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雖有錦衣衛力士撐傘,兩個宮女站在朱由崧身後打着障扇,朱由崧坐在高處的墩子也感覺有些累了,因爲從出宮到現在一個多時辰了,竟然沒有抓到亂黨頭子馬士英父子,只斬殺了其黨羽趙之龍和阮大鋮。
但是傷亡可不算小,如果算婦孺老幼,傷亡人數粗略估計不會少於一千人,不管是死有餘辜,還是爲國捐軀,抑或者無辜累及,一下子死傷這麼多人,從和平年代過來的朱由崧還是第一次親歷,但他更清楚,如果讓馬士英父子跑了,南京城恐怕不在他手裡了,引發大規模的內戰是必然的,介時傷亡人數得成幾何數增加。
因此,朱由崧下定了決心,馬士英父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達目的誓不回宮。這也是今天他親自出現場的原因,而不是像其他帝王處理這種事情,只是在宮聽彙報,讓臣子們去辦。
朱由崧讓自己冷靜下來,馬士英太過狡猾,竟然從這多麼禁衛親軍的眼皮底下溜了,由於盧九德指揮着錦衣衛在這幾道街方圓十幾裡已經戒嚴了,如果有人跑出去,肯定會有回報,現在沒有任何消息,這說明馬士英父子肯定還處在他們的包圍圈。
想到這裡,朱由崧果斷命令道:“這倆傢伙肯定沒跑遠,今天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倆逮住,見不到這二人的腦袋,朕要爾等的腦袋!”
盧九德,李國輔,鄭鴻逵和祖海得到旨意後,立即成了三十個行動小組,每個小組一百人,負責護駕的一百名錦衣衛和負責這一帶戒嚴的錦衣衛當然不能動,盧九德,李國輔,鄭鴻逵和祖海四個人全都出動了,三十個小組共三千人馬在這一帶展開了拉式的搜索,挨門進,挨戶搜。
另外,以李全爲首的百名廠番負責及時蒐集傳遞消息,哪裡發現馬士英父子的蹤影立即往哪裡集結重兵圍堵……
馬士英一看腹背受敵,一撥馬拐進一條衚衕,馬蹄踩在硬地,發出單調刺耳的響聲。
跑了一陣後,馬士英回頭沒有發現追兵,但他發現身邊此時只剩下他一個光桿司令了,此時的他有種氣不接下氣的感覺,渾身熱汗淋漓,如果再遇錦衣衛,他得束手擒。
馬士英一邊叫苦,一邊快馬加鞭,但跑着跑着他不跑了,因爲這一帶在他的總督府附近,他很熟悉,他知道這條衚衕,沿着它再往前跑不過一里地,便總督府的前門大街,也說,再跑下去不用人追他,他跑到朱由崧面前了,豈不是自投羅?
這時身後不遠處又響了雜亂的馬蹄聲,很明顯追兵跟來了。
不能往前跑,也不能往後退,他擡頭一看,衚衕左邊有一戶人家,院牆不算太高,要不想被發現只得在追兵到來之前翻牆而入。
打定注意後,他跳下戰馬,對着馬屁股猛擊了一巴掌,這匹沒有主人的馬往前跑下去了,很快不見了,馬士英打算翻牆。
但翻了兩翻硬是沒翻過去,還摔了個屁股墩,馬士英這才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要在十年前,這堵牆可難不住他,但今年他已經五十有四了,加滿身的甲衣,腿腳已經遠不如年輕人利索,在軍跨馬徵殺還能拼一陣,但面對一丈二尺多高的大牆他卻無能爲力。
此時,馬蹄聲更近了,馬士英有種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難道天要亡我馬士英不成?
正這時,身後噌的一下不知從哪裡跳下個人來,此人又一擰身躥大牆伸下來一隻胳膊,“爹,快來!”
馬鑾出現在牆頭,馬士英喜出望外,墊步擰身往奮力一躥,馬鑾正拉住他的一隻手往一拽,把馬士英輕巧地提大牆。
這時,一隊錦衣衛騎着馬拐過來了。
馬鑾趕緊雙腿一飄跳了下去,馬士英一看裡面也有些高,但也顧不得許多,怕被發現牙一咬也跳了下去。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從牆外踩過去了,由近而遠,如一陣暴雨下過。
雖然沒被外面的錦衣衛騎士發現,但卻被這座宅子的主人發現了。
馬鑾功夫高從牆下跳下來動靜不大,但馬士英則不然,雖然被兒子接了一下,近三百斤的體重仍如砸夯,幸虧被兒子在裡面接了一把,笨重的軀體這纔沒摔倒,但弄出的動靜可不小。
這座宅院沒有大戶人家闊綽,是一進四合院,但也不是窮苦人家,而是一戶個體商戶的住宅。老兩口守着一個未成家的兒子在大街有一處店鋪,但今天錦衣衛戒嚴抓人,他們的店鋪只得關門,一家三口躲在家裡,關門閉戶,害怕禍從天降,可是沒想到怕神有鬼,馬士英父子偏偏進了他們家。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裡傳出,接着門開了,出來一位年逾七旬胡發如霜的老者,他聽到外面撲通一聲出來看個究竟,當看到馬士英父子二人滿身是血站在他的院,他嚇了一跳。
“你們……”老人是想說你們是誰,要幹什麼,可是話未說完,馬鑾怕他喊叫,像一陣風的到了他近前,寒光一閃,老者的脖子便被切開了,鮮血狂飆,可憐的老者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慢慢靠牆倒在屋門口,鮮血把牆都把染紅了。
“老頭子……”屋裡的老嫗只說了一句,便被奪門而入的馬士英掐住了脖子,時間不大也身子也挺直了,倒在地。
這時對面屋子的後窗戶一響,“殺人了,殺人了……”一個未成年的身影哭叫着向大門口跑去,馬鑾一揚胳膊,手刀飛出去了。
一道寒光不偏不倚正身影的後背,利刃從後背沒入,從前面透出半尺多長的血刃,單薄的身板一聲慘叫裁倒在血泊之。
馬鑾一縱身便到了屍體的眼前,伸手把刀取出,在屍體把刀的血擦了擦,至此這家老少三口沒出兩分鐘,便慘死在這二人之手。
二人急匆匆把三具體屍體處理了一下,然後躲進了屋裡。
這時聽牆外喀喀喀響起了跑步聲,聽這動靜,至少得有百人往這邊來了,不用問肯定是朝廷的錦衣衛在追捕他們,二人提高了警惕。
這時,聽牆外有人嚷道:“弟兄們,把好路口,挨家挨戶搜,廠公有令,挖地三尺也要把亂黨找出來,如果馬家父子跑了,我們誰也活不成!”
“放心吧頭兒,馬家父子肯定跑不了,皇說二賊沒有跑出去,一定還在我們的包圍之,我們先從後邊一戶一戶地往前搜……”
馬鑾一咬牙,站起來了,“爹,他們要是這樣搜,到不天黑我們得暴露,乾脆孩兒保着你闖出去和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