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的。。不會太久,二更送達】
第一排延綿百列的弩兵在校尉的命令之下,鬆開緊握的機弦。與此同時,另外數聲高喝的軍令幾乎同時響起。數百支弩箭脫離了束縛,帶着蘊含的動能猛然劃破天際,沖天而上,隨後帶着優美的拋物線猛然扎向遠方的衝鋒而來的車兵。
隨着第一排~射擊完畢,軍侯迅速跟上,怒喝道:“第一排退至最後,第二排上,第三排預備,第四排檢查弩箭上弦。聽我命令!”
“射擊!”隨着軍侯猛然將手中的旗幟劃下。
又是數百弩箭迅速沖天而上,射向衝鋒而來的弩兵。
緊張而韻律感十足的弩箭激發中,間隔不過秒數的射擊讓這短短百米距離之中,竟是突擊性地爆發了萬支弩箭。
應對弩箭而來的車兵顯然並非新手,戰車之上,有車蓋遮蔽的御手依舊專心致志於操縱自己的戰車,用最精妙最細微的動作將自己的戰車衝向緊密林立的盾牆。
而車左車右也時不時舉起臂盾掃開那些角度刁鑽射進戰車內的弩箭,其後,便專心致志地迎接接觸後的戰鬥。
但車屬徒兵的待遇便不這麼好了。大步快走跟上衝鋒的戰車本來就不是一個好差事,而爲了能夠隨時跟上戰車衝鋒的速度。車屬徒兵本來就不會配備沉重精良,卻防禦優秀的鐵甲。沒有鐵甲,大多隻着皮甲的車屬徒兵們不敢如重裝材官那般硬頂着弩箭不懼。
只好一邊用武器撥開密如牛毛的弩箭,一邊用小盾竭力防護着要害。
但大秦的弩箭本就是東方各國車兵的噩夢,而今對上本國的車兵,也依舊毫不手軟。弩箭劃破皮甲刺入皮膚內的鋒銳讓一個個車屬徒兵發出悲鳴嚎叫。
“傳令,車屬徒兵轉移到戰車後面,躲避弩箭!”王負此刻已經在衝鋒之中悄然轉移到了車兵中間,見此,迅速傳令。
對於衝鋒的戰車而言,百步的距離本身就不太遠。便是弩箭再如何犀利,拋射下的進攻也毫無準頭能夠將衝入進來的車兵阻擋。
盾牆林立卻要面對車兵衝鋒的重裝材官們此刻呼吸突然沉重起來,每一個戰卒都不住地鼓起。前後兩層彼此呼應的盾牆此刻更加緊密,前後彼此相依的重裝材官們緊握住大盾的把手。
在日漸臨近的戰車轟鳴之中,即將臨近的接觸的衝鋒下。
重裝材官們忽然發出心底裡的咆哮,怒喝漸起。在戰車猛然裝上盾牆的那一刻,無數新軍戰卒在軍營裡迅速回想起訓練的課程。在一頓搖晃,甚至驟然崩潰的盾牆之中。
更多的重裝材官在強大的衝擊力上,或是不支吐血,或是按住喉中上涌的血氣猛然往提盾往前頂住。彼此依靠之中,更加緊密的借力。前後彼此依靠之中,衝擊力在傳遞數層之後漸漸轉爲薄弱。
將視角臺上天空,便可以看見。撞擊初始,狂蟒的衝擊將堅實的堤壩前段猛然撼動。搖晃的盾牆在這一刻搖搖欲墜,個別地方,甚至直接出現重裝材官支撐不住,被戰車的猛烈撞擊直接震死。
搖晃的盾牆後是不斷前頂維持住盾牆的重裝材官。血氣不弱南軍的北軍自有其驕傲,徵兵標準被扶蘇大幅提高的這支新軍光是身體底子就極是不弱。
就在盾牆不斷搖晃,不斷穩固維持下來的過程中。
衝鋒進攻的車兵一方也毫不示弱,這些躲過了密集如牛毛般弩箭後的北伐南軍積攢了一路的怒氣和戰意。迅速拔出武器的車左車右以及車屬徒兵在御手的指揮下迅速擴大戰果,御手指揮着戰馬尋找着戰場之上的其餘空隙,爲後續衝擊來的戰車騰出地方。同時,一邊讓自己的屬下進擊搏殺。
就如撕裂創口之後不斷刺入一般,一輛輛戰車重開盾牆也好似刺破北軍這個壯漢的肌體一般。鋒銳的寒芒划向盾牆裡面的北軍戰卒。
御手操縱着戰車繼續深入,帶着車屬徒兵衝鋒陷陣廝殺。而裡面的北軍戰卒也絲毫不示弱,架起的長矛不斷攢刺過來,裡面的秦戟更是毫不含糊精準地朝着一個個徒兵刺殺過來。
而所有人的頭頂上,不斷飛過的弩箭發出尖嘯破空的聲音。戰場之上,無盡的吼叫震徹九霄。一個個音符昭示着一副副戰鬥的畫面展開,外面無數車屬徒兵不斷試圖擴大戰果,洞穿盾牆。
而內裡,則是一個個重裝材官持盾執戈反擊進攻。一個個手持秦戟長矛的輕裝材官,更是攢刺不斷。
伴隨着流血的是不斷白熱化的戰鬥,一次次進攻和一次次反擊之中,兩邊都不曾退卻。
千乘戰車不斷的狂蟒衝擊之中,一次次的動搖,卻依舊沒有讓北岸這支新軍有絲毫的動搖。這支軍隊或許不如南邊那支享譽邊疆將近十年之久的老軍戰陣嫺熟,也不如南軍一個個軍功卓著,甚至韜略武藝,也多有不及。
但便被這支一個個咬牙堅持的將士,上從李左車以及一個個校尉,下到王翳這樣的百將,士兵每個人,都是扶蘇承擔巨大壓力之下訓練起來的新一代帝國支柱。每一個人都享受着雙倍於曾經的軍人待遇,在這樣優厚的條件之下,他們沒道理去放棄。放棄屬於他們的榮光,放棄屬於每一個軍人的榮耀。同樣,沒有人願意放棄扶蘇好不容易訓練出來,讓他們去爭取的勝利。
縱然不能勝,他們也絕不願意輸掉屬於軍人的驕傲,以及扶蘇給與他們的期望!
“殺!”王翳此刻目眥欲裂,看着前面的重裝材官兄弟被馬車猛然撞飛,這位大秦男兒迅速補位上去。手中長戈短劍迅疾殺向那駕車的御手,其後,更是一隊雙眼閃着灼熱光芒的獵殺小隊成員跟隨在王翳的身後,瞅準着機會廝殺不退。
“王上給了我們如此難得的機會!”王翳喘了口氣,一劍將一名閃躲不及的車屬徒兵抹喉,看向身後的士卒,道:“更讓你們千辛萬苦爭取了如此機遇,那就不要枉費了這般心血。用自己的鮮血和軍功,搏一個公侯萬代!”
“殺過去!”
“喝!”
一干將卒聽此,都是齊齊一振。這些由李左車直屬的獵殺小隊在補充了一干踊躍加入的精銳後,迅速活躍在各個缺口之中。
被一干戰車重裝殺出來的缺口不僅在常規部隊的死命圍堵之中恢復,更有這些獵殺小隊的出場,格殺那些戰車御手。
御手,是車兵戰鬥小組最爲核心的成員。同樣,也是最爲脆弱的人員。戰場的操作和控制甚至比起後世的汽車操作,都有繁複許多。畢竟,操作戰馬這樣的生靈遠比操作單調機械的機器要苦難許多。
而同樣,因爲需要高度精神操作戰車,所以御手的自衛能力要弱上許多。
王翳遠遠突擊殺上去,其後跟上一隊配合嫺熟的隊友。劍戈爭鳴之中,王翳便已經繞過幾名車屬徒兵衝到了戰車旁邊,驚見北軍戰卒的御手顯然有些吃驚。
一個勁呼喝身邊車左車右護衛的御手調整戰車試圖用戰車將王翳戰死。
但王翳的靈活性顯然要高過戰車無數倍,騰挪轉動之間,王翳揮劍劈開襲來的秦戟。又避開車右的斷刃,手持一柄短刀,迅疾脫手。
一番動作猶如精光電閃,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那御手喉中已經是一併斷刃插上,此刻王翳又是飄飄然再次陣斬一名徒兵回到自己的隊伍之中。
失去了御手的戰車小卒很快便難以成行,沒有合格御手的戰車小卒只能淪爲其他戰車小卒的徒兵。
試圖重新操作起戰車的車左車右在不合格的操作技術下,很快便在複雜的戰場之上被林立而起的攢刺戳成了刺蝟。
成功斬殺御手的王翳成了戰場之上風頭正勁的人物,又聽聞是扶蘇身邊親衛下來歷練的後備軍官。頓時一應目光即使豔羨,又是振作鼓舞。
一隊隊獵殺小隊在各個缺漏之中活動,這樣的動作並未逃過北伐南軍的眼睛。
對此,王負卻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因爲他麾下雖有千乘之家底,可面對數萬陣列儼然的材官軍陣,也並沒有輕易撼動的實力。而今,兩翼的騎卒還未動作。弩兵依舊犀利,誰也不知道李左車是否還有底牌。
爲兵者的謹慎只是讓王負將這一情況上報給了王離。
收到報信的王離冷笑一聲,一聲令下,兩翼的廖柯和席品再度進發。
將近五六萬的兵力加入戰場帶來的變化將是巨大的,但於李左車而言,卻是看到了一個機會。
在廖柯席品準備加入戰局之時,李左車也是迅速出手反擊。期澤左翼騎軍揮師出擊,九曲騎卒將近九千人的騎軍奔雷一般衝擊而去。
緩緩提速到隨後馬蹄若雷,九千騎軍從側翼迂迴衝殺向了王負的側翼。
見此,王負急令餘部預備車兵全軍出擊。戰場之上紛繁蕪雜,讓人眼花繚亂的變局之中。兩軍主將冷眼相待。
此刻,廖柯席品逼得期澤出兵之後。除了王離手中的預備隊外,二十萬大軍的幾乎已經上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