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是洪武二十八年的陽春三月,王后的肚子已經隆起的很明顯,她每天都摸着自己的肚子跟寶寶說話,埋藏在心底的母愛,瞬間氾濫起來。
朱楧照例每天都去看一看孫雲琦,但不是每次都留在她那裡過夜,因爲他還有其他的妃子要照顧,這幾個女人對他都不錯,都是跟着他並且幫他將一窮二白的肅國建設成富庶之國的人,對誰也不能冷落。
這一天朱楧留宿在黛昱竹的房間內。淑妃黛昱竹本來是要在學校裡上學的,但朱楧讓她上學的目的是爲了改變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風氣,並不是想真的將她變成一個女學霸,因此這次來哈密就把她帶上了,離開了這個溫柔乖巧的小女奴生活的滋味到底會變得淡一些。
黛昱竹是個很守規矩的學生,臨走之前還不忘跟學校的老師請假,她的假老師哪有不準之理。不知道爲什麼,這天晚上這位安靜乖巧略有一絲自卑的淑妃特別開心,爲朱楧準備了一桌好菜,還十分殷勤地端酒侍候。
朱楧對這個從小就伺候自己的小老婆的心思可謂是瞭如指掌,一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有喜事,拉着她的小手,笑着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情嗎?”
黛昱竹甜甜一笑,笑的十分幸福,好像是掉進了蜜罐裡一樣,道:“什麼都瞞不過王爺的眼睛,啓稟王爺,臣妾、臣妾也有喜了。”
“真的?”朱楧興奮地大叫了起來,去年還在爲繼承人的問題發愁,沒想到今年就梅開二度,接連有兩個妃子懷孕了,寡人的後代也必將像肅國的國土一樣,越來越多,一把將黛昱竹橫抱了起來,用額頭碰了她的腦袋一下,故意裝作不高興地說道:“你個死丫頭,怎麼不早說?什麼時候的事?”
黛昱竹摟着他的脖子,將頭深深地扎進他的胸膛裡,嬌羞的說道:“臣妾也是剛知道的,王爺當心點,別驚到孩子?”
“放心,寡人有分寸。”朱楧將她慢慢地放到牀上,皺着眉頭思索了一番,沉吟道:“愛妃,你跟寡人的時間最長,又是寡人的第一個女人,你說咱們的孩子將來封個什麼王好呢?”
黛昱竹是奴婢出身,本來都已經抱着做一輩子丫鬟的覺悟了,沒想到王爺會看上她,並且將她封爲王妃,她的孩子也可以成爲高高在上的王,心裡別提有多開心了,有了孩子,一切都是爲孩子活的,她雖然想給自己的兒子謀一個好一點的地方,但不希望就此捲入與其他妃子的競爭,反正也做不了太子,封王封到哪裡都一樣,都餓不死,甜甜地笑道:“多謝王爺記掛着孩兒,臣妾沒想着讓他有什麼大出息,只要能平平安安地過一生就好了,到時候請王爺隨便封他一個郡王就好了。臣妾永遠感謝王爺。”
“郡王?”朱楧這纔想起來,明朝的藩王只有嫡長子才能繼承王爵,其餘的王子降一等封爲郡王,黛昱竹心地善良,人也很安分,更加不知道朱允炆將來削藩的事情,所以就一直認爲朱楧會老老實實地做一個藩王,那麼她的兒子也只能做一個郡王了。
朱楧還沒有傻到直接告訴她自己將來要自立的事,沒有任何意義不說,還容易嚇到她,道:“愛妃放心吧,寡人是不會虧待王兒的,王兒和太子出生之後,寡人要送他們禮物,你說該送什麼好呢?”
王爺想着給自己的王兒送禮物,這比王爺送她自己禮物更讓黛昱竹開心,低着頭甜甜一笑,道:“那臣妾就斗膽替王兒向王爺討要了。古人云‘君子佩玉’,臣妾沒想着王兒能有多麼大的出息,只想着他能做一個讀書明理的君子,平安的過一生,請王爺送他一塊寶玉吧。”
“玉?”朱楧轉着眼睛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很能拿得出手不說,還很有逼格,只是他自從就藩以來,是慘淡經營肅國,那些金玉之物全都賣了換農具種子了,一時之間還找不到合適的玉器來送給他這兩個沒有出生的孩子,道:“好,寡人就送他們兩塊寶玉,肯定會讓王兒喜歡。”
“臣妾謝過王爺了。”黛昱竹將頭埋到他的懷裡,甜甜一笑道。今天晚上又不能臨幸淑妃了,人家剛懷孕爲了自己這點慾望就扔下人家跑到別人的寢宮真的很不合適,所以……只能無恥的找她的兩個貼身宮女代勞了。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對的,但在有時候也是錯的,比如說人要是運氣來了,出門都能被錢砸中。
朱楧在哈密待了一段時間,正在琢磨着派人購買上好玉器的時候,得到了一個足以讓他興奮地多喝二兩酒的消息——于闐的頭領艾買提遣使朝貢,表示願意歸附肅國。
于闐是唐代安西四鎮之一,在今天的和田附近,地理位置屬於南疆,雖然也有農業和種植業,甚至會中原人的養蠶,但由於地理氣候的限制,規模有限,整體來說整個農業還不發達。但是,于闐卻又一樣很重要的資源——玉石,著名的和田玉就是產自此處。
朱楧雖然對這些金珠寶貝不感興趣,因爲擁有這些玩意兒雖然能讓老百姓富起來,但是對於君王卻不是戰略資源,不頂吃不頂穿,有了災荒難道還能吃這個不成。不過,不感興趣不代表沒有用,有了這些東西之後,最起碼可以用它來換取別的地方的戰略物資,讓他們去把玩欣賞這些藝術品充高雅吧,寡人只要錢糧兵馬這些實在的東西。
由於朱楧還沒有回敦煌,就勞駕了于闐的使者又從敦煌趕到了哈密。朱楧在哈密的大王宮中接見了他。這位使者很上道,一進朱楧的大殿,就急走兩步,跪到大殿的中間,叩頭道:“微臣叩見王上千歲,千千歲。”
朱楧看着跪在地下的這名使者,眼睛裡都放出光來,這可是筆巨大的財富啊,伸出手來,微微一扶,笑道:“愛卿一路遠來辛苦了,你們于闐國主欲歸順我肅國的事寡人已經知道了。爾等深明大義,能夠棄暗投明,寡人之心甚慰,今後爾等就是我肅國的大臣,寡人自不會虧待爾等。”
于闐本來是東察合臺汗國的一部分,元末明初的時候東察合臺汗國內亂,哈密獨立出去了,于闐本來也想着獨立出去,沒想到黑的兒火者對他們十分強硬,立即發兵攻打,不得已又重新投靠東察合臺汗國。
現在東察合臺汗國被朱楧胖揍了一頓,國力大損,對這些地方諸侯的控制力大爲減弱,他們又不安分起來。于闐國主艾買提經過再三權衡,認爲依照目前的態勢,背靠着強大的大明朝的肅國必將雄霸西域,與其單幹過幾天皇帝癮,不如趁早歸降肅國,還可以提高自己的身價,於是遣使表示內附,永永遠遠做大明肅國的臣子。
于闐使者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道:“多謝王上恩典,我于闐今後願意永世爲肅國的臣子,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好,好,好。”朱楧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使者遠道而來請降是有功勞的,寡人封你爲禮部正五品正郎,待寡人與衆臣研究出于闐的安置之法後,就派你回去覆命。”
這位於闐使者樂壞了,單單來了一趟跑了個腿就得到了一個五品命官的官職,雖然級別不是太高,但他也知道,依照于闐國的那點實力,艾買提投降之後也得不到多高的官職,更何況自己?弄個五品官已經是燒了高香了,給朱楧磕了一個頭,十分感激地說道:“多謝我王,我王千歲,千千歲。”
朱楧哈哈一笑,十分開懷,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這位於闐使者就恭恭敬敬地退出殿外,到驛館歇息去了。
接下來就是商量如何安置於闐的事了,由於朱楧將肅國的主要官員都帶到了哈密,因此肅國所有的軍國大事都是在哈密處理的,無非就是多浪費點驛站的運輸費。
朱楧隨即召開了臨時御前會議,討論于闐歸降後的安置問題,安置辦法的總體思路就是既要能讓于闐起到良好的示範作用,又要將於闐徹底消化,不能使用羈縻制度,只得一個宗主國的虛名。
爲了表示對這件事的重視,朱楧特地穿上了隆重的九章袞龍袍,端坐在大王座上,一臉嚴肅的向着衆臣說道:“諸位愛卿,剛纔寡人的思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請諸位愛卿討論一下,我們該如何安置於闐國主。”
劉邦有一句名言說得很精闢:“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古代的少數民族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看着中原王朝強大了,就趕緊歸附,混個侯爵等爵位噹噹,等到中原王朝一衰落,就立馬翻臉,比翻書還快。
依照衆位武將的意思,乾脆就直接發兵佔領,將於闐國主弄出來隨便找個閒職安排着,但朱楧剛纔的話實際上已經明顯拒絕了這種粗暴的做法。
他的思路很明顯,就是想讓于闐起一個很好的示範作用,讓周圍的大小國家都看看,跟着寡人幹事多麼的好,有多少肉吃,如果一上去就把人家的地盤搶了,那以後誰還會歸附你?
衆臣嘰嘰喳喳地討論了半天,最後還是滿腹謀略的兵曹判書管子玉站出來,衝着朱楧作了一揖,道:“啓稟王上,臣以爲可以設立於闐衛,封艾買提爲于闐衛指揮使。”
話音剛落,就遭到了一堆大臣的反對:“不行!指揮使是可以世襲罔替的,這不就是羈縻制度嗎?若是將來他們還有異心,我們收服其他們來就要費很大的勁了。”
事實證明,在於別人討論問題的時候,一定要聽別人把話說完再動口,要不然會被打臉。
果然,兵曹判書管子玉一聽這話就一臉不高興地叱道:“爾等莽夫,且待老夫把話說完再說。據臣所知,于闐國主艾買提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垂垂老矣。我們封他爲于闐衛的指揮使,准予其世襲罔替,這樣既可以安他的心,又可以向其他地方做出示範,讓他們看到,歸降我肅國之後,我王不奪其地。同時,我王可以將於闐國主的幾個兒子都招到朝廷來任命官職,一來收買人心,二來起到牽制于闐國主的作用。等到于闐國主去世之後,我王在將於闐衛撤銷,此時他的兒子們都在朝廷爲官,想來也不會弄出什麼亂子。”
果然是老狐狸,朱楧居然不厚道的笑了出來,這條計策真是歹毒啊,所謂慢刀子割肉應該就是這種操作吧,這樣既能達到使得於闐起示範帶頭作用的目的,又可以在將來輕而易舉的收服它,心思單純之人可想不出這樣的妙計啊,十分高興地點了點頭,用讚許的目光看了看他親自挑選的兵曹判書,道:“兵曹判書果然謀略過人,此計甚好。另外,寡人決定,于闐衛下轄五個千戶所,其中的三個千戶所有當地駐軍組成,另外兩個千戶所由寡人派兵給予補充。”
這位年輕的王爺更是狠毒啊,這樣以來,就算于闐國主將來起了異心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的那三個蝦兵蟹將組成的千戶所,如何能吃得掉大明肅軍的兩個齊裝滿員的千戶所?待到援軍來時,他肯定就要被打包帶走了。
“王上英明。”衆位大臣紛紛下拜,齊聲附議道。討論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什麼可爭議的了,以上的方略無疑是最好的方略,衆人對此都表示認同。
接下來,就是爭一爭于闐的玉石了,畢竟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就這麼一點值錢的東西,如今好不容易歸附了肅國,怎能輕易放棄?
衆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有偷偷看了看朱楧的臉色,見他的樣子還算是高興,說道:“啓稟王上,在王上的帶領之下,我肅國的工商業有了長足的進步,民間也有了專門做玉石生意的人,敢問王上可否將玉石的開採權讓於民間,讓利於民,以改善人民的生活?”
靠。金錢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魔力的東西,可以讓人一次次地鋌而走險,這些人明明知道自己鬆口的機率不大,還一次次地嘗試,真是難爲他們了,什麼讓利於民?普通的老百姓能有資格有實力開採玉石嗎?還不是那些跟你們有各種關係的商人才能開採?到時候你們官商勾結將國家的資源都弄到自己手裡,讓寡人像崇禎一樣窮死,你們在轉頭投奔弄死寡人的李自成,然後再在回憶錄、史書裡將寡人大大貶低一頓,將你們的形象大爲提高,你們名利雙收,讓寡人來當冤大頭,想得倒美,直接板起臉了一口拒絕道:“不可,玉石乃是國家資源,只能由寡人派去的礦監專營,另外,若是外地有商人能爲我肅國運來大量的鹽和鐵,那寡人也可以頒發給他一定期限的玉石開採權。”
這個辦法的靈感來自於老朱設置的開中法,即用厚利來鼓勵商人們運來自己所需要的戰略物資。封建社會的統治者雖然出於種種原因都在抑制商業和商人,但誰也無法忽視商人巨大的力量,因此,聰明的統治者都很善於利用商人的這種強大的搬運能力。
這一下子羣臣都傻了眼了,看來這個年輕的王上真的是很不好糊弄啊,趁早斷了在他手下搞貓膩的心思,還是老老實實地幹活吧。
朱楧並不打算將大臣們的經濟問題卡的多麼死,只是他知道,以他們這羣人的能力,就算是不發工資也餓不死,這羣大臣明裡暗裡都經着商,每個人都賺的盆滿鉢滿。對這些,朱楧是不管的,畢竟他也經商,但是他們想貪污或者以其他手段搞自己的錢,那就沒得商量了,必須要時刻警惕,嚴厲打壓。
對於于闐的安置問題就這樣定下來了,朱楧將於闐的使者放了回去,讓他向于闐國主傳達自己的任命,並且派了兩個千戶所的軍隊護送他回于闐。
于闐國主見到這個架勢,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再加上朱楧開出的條件並不是不可接受,於是十分高興地接受了于闐衛指揮使的任命,並痛痛快快地派了自己的兒子們入朝爲官。當然,給領導送禮是必不可少的。于闐這裡沒別的東西,就是盛產玉石,而且於闐人信仰佛教,佛教又在中國很流行,於是于闐衛指揮使艾買提就命人用精緻的和田玉打造了一個精美的玉觀音差兒子們送給朱楧,另外還送了許多其他的玉器。
這些玉器雖然量不大,但全都是美輪美奐,看得出來工匠在製作他們時十分的用心。朱楧只留了一塊帶在身上,將其餘的玉石都賞賜給了自己的老婆們,又引得衆女子一片歡呼,王上還從來沒有一次性賞賜給她們這麼多東西。
至於那個玉觀音,朱楧將其留了下來,那件玉器雕刻的實在是太精美了,而且只有一件,送給那個老婆都不合適,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嫉妒,造成後宮的不穩。
“若是母親在這裡就好了,她是信佛的,寡人可以將這個玉觀音送給她。”朱楧在後宮中帶着衆老婆欣賞這個玉觀音時,不禁想到了對他疼愛有加的母親,有感而發的淡淡道。
王后孫雲琦挺着大肚子,走到朱楧跟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道:“王上,你何不將這個玉觀音送給郭寧妃,她也是信佛的。”
真是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藩王的母親不是不可以跟着兒子去封地,但這要得到老朱的首肯才行。雖說老朱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放人,但是凡事都有例外,郜氏並不受寵,這一點倒是因禍得福,老朱對她的去留應該不會太在意,這時再有人向他吹吹耳旁風,再加上自己的表現,讓他放郜氏過來跟自己母子團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不然萬一那兩個力主削藩的人上來之後將母親扣下來要挾自己那可就不好辦了。
區區一個玉觀音換得母親來到肅國簡直是太划算了,就將它送給郭寧妃吧,也算是物盡其用,朱楧摸了摸王后孫雲琦已經隆起的肚子,笑道:“王后真是寡人的賢內助啊,萬事都爲寡人想的周到。”
至於艾買提的幾個兒子,朱楧分別授予了他們六曹侍郎到佐郎的官職,反正都是虛職,屬於雞肋,雞肋最大的好處就是送人不心疼,用幾個虛職換取一塊地盤是再合適不過的買賣了。
秘密軍工廠上了軌道之後,朱楧就帶着後宮和一番大臣回到了敦煌,由於王后和淑妃都有了身孕,朱楧就特地給她們一人安排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在路上走的也很慢,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此時已經是洪武二十八年的春夏之交,按照原來歷史的記載,朱楧是在這個時候才就藩張掖的,若是自己還按照之前的歷史走向做事,那就白白浪費了三年的發展時光,肅國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目前爲止,肅國的各行各業都在穩定發展,農業有了那一百萬的投資,又有大量的荒地被開墾,大量的水利設施被修建,今後糧食生產肯定又是穩中有進,大豐收。其他行業也在滾雪球似的發展,餐飲業、娛樂業都在賺錢,最賺錢的還是他和渠忠信合夥開的絲綢、瓷器商鋪,將江南的絲綢以六兩銀子運過來,然後再以十五兩銀子的價格賣給外國人,兼職賺的毫無節操。
渠忠信早已將他和肅王合作的事情告訴了遠在山西的大哥二哥,渠家的老大看到三弟來的信後只說了一句話:“咱們渠家就要發達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跟國王做生意更加賺錢的呢。於是,就將山西的生意打點了打點,帶着渠家的主力軍來到了肅國,希望能在肅國謀求到渠家更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