她,這都是啥?
林悅然盯着帥哥有型的薄脣嘆氣。
“薛銳啊薛銳,好好一個帥哥,爲啥要當物理老師?”旁邊的曉玲丟過來一張紙條,外帶一個幽怨的表情。
林悅然幾乎淚目,知音啊知音。
他們的物理老師薛銳,據說也是校友,本地人,大學畢業後回到母校當了物理老師,人長的帥,課講得好,好多外校的女老師都聽過一中薛老師大名。
他性格隨和,雖然上課的時候端着老師的架子,據說下課的時候跟男生們關係很好。所以他的課,大多男生都給他面子不會搗亂。大多女生看臉,也能認真聽課,除了像林悅然這樣的理科渣。
“夏逸,你來回答一下。”突然聽見薛老師點名,全班的目光朝着窗邊的一個位置看去。那邊,身量不高,身材圓潤的夏逸正磨磨蹭蹭的擡起腦袋,臉頰被衣服袖子的褶皺壓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不知道他睡了多久。
夏逸!
林悅然目光有些怔怔。
這位高幹子弟,據說他父親是省級幹部,母親也是公務人員,且職位不低,外公家更是顯赫。印象裡他在學校的時候屬於那種特別孤僻的學生,誰也不理的那種。
前世的林悅然忙着跟一個文藝的學長你儂我儂的談戀愛,沒怎麼關注他。後來畢業了,偶然聽說他進了部隊,瘦了,帥了。
再見已經是十幾年後,那時候的夏逸作爲最年輕的廳級幹部,到下級部門視察工作,是衆星捧月的存在。聽說他不僅後臺硬,手段也了得,很多人都賣他面子。
那時候的夏逸,有着令人仰望的身高,勻稱的體型,一張乾淨帥氣的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掃過你,彷彿能夠洞察人的內心。
林悅然記憶裡的夏逸與眼前的人重合,誰又能想到,那個有很大能量的夏逸,那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夏逸高中時代是這個樣子呢?
林悅然心情複雜得看着夏逸,關於那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