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貞從袖子裡翻出一本奏本,遞給了身旁的親信。
親信打開飛速的看了一遍,臉色大變:“大人,萬萬不可。此奏本之中,您寫到瀋陽是被嶽武強佔去的。此本有大失誤。”
“是嗎?我想也是這樣的,嶽武現在人在京城受封,他不可能來佔了瀋陽。那位神秘的大司馬,京城並不知道。而且之前的表功奏本剛剛送過去,這前後不一致,倒顯得本官無能了。”王化貞說完,要過那份奏本直接就扔到火裡,然後又拿出一本遞了過去。
這份奏本與上一本完全不同了。
這一份寫着,先是寫明上次對戰後金的戰果,然後寫道後金爲了報復,數次攻擊沈陽外城各堡,使得各堡軍民大量死傷,活着的也紛紛潰逃。眼下兵壓瀋陽,雖力戰但官員逃散,士兵士氣潰散,非後金之敵。臣自當爲朝廷粉身碎骨,以報皇恩!臣斗膽,未經批示請胡天任派兵之後金周旋。瀋陽寧可落入嶽、胡之手,也不能落入後金。
“此奏本,還少一環!”王化貞的親信在一旁提醒着。
“沒錯,失了瀋陽,但少了一件奇功。至少要證明胡天任與後金血戰過,否則咱們就是從匪之過。你去,本官要劉澈親自出來說話,那怕隔着一扇門呢,本官要聽到他的聲音,得到他的承諾。”王化貞對自己的親信說道。
那親信也看到了希望,趕緊小跑着離城去安排了。
王化貞又問身旁的親隨:“額亦都的人頭在路上了吧,有了這個功勞,就是本官的保命符!”
王化貞其實不知道,劉澈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但不是爲了他王化貞,只能是順便救他一命罷了。可惜這個計劃,整個鐵嶺沒有人能夠聽得懂,但相信王化貞絕對明白這些戰略的目標是什麼。
鐵嶺城,歡樂的聲音已經充滿着整個城池。
投靠過來的兵依然要按規矩住進軍營之中,鐵嶺的兵有什麼他們就有什麼。
可以說,僅一餐飯就收了九成半的人心,還有半成期待着其餘的東西,比如官職,比如機會。
而普通的百姓呢。
三千多戶百姓,對於在這裡超過二十萬人的超級除夕之夜來說,他們太少。平均十戶負責接街一戶人,很快就將人分攤到了各處。
這剛剛把人送到,就有打架的聲音傳來,引得鐵嶺的守軍緊急出去。
“大人,這戶人不是莊戶,他們是奸細。”一位屯長拿着文書衝到了巡夜的隊正面前。
那位隊正拿過文書看過,上面寫的是原瀋陽城東農戶,會織布,家有良田十五畝,然後是家裡有幾口人,會什麼本事之類的。當下問道:“怎麼說,他們是奸細的。”
“大人,我們正在包餃子,他們有七歲左右的孩童兩人,其中一人拿着麪糰當泥團玩。按說這事,只當是小孩子不懂事,沒見過細白麪粉罷了。後兩個孩童爲爭那麪糰,有些撕打。一位婦人過去,我等以爲是勸阻或者訓戒,但那婦人卻是縱容。又將手中的一團交給了另一個孩童,身爲莊戶人怎麼這樣不知道愛惜糧食。”
隊正聽屯長這麼一說,也認爲有些不理解,一揮手:“先綁了,再細審。”
一審,一家子全是軟骨頭。說是奸細也算,說不是也不是。
他們原本是開店的,也算是瀋陽城的富戶,可這一次家中的僕役工匠們全逃走了,他們也不敢往南走,怕路上遇到強盜。所以就在家裡埋藏的值錢的東西,然後混入鐵嶺城。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然後賣給後金。聽說後金對商人是級好了,所以他們認爲這是一個機會,所以就都來了。
“帶下去,嚴管!”隊正把這一戶人帶走了。
這樣的人畢竟是極少數的,真正的奸細肯定不作幹這樣的傻事。
倒是從瀋陽來的普通農戶,這一次是開眼了。
鐵嶺這邊十戶一宴,擺五桌。老一桌、壯兩桌、婦一桌、孩童一桌,還有一隻小桌擺上香案,只供了一個字,漢!
“老哥哥,我們家讓各位破費了。請受老朽一禮!”
“大過年的,說不上什麼破費,就是加了幾雙筷子的事。”
這是一位從瀋陽逃難過來的老者,對這裡的最年長的老者的感謝之語。
接下來,瀋陽過來的這位看着桌上不斷擺上的菜,卻是感動。
“莫在意,半年前我還在瀋陽南邊過活,聽到這邊日子能過得好些,就跟着許多人往千斤屯去了。這也就是半年的功夫,只要肯吃苦幹活,明年這些吃食不當事。”
一位相對年輕一些的也說道:“要說這吃食,其實我們也沒敢想過。這輩子,這是最好的一餐,怕是皇宮也就這樣了。”
“我呸!明年會更好。”
“呸,呸,我這臭嘴,明年一定會更好。”
普通的百姓那裡見過什麼是皇宮,在他們眼中,這八大碗全是肉,這就是皇宮裡才能吃到的美味了。
百姓夜宴的時候,各軍官還不能回去吃飯,他們要帶隊巡視。
倒是不會餓到他們,當值不能喝酒的禁令這一夜也給破了,只是不能喝醉罷了。百姓們敬酒,管吃食。來自天南地北的百姓捧着碗與其他人交流着,南方人的特色菜,北方人的,老遼人,葉赫一族的。
劉軍原本是可以先回去的,可他沒離開,也在帶隊巡邏着。
“老人家,這供奉的一個漢字,是何意。”
“嘿嘿,將軍喝一杯。”老者硬是沒回答,打着差就是不回答。
還是出了這一頂帳篷之後,劉軍身邊的人才給劉軍說道:“這供的是大司馬,這事估計也就是大司馬自己不知道了。不能明着寫,所以用了這個字。這也是有典故的。”
沒錯,就是有典故的。
當初劉澈剛到這裡,用刀在手上刻了這個字,嶽武也一樣,所以這個漢字就代表着劉澈。
至於什麼大漢皇族、大明皇族之類的事情百姓並不知道,百姓只知道那個典故,並且用‘漢’字來代表劉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