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友誼的開始

第二天莊曉起得很早。

靜靜地洗漱完,吃過早點,喝完牛奶,換上一身鵝黃色的運動衫,莊曉拿上walkman往教學樓走去。

這臺SONY walkman是作爲考上實驗中學的獎勵,莊益民買給莊曉的。機身是紅色的,按鍵是銀色的,耳塞是白色的,組合在一起十分漂亮。莊曉主要用它來聽英語磁帶。

莊曉一向認爲,學英語不能死記硬背,它和其他學科一樣也是有竅門的。那就是語感,而培養語感最主要的辦法就是多聽多說,光靠課上的那點練習是不夠的。莊曉買了幾盒英語磁帶,有名人演講、BBS廣播,還有一些聽力練習題,翻來覆去地聽,直到能夠跟上磁帶裡的語速,甚至背上幾段。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莊曉覺得這個方法還是很有效的。

塞上耳塞,莊曉一邊聽磁帶,一邊信步校園。穿過紫藤蘿走廊,走過高二教學樓,經過籃球場,不知不覺莊曉來到了停車棚,卻發現偌大的停車棚空蕩蕩的,一個高個男生正在低頭鎖車,那車輪胎細細,車柄彎彎,前無車簍,後無車座,那男生揹着一個鼓鼓的包,耳朵裡也塞着耳塞,耳塞線藏在揹包裡,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不是張嘯是誰。

想起那天兩人初遇,張嘯也是這樣帶着耳塞,揹着大包,一路旁若無人呼嘯而過。這樣囂張的一個小孩,卻在不幸遭遇莊曉“碰瓷”後,慌得手足無措,連抱帶拖地把她送去醫務室。

想到這裡,莊曉不禁童心大起,悄悄走到張嘯身後,大吼一聲:“早!”

張嘯轉身,躍入眼簾的是一張燦爛的、耀眼的笑臉,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仍有晶亮光芒閃爍其中。怔了一下,張嘯的嘴角漸漸上揚。

他笑了!

莊曉直到現在才知道,冰山小帥哥老闆着臉是有道理的。原本被寒氣壓得有些陰鬱的臉,一笑之下,猶如陰霾散去,陽光射出萬丈光芒,每一寸肌膚都閃閃發光,又如暴雨過後,彩虹高掛,散發眩目色彩,彷彿從冰天雪地的北極一下子置身於活力四射的夏威夷。(這都是些什麼爛比喻!)

怎、怎麼可以有人如此妖孽!莊曉有點發懵。

見狀,張嘯笑意更深。突然伸手到莊曉的頭上幾下把她的短髮撥亂,說道:“走吧。”說罷往籃球場走去。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仍然沉浸在美色中的莊曉呆立原地,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張嘯走得有些遠了纔想起來:這小屁孩,沒大沒小的,居然摸她的頭!

“運球時膝關節微屈,重心壓低,控制節奏,擊球點在右腳前方。。。。。。”當教練時的張嘯格外嚴肅認真。莊曉聽得也仔細,練習起來一絲不苟。

當週介衛來到球場時,莊曉正在練習三步上籃。

一路運球來到三秒區,雙手捧住球,一步,兩步,輕盈跳起,自然地將球送出。

沒進!

莊曉沮喪。她已經練了很久了,手都有些酸了,還是沒能進球。

卻聽得一旁有人叫好:“好!”

扭頭一看,是周介衛。

周介衛笑眯眯地解釋:“你這個上籃不論是走位還是起跳都很到位,動作很漂亮。沒有進球是因爲你身高和力量不夠,還不會運用手腕的力量。”

莊曉釋然。

周介衛繼續說:“你可以先練習定位投籃,熟悉球感和手感,掌握如何運用手腕的力量。”說着走到罰球線,接過莊曉遞過來的球,站定,擡手,瞄準,出手,一氣呵成,球在空中劃出一個美妙的拋物線,應聲入網。周介衛笑着衝莊曉比一個“V”字,莊曉也笑着回了一個大拇指。

張嘯走過來:“怎麼現在纔來?”

周介衛叫屈:“老大,現在才8點50分,是你來早啦。虧我還去你家叫你,誰知你早走了,真不夠意思。”

張嘯一時語塞,瞪他一眼:“來晚了還那麼多話,練球吧。”

因爲和他們不在一個段位上,莊曉自個兒找了個籃筐練習投籃。練了一會,有點累了,就坐在籃球場邊陰涼的樹下,看張嘯和周介衛對攻。

張嘯腿長臂長,身手矯健,速度快,爆發力強,猶如捕獵中的美洲豹;周介衛身體協調性好,反應靈敏,命中率高,像狡黠的狐,兩人難分伯仲。

真是養眼哪。莊曉看得心滿意足。想了一下,起身走到小賣部,買了三罐健力寶,抱着往籃球場走去。

張嘯正在快速運球跑動中,眼角餘光發現球場上不見了莊曉的身影,略一分神,被周介衛偷襲斷球得手,直接投籃,三分球命中。

“哈!”周介衛大笑。

球滾到莊曉的腳邊,莊曉用腳停住球。周介衛跑過來,接過一罐健力寶,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愛喝這個。”

“真的?”莊曉驚喜,“我想你們運動過後補充些功能型飲料恢復得會快一點。”

周介衛突然垮臉:“怎麼不是冰凍的?”

啊,莊曉啞然。

“有得喝就行了,就你要求多,不知道劇烈運動後不能馬上喝涼的嗎?”走過來的張嘯敲一下週介衛的頭,也從莊曉手中接過一罐健力寶,揭開拉環仰頭“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周介衛“嘿嘿”一笑,也跟着喝起來。

這是莊曉之前不曾看到過的另一面,平時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周介衛如大男孩般淘氣愛鬧,向來沉默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張嘯居然也懂得體貼人。莊曉看看左邊的周介衛,再看看右邊的張嘯,心中喜悅滿得似乎要溢出來。

這時莊曉才發現,張嘯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紅條的Kappa運動裝,而周介衛則穿了一身騷包的銀色白條Adidas運動裝,不禁喃喃:“靠,你倆穿情侶裝啊。”

“噗!”張嘯和周介衛同時噴了。

回家的路上,周介衛笑着對張嘯說:“莊曉這人還挺有趣的。”張嘯若有所思,不語。

國慶假期過後,高一(3)班細心的人會發現,張嘯和莊曉的相處有了微妙的變化。上課點名時,不管老師的普通話多麼不標準,兩個人再也不會同時站起來;相對於前段時間的互不理睬,莊曉又開始找張嘯說話了,張嘯雖然還是擺出那副愛理不理的表情,大多數時候只回一句話甚至“嗯”一聲,但眼光卻是始終盯着莊曉,特別是莊曉請教數學題時,講解很耐心。

還有一個變化是令(3)班女生欣喜若狂的,那就是原來很少出現的(5)班班草周介衛,如今隔三差五就跑到(3)班教室,有時候找張嘯,有時候卻是找莊曉,這令其他女生又羨慕又嫉妒。一時間莊曉竟成了衆矢之的。

莊曉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雖然自己對周介衛是有那麼點小心思,但周介衛來找她的原因,卻和她找張嘯的原因是一樣的。

那天他們坐在籃球場邊的石凳上休息,周介衛發現莊曉放在一邊的Walkman,很感興趣:“這個Walkman很漂亮嘛,在聽些什麼?”不等莊曉回答就興致勃勃地自發戴上耳塞聽了起來。聽了一會,他摘下耳塞,很認真嚴肅地對莊曉說:“這位同學,不如我們切磋一下?”

周介衛的媽媽是W市另一個重點中學——市一中的英語老師,爸爸在經商之前是N大著名的建築系教授。周介衛從小就被媽媽系統訓練,英語基礎功非常紮實。他的英語老師,也是(3)班的英語老師喜歡經常拿一些大學四六級的英語題來和他“切磋”。

所以纔有了周介衛找莊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