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重逢

九月的N大, 暑熱未消,蟬聲噪人,校園裡人聲鼎沸, 熙熙攘攘, 十分之熱鬧, 今天正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離校園主幹道不遠的女生宿舍431的寢室內卻靜悄悄的, 沒什麼聲息, 只有淡淡的板藍根味道在屋裡飄蕩。

記憶中好像也有過這樣的場景,遠遠傳來喧譁聲,偌大的停車場內卻是一片僻靜, 一個瘦高的少年揹着鼓鼓的揹包,騎在一輛輪胎細細、車柄彎彎的自行車上, 向她直衝過來, 她甚至能看清楚少年臉上驚惶的神情。一陣劇痛傳來, 她跌倒在地,擡頭, 一張如雕刻般的俊臉映入眼簾。下一刻,一個低沉而魅惑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同學你沒事吧?”

半躺在牀上的莊曉不禁笑着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又發燒了,腦子都有些糊塗了。那時的張嘯哪有那麼溫柔體貼的,那天他明明是一臉不耐煩,一手推着自行車, 一手夾着她, 就跟夾米袋似的把她送去了醫務室。想起張嘯那時又是氣急又是無奈的表情, 莊曉忍不住又笑了。

“砰!”門被猛地推開了, 一個火急火燎的聲音先人而入:“熱死我了!渴死我了!”阿靜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一把抓過桌上的杯子,仰頭就喝。

“那是我的——”莊曉話還沒說完, 阿靜已經“咕嘟咕嘟”把杯子裡的水喝了個底朝天。“我的感冒藥。”莊曉無力,“小心傳染。”

“嘻嘻。”阿靜把嘴巴一抹,“怪不得我覺得這水甜甜的,原來是感冒藥啊。不怕不怕,你說這半年來你三天一感冒,五天一發燒的,我們跟你住了這麼久,早就有免疫力啦。”

莊曉嘀咕:“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阿靜繞過桌子,坐到莊曉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嗯,好像有點低燒。”縮回手,嚴肅認真地看着莊曉,語重心長,“我說曉曉啊,你老這樣生病也不是個事兒啊,你得多鍛鍊,你看我,在外面跑來跑去的,多皮實。而且,在外面多走動走動,看得也多些啊,像今天,我迎接新生的時候就看到新生裡面有一個超帥的帥哥,”一說到帥哥,阿靜又激動起來,“我跟你講啊,那個帥哥簡直是帥呆了,又高又帥。。。。。。”

“嗤!要講帥哥,誰能比得上曉曉那高大威猛、英俊瀟灑、溫柔體貼、帥得慘絕人寰的男朋友。”是姚曳下課回來了。她一邊往牀上扔書本,一邊嗤笑,“曉曉爲了他,連我家周介衛都看不上,更何況那個小毛頭帥弟弟。”

“那到也是。”阿靜撓撓頭,很快又興奮起來,“這樣更好,曉曉看不上,你又有周介衛,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上了。”

“上什麼?”推門進來的薛敏也來湊熱鬧。

“上帥哥,一個又高又有型的帥哥。”阿靜握拳,兩眼放光。

“高個帥哥?留給我呀。”薛敏身高1.78,很多男孩子都望塵莫及。

莊曉笑罵:“你們這幫色女,急吼吼地別把帥哥給嚇跑了。”

“啊,對了,曉曉,剛纔我上樓的時候樓下的阿姨說有人找你。”薛敏說完,又扭頭追問阿靜高個帥哥的具體情況。

“糟了!”莊曉匆匆地從牀上爬起來,對着鏡子隨手整理了一下,“我今天和傑克約好下午要給他講解《莊子》的,差點忘了。”轉身從牀頭拿起一本書,“我先走了,等會記得給我打飯哪。”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口。

“好!”薛敏隨口答道,臉上突然現出迷茫的表情,“樓下等她的好像不是傑克啊。”

莊曉氣喘吁吁地跑下四樓,探頭向傑克上次等她的梧桐樹下張望,卻不見蹤跡。不是傑克,會是誰呢?莊曉忽然有了一種非常美妙的預感。挺直後背,慢慢轉身,心跳得急促,屏住呼吸,非常非常慢地轉身,生怕一個驚動,美夢就不能實現。

一個低沉而魅惑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在找誰呢?”

“阿嘯!”莊曉以爲自己會欣喜若狂地撲到他懷中,可是,她卻沒有,她只能很沒出息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哽咽、淚流。

“曉曉!”張嘯心痛,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那久違的溫熱觸感,那好聞的清幽奶香,那纖細柔軟的腰肢,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的血管突突跳動,擡起她的小臉,精準地找到讓他魂牽夢繞的櫻桃紅脣,毫不猶豫地印上,吮吸。

“啊!”431宿舍的窗口傳出一陣吸氣聲。阿靜捶胸:“我的帥哥,又泡湯了。”姚曳兩眼圓睜:“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張嘯!他怎麼又成大一新生了?”薛敏喃喃:“我早該知道的,高個帥哥哪有那麼容易找到的。”

一個悠長的熱吻終於結束,莊曉滿臉潮紅,胸部急促起伏,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嘯含笑:“你接吻的技術還是沒長進啊。”

莊曉氣得:“我,我感冒了——”

“我不怕傳染。”張嘯深情凝望。

“我鼻子塞住了,快被憋死了!”莊曉大吼。

“啊!”431宿舍窗口傳來一片跌倒聲。莊曉臉一紅,拉着張嘯就走。

兩人來到一處安靜的花園中,在石椅上坐下,深情對望。

莊曉有很多話想要問張嘯,比如他怎麼回來了,金師傅不是說他要秘密接受一年時間的特訓,好爲國際跆拳道大賽做準備嗎?比如,他怎麼會出現在N大校園,多倫多大學不上了嗎?再比如,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宿舍,還找了過來?再比如。。。。。。太多的問題一股腦兒涌了上來,莊曉反而不知道先問什麼好,微張着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嘯見狀,微微一笑,先在她嘴邊偷親一個,再徐徐道來:“因爲我訓練特別刻苦,所以訓練效果特別好,師傅允許我提前半年回來,以後只要每天晚上去訓練就可以了,至於我爲什麼會在N大,自然是因爲我考取了N大的法學院,成了2003屆的新生,所以,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姐了。”

莊曉的嘴巴已經成O型了。

原來,那天三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決定:張嘯隨戎九上山修煉,金昌浩則負責編個像樣的謊言向莊曉報平安,並負責打點周衛國的事情,而戎九答應張嘯,一年後,也就是莊曉20歲生日之前,如果他進展速度快,就允許他先下山爲莊曉渡陽氣,化去20歲的那一劫,再繼續修煉。也許是內丹本身就爲張嘯所有,也許是張嘯一心想着要快點成功,修煉十分刻苦,吸收內丹的過程異常順利,修煉進展神速,短短半年的時間,張嘯就已經將內丹吸收泰半。戎九考慮到張嘯的身體需要一定的時間適應內丹的融入,就答應了張嘯提前下山參加高考的要求。

當然,這些事情張嘯是不會向莊曉明說的。不必增加她無謂的煩惱,張嘯想着,摟住莊曉肩頭,將她攬入懷中,暗暗發誓:曉曉,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莊曉柔順地趴在張嘯胸口,讓陽光暖暖地打在兩人身上。突然想起那年冬天,也是這樣暖暖的太陽,也是這個炙熱的胸膛,當時她是怎麼想來着?對了,當時她想,如果此刻的幸福是用過去十年的苦難換來的,也值得。莊曉又想落淚了,她此刻的感覺與當時竟然也是一樣的,那就是:幸福。

“阿嘯。”莊曉喃喃,“我覺得好幸福。”

“嗯。”張嘯的聲音裡有着濃濃的鼻音。

這一刻,微風輕撫,花枝搖曳,燦爛的陽光下,相愛的人們深情相擁,不管前方有什麼困難,此刻,幸福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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