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後,當莊曉再次跨入實驗中學的大門,粉嫩白皙地端坐在高一(3)班教室的第一排,接受周圍一羣非洲烏骨雞各色目光的檢閱的時候,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吐氣如蘭。
嘿嘿,羨慕嫉妒恨的話你也把腳扭了啊。
在家修養期間,莊曉順理成章地避開了噩夢般的摸底考試和地獄般的軍訓,併成功地忍着一身的雞皮疙瘩,使用發嗲撒嬌等十八般武藝牢牢地粘住了老爸,躲開了那場車禍。還因爲無聊,借來趙叔叔的海鷗相機,將爸爸做的一些產品拍成照片放到阿里巴巴網上,做一些簡要說明,留下聯繫方式。
莊曉並不指望這樣能對爸爸的生意起到多大作用,要知道,那時候的阿里巴巴纔剛剛成立,只是一個不知名的異想天開的小網站,要在若干年後,才成爲衆多企業趨之若鶩的生財寶地,旗下的淘寶網更是一干宅男宅女居家旅行必備。這樣做純粹是多年的宅女生活慣性使然。莊益民的小作坊雖然不大,但也足夠保證莊曉近幾年內衣食無憂的。
要說莊曉在這兩週內做的最大的一件事,那還得說是擬定了一個全新的、長期的作戰計劃。
首先是健康。據給莊曉看病的老中醫說,莊曉身體底子很薄,平時還不怎麼看得出來,被那次慟哭傷了心脈,引發免疫系統缺陷,加之治療不及時,所以造成後患無窮。
莊曉決定選擇練習瑜伽來增強身體素質。她曾在一家健身館當過銷售兼文員兼接待,看到那些長期練習瑜伽的女性身體柔韌、步履輕盈、氣質出衆,說不出的羨慕歡喜。也曾偷偷研究過瑜伽的練習方法,頗有心得。後來因爲身體、工作等原因沒有堅持下去,讓她很是遺憾。現在終於有機會實踐她當年的研究了。
其次是身高。據專家介紹,決定身高的關鍵因素除了基因遺傳,就是飲食和運動。所以,莊曉決定每天喝一罐牛奶,而且要高鈣的,同時參加興趣班中的籃球班。
什麼?問爲什麼選籃球班。莊曉鄙夷,苯!沒看到打籃球的全是高個兒嗎?
好吧,莊曉承認,周介衛籃球打得很棒、很有型也是她想要打籃球的原因之一。
關於周介衛,莊曉自“穿”回來後還沒有見過他,也沒想好要怎麼辦。因爲她只要一想起他,腦子就成了一團漿糊,只好不想。大不了見機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莊曉心想,怎麼說我也是心理年齡25歲的成熟女性,不至於對一個毛頭小子束手無策。
再來是學習。莊曉之前很擔心以自己25歲的腦子去啃高中的數理化課本會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拿到課本後才發現擔心多餘了。除了基礎差一點,她的腦袋運轉靈活自如,相信只要學習方法得當,付出一定的努力,假以時日打個翻身仗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哼哼,到時叫那個老女人對咱笑臉相迎。莊曉很記仇。
莊曉口中的“老女人”就是高一(3)的班主任王豔。
實驗中學的班級分配是很有講究的。像高一(5)班、(6)班是入學成績好的學生,高一(1)班、(2)班是劃片入學的學生,至於高三(3)班和(4)班則是由入學成績很一般的學生,如莊曉之流和花錢買分數進來的學生組成,稱作“差班”。到高二的時候又會按照文理科重新分配。
被分到差班做班主任的王豔自然一肚子怨氣。
王豔是個30好幾的老姑娘,嘴脣薄薄的,顴骨高高的,就像魯迅先生筆下的“圓規”。雖然也算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但她性格古怪,爲人刻薄,很不受學生歡迎,江湖人稱“滅絕師太”。
此刻的“滅絕師太”正在講臺上作例行的課前訓話:“不要以爲進了實驗中學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實驗中學保持多年的高升學率靠的是什麼?是嚴!是緊!不要以爲混混日子就可以上大學了,三年前笑着進來、三年後哭着出去的學生我見的多了,你們想要成爲他們中的一員就儘管試試吧。扒拉扒拉扒拉。。。。。。”唾沫四濺。
坐在第一排的莊曉努力把頭埋到書本里,躲避滅絕師太的口水攻擊。
這時從教室後排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三年前笑着進來的學生,經過您的諄諄教導,三年後哭着出去,應該歸功於您的教導有方吧。”
“譁!”教室裡一片鬨笑,更有人怪叫:“說得好!”
青春正是好啊。莊曉也笑。不過作爲過來人,她深刻理解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有些事情不能硬拼。所以她把頭埋得低低的,手裡還拿着一支圓珠筆,不仔細看的話,都會以爲她在認真溫書。
說話的人叫張嘯,也就是那個和莊曉發生“車禍”的倒黴蛋。倒黴蛋據說家境很好,個子很高,(莊曉目測至少有1.80),頭髮短短,膚色偏黑,濃眉俊目,長得很是俊朗,就是脾氣不太好,老是板着臉。班上的女生稱之爲“酷”。
對此莊曉嗤之以鼻。一幫半大不大的小孩懂什麼叫酷,就算懂那也是裝的。不過第一次聽到張嘯說話時,她還真是嚇了一大跳。這樣低沉的聲音,跟那天夜裡的聲音何其相像。久了才發現還是有區別:,那天夜裡的聲音低沉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而張嘯的聲音裡更多的是不羈,微帶些嘲弄的語氣。
就像現在這樣。
王豔氣得雙手發抖,大吼:“張嘯,站起來!”
秦燕捅捅莊曉的胳膊,低聲笑道:“叫你呢。”
秦燕長着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就算摸底考試考了倒數第二名,被王豔訓得淚盈於眶,一轉頭就露出毫無心機的大笑,害得莊曉白擔心一場。出於說不出口的內疚,她主動和秦燕做了同桌。
可現在,莊曉無比後悔自己的決定,對這個沒心沒肺的同桌頭痛不已,只得假裝沒聽到。
有的老師普通話不過關,頭幾天點名時,經常會出現臺上老師一點名,臺下莊曉、張嘯同時站起來的情景,引發同學們一陣鬨笑。莊曉站在第一排,看不到最後一排張嘯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尷尬。後來老師再點名,她都會用純潔如小白兔般的大眼睛先和老師做個交流,確定後再站起來。只是那個可惡的張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仍然狀況不斷,害她跟着被取笑。
張嘯慢吞吞地站起來,面無表情。
“站到外面走廊上去,罰你站一節課。”王豔恨恨地說。
張嘯一言不發,轉身走到教室門口站好。上午8點多的太陽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斜斜地延伸到莊曉的桌腳邊。莊曉不用扭頭,眼角餘光就能看到他俊朗的側臉。
雖然脾氣壞一點,臉臭一點,可到底是小帥哥啊,看上去還是賞心悅目的。莊曉微眯眼,很是享受。
“現在我們開始上課。”被打斷了長篇宏論的王豔悻悻。
莊曉趕緊正襟危坐。莊曉的語文、英語、化學是強項,數學和物理相對較弱。特別是數學,莊曉跟得頗有些吃力,所以在王豔的數學課上是絕對不敢開小差的。
一節課安然無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