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劉良佐把牙一咬,雙手緊握三尖兩刃刀,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越來越近的京營兵將。
萬馬奔騰,踩得地皮都顫抖了,京營兵如旋風而至,劉良佐這幾百人馬被包圍在江邊。
“劉良佐,還不束手擒,更待何時?”鄭鴻逵高聲斷喝。
“爾等作惡多端,死有餘辜,然陛下寬仁,不殺降兵降將,棄械投降是爾等唯一的出路!”閻應元也大喊。
臉的血污掩蓋了劉良佐那張銅鑼大臉的本色,但二目仍然瞪得溜圓,用手三尖兩刃一指,鄭鴻逵和閻應元,冷笑道:“哼哼哼,你們這幫朝廷的鷹犬休得多言,當今皇昏聵無能,大明朝遲早得完蛋,劉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誓死不降,弟兄們,跟他們拼了!”
劉良佐說完想提刀衝殺,以死相搏,可是他話音剛落,身子一振,覺得胸口不得勁兒,低頭一看,血淋淋的槍尖洞胸而出,血箭飛濺,他這才感到巨痛難忍,還伴隨着窒息感。
他咬着牙把頭慢慢地轉過來了,終於看清了,也驚愕了,背後捅他一槍的人不是別人,竟是他手下的一名千總,還是不普通的千總,這名千總的正式職務是他衛隊營的統領,此人正怒目而視。
“啊……你……你……”劉良佐做夢沒想到是這樣的下場,竟然死在自己的衛隊長之手,太諷刺了,想說點什麼,然而傷口的巨痛和心靈的痛苦,令滿嘴是血的他卻說不出來了。
“你這個漢奸國賊,罪不容誅!”衛隊長接過他的話,惡狠狠地說着還不解恨,雙手往前一挺,槍桿子又被推進去半尺多長,劉良佐的胸前一尺多長的槍鋒全部從胸前透出來了,又是一陣的鮮血狂飆。
“漢奸國賊,罪不容誅!”劉良佐手下的幾百人也都跟着喊了起來。
從自己家將劉同的背叛,到最崇信的衛隊長捅了他一槍,什麼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劉良佐算是明白了,但是太晚了,此時的劉良佐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有瞪着兩隻不可思議的眼睛,看着這個昔日保護自己的人,還有幾分不甘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生命的光澤。
衛隊長握槍的雙手一鬆,劉良佐的死屍裁下戰馬,那把跟隨他征戰多年的三尖兩刃刀也嗆然墜地。
殺了劉良佐之後,衛隊長下馬跪倒在地,剩下的幾百人也全都扔了槍械,跪地投降。
閻應元過來一刀將劉良佐腦袋砍下,鄭鴻逵帶着京營兵,二將押着幾百名俘虜離開了江邊。
大江對面的戰船,高坡處立着不少軍將,包括操江水師的三位首領,隔着大江雖然看不太清,但也看了個大概,遙望着鄭鴻逵等人押着俘虜凱旋而去的背影,知道劉良佐算是徹底完蛋了,對皇敬畏之又多了幾分佩服。
朱由崧這場以京師爲誘餌的戰役,在戰爭史無疑是一個膽大的創舉,歷時不長,但在斬殺罪大惡極、負隅頑抗的劉良佐等人之餘,有化解,有震懾,儘可能地減少了殺戮,最大限度地化敵爲友。
當鄭鴻逵押着最後一批俘虜進城時,當閻應元提着劉良佐血淋淋的腦袋出現護城河畔時,城頭的朱由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身後的祖海、李全、李國輔等都豎起了大拇指,此時那些武百官東林閣僚們心裡一塊石頭也落地了。
高弘圖、黃道周、劉宗周、黃端伯、呂大器、姜日廣、瞿式耜、左懋第、吳偉業等等,這些宰臣大員們對皇敬服之餘,想起剛纔在朱由崧面前的失態和失口,不僅有些臉熱心跳了。
這些公卿閣臣第一次在心理徹底被朱由崧征服了,此時他們從朱由崧身彷彿看到了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當年的英姿,一個個暗下決心,今後對皇唯有敬從,再也不敢仗憑自己這點彩對弘光大帝指手畫腳了。
倒是以錢謙益爲首的東林諸子,在臉紅心跳之餘,仍有幾分不服和不甘。
此役,劉良佐帶來的三路人馬七萬多判軍,各個戰場加在一起死傷者僅兩萬人,先後共有五萬餘衆選擇了歸順朝廷,按照慣例,朱由崧對這些跪地請罪的幾萬軍將又發表了一番感言,主要是打消他們的後顧之憂,隨後令鄭鴻逵和閻應遠負責,將這些兵將進行整編,暫時全部編入京營兵。
當這五萬餘名俘虜,看到皇當真赦免了他們,以前的事果真既往不咎了,當他們把身翻穿的甲衣再翻過來,當他們重新拿起刀槍接過糧餉時,無不威念皇恩浩蕩,有的感動得嗚嗚直哭,有的想起自己以前的混蛋作爲,啪啪地扯起了自己的耳光。
要知道這可誅門滅族之罪,現在不但無罪,還令他們繼續吃糧當兵,這種恩惠絕無僅有!
此時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弘光大帝,成武德,冠絕千秋!”
“弘光大帝,成武德,冠絕千秋!”……
從者雲起,不光是五萬歸順者高喊,朱由崧身邊的武百官,錦衣侍衛以及內監宮女也都跟着喊了起來,發自肺腑,聲勢越來越大,直衝宵漢。
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的朱由崧知道,劉良佐雖然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但他的事還沒完,在壽州、臨淮和陳杞等地,還有他的兩萬多餘部,這些人當然不能忽視。
於是傳下旨意,命駐守鳳陽的黃得功和河南的盧九德開始收掃尾,凡投降歸順者一律赦免無罪,並地整編,負隅頑抗者,立斬無赦!
爲了震懾劉良佐的餘部,解河南和鳳陽兵將之惑,這兩聖旨還簡述了南京城外誅滅劉良佐的經過。
旨意傳到鳳陽,看到皇的赫赫戰功黃得功咧開大嘴樂了,“給老子的,囂張不可一世的花馬劉這麼快完蛋了?活該!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最大限度地整編俘虜,陛下真乃神人也,終於等到這道聖旨了,本爵等得心都焦了。來人,傳本爵的命令,猛攻臨淮、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