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說出自己和蜀中唐門交情甚厚,由此解決了軍械打造的問題,大家不由都歡欣鼓舞,當天晚上李世便收拾好行裝辦妥了官憑路引,帶着五騎侍衛飛馬出了京城。
送走了李世,李睿暗暗鬆了口氣,雖然對趙媛的事情心裡仍舊沒譜,但情況已經好了不少。李睿又連夜拜訪了成國公朱純臣,商議了一番朱純臣親自將李睿送出府門,第二天京師禁軍便在京城九門以及順天府各地張貼起了無數通告,列明瞭太平軍開鎮以及徵兵的詳細條件,並有專人在現場不停地講解。
兩天之後兩百餘騎李信崔鶯鶯的舊部就從開封風塵僕僕的趕到了京城,周王和李仙鳳還把李睿在開封做軍師時配屬的三十名親兵也一併派了過來,不由讓李睿大爲感動,鄭米終於不是光桿親兵隊長了。
李睿立刻將現在太平軍所有的四百餘人召集在了一起,足足講了兩個多時辰,先動員了一番,又仔細講述了徵兵的標準,最後對大家大聲說道:
“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太平軍的夥長、或是隊官,從今天起,你們將構成太平軍的脊樑,我不管你們之前從哪裡來,從今往後都是太平軍的兄弟,我必一視同仁,從今天起,你們的名字也將伴隨着太平軍成長、壯大。多的我就不說了,明天的徵兵,嚴格按照我說去辦,不得有誤!明白沒有?”
“我等誓死效命!”四百餘人齊聲應答。
“好!”李睿滿意的點頭道:“今日去好好休息,都散了吧。”
“是!”
……
此時京師九門還有順天府各處村落鎮甸,都早已經貼上了大大的徵兵告示,不時有識字的人向圍在周圍的百姓高聲念着還算直白的內容:
“鎮國將軍、左護軍、兵部右侍郎、練兵使李,長公主、監軍長平共發此募告:吾等奉皇命,於宣府編練新軍,開鎮太平,特此募集士卒。
其一、太平軍此次募軍人數:
戰兵四千,輔兵一千五百。
其二、太平軍士卒待遇:
凡入選太平軍者,即刻發放安家銀五兩,此後戰兵月餉三兩,按月發放。非戰時一日三餐,月餐費標準二兩,不包括在餉銀之中。
輔兵月餉一兩,按月發放,非戰時一日三餐,月餐費標準一兩,不包括在餉銀中。
其三、太平軍募軍要求:
甲、年齡十七週歲至三十五週歲之間,餘者不取。
乙、身高五尺四寸以上,餘者不取。
丙、凡有作奸犯科偷盜等任何不良罪行者不取。
丁、爲家中獨子者,除極其優秀者外,不取。
其四、凡符合上款條件壯士百姓,可於五月十九日、二十日至京城德勝門外校場現場報名,五月二十一日接受考校,擇名次優秀者錄取,入軍太平。
此告,太平鎮總兵李、太平鎮監軍長公主長平。”
……
那念告示的人話音剛落,周圍的人羣頓時一片譁然,議論之聲紛起:
“嘶!這太平軍要求真他孃的高!”
“是啊,年齡大了小了,身高矮了都不行。往日官軍都是十五歲以上四十以下都可以。”
“通過前三項還要再考校,以前就從沒聽說過。”
“聽說當面戚少保就是這樣徵兵的,不要作奸犯科之輩。”
“比戚家軍還嚴!”
“看,月餉三兩啊,聽說遼東關寧騎月餉也就三兩吧?……我一年能賺個十兩就得燒香了……”
“還有安家費!”
“一個月二兩得吃多少肉啊?”
“不知道,從沒吃過那麼多……”
“要不咱們去試試吧?”
“行,哥兒幾個一起去!”
告示一出,儘管列明瞭非常苛刻的條件,但是優厚的待遇仍讓順天府各地瞬間轟動,廣大老百姓趨之若鶩。要知道大明北方的農民即使不算各種賦稅和農耕飼料支出,在風調雨順的情況下也要十五畝旱地和兩畝菜地才能在辛勤勞作一年的情況下獲得差不多十兩銀子的收入,更不用說近些年來災荒不斷了。月餉三兩、還能吃飽,快要餓死的老百姓和流民不眼紅的一塌糊塗纔怪。
一時間燕雲各地符合條件的父子兄弟都依依不捨的告別千叮萬囑的妻子兒女,辭別眼淚汪汪的白髮高堂,帶上一點少的可憐的乾糧,抱着碰碰運氣的態度,從四面八方涌向京城德勝門外校場。
整個十九、二十日兩天,京城北校場人山人海,李睿手下已有的那四百多人分兩班,不停地篩選甄別。先是驗地方地保、差役開具的年齡證明,小於十七和大於三十五週歲的統統被退回家繼續種地,然後是量身高,身高不夠的也都被請了回去。第三再驗地保開出的憑條,有一點小偷小摸劣跡哪怕身材堪比武二郎也繼續淘汰,李睿的理由是不能有兵油子的潛質。
通過了以上三關,預備兵員們本以爲今天到此結束的時候,考校軍官又會過來拿出一份軍規認真的唸了起來:
“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
其七:謠言詭語,捏造鬼神,假託夢寐,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斬之。
其八:好舌利齒,妄爲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其十:竊人財物,以爲己利,奪人首級,以爲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
其十一:軍民聚衆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
其十二: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
其十三: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攙前越後,言語喧譁,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其十五:託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
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在這裡自己名字上按手印,進營吃飯休息,準備二十一日開始接受最後考覈,不能保證做到的現在可以回家了,免得到時候勞兄弟們砍你們腦袋!”
聽到這話,大家不由都縮了縮脖子,但基本上所有人都上千按了手印,只有極少數的撓着頭摸着脖子悻悻又退出了校場回家去了。
兩天下來,在過半的淘汰者羨慕的目光中,近萬燕雲健兒成爲幸運兒住進了校場大營,吃起了大營提供的熱噴噴不限量的大米粥和每人三個肉夾饃,拿着那些滴油噴香的肉夾饃,大部分健兒都是迫不及待的甩開腮幫子大嚼,也有一些青壯只喝不限量米粥,肉夾饃則藏在懷裡,準備帶回去孝敬父母或者讓妻兒高興,還有人偷偷塞給被淘汰者人羣中的父親兄弟。大多數軍官看到這些不過沖着他們陰險的呵呵一笑,也有好心的則惡狠狠的揮起鞭子罵道:“吃!給老子吃,不然到時候別怪老子!”
李信等幾人這時也圍在李睿旁邊感慨道:“真沒想到啊,居然來了這麼多人,符合要求的竟還有九千多!明天可是有的挑了。”
李睿哈哈笑道:“那是,幽燕自古就出精兵,明天大夥兒都打起精神,好好**下那幫菜鳥!”
監軍朱媺娖不由睜大眼睛好奇問道:“菜鳥?是什麼東西啊?”
……
五月二十一日,那些沒有聽軍官話吃飯地青壯健兒們立刻後悔了。
一大早李睿等人就全副甲冑策馬來到校場大營,所有九千餘人被攆到了校場站好,李睿站上點將臺,宣佈了第一項考校內容,所有青壯在這裡站直站好不能動一個半時辰、挺胸擡頭,站不住者淘汰回家。場下青壯聽到這話不由都哈哈笑了出來:“這算什麼考覈呀。”李睿見狀也只是嘴角一翹嘿嘿笑笑,揮手讓大家站好,然後那四百個軍官和親兵就開始在隊伍中不停地走來走去。但出乎那些青壯意料的是,不一會兒很多這兩天把肉夾饃藏起來的青壯就開始頭暈目眩搖搖晃晃,而在隊伍中巡視的軍官看到有站不住的就上去一腳踢翻。
一個半時辰後,原本密集的隊伍裡已經倒下了足足一千五百多人,他們中大多數都懷裡揣着好幾個肉夾饃,可憐巴巴的一步三回頭走出了校場。
隨着一聲鑼響,第一輪考校站軍姿結束,剩餘八千多青壯頓時稀里嘩啦跌坐到了地上,但休息了不到兩柱香的功夫,又被凶神惡煞般的親兵或是軍官拿鞭子抽了起來:“都他孃的起來站好,下邊第二項,所有人一對一空手對打,將對方掀翻者算贏,贏者通過,輸者還有兩次機會,第三次還被幹倒了,就直接回家!”
那八千多青壯咬牙站了起來,在軍官的指揮下一對一站好,隨着“咚”的一聲鼓響,頓時啊啊的叫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就倒下四千,那些贏得青壯頓時興高采烈,輸的人又重複一遍,三輪過後,又淘汰了一千餘。
“好!”李睿又站上點將臺,對餘下的七千左右鼻青臉腫的青壯高聲喊道:“午時已過,本官知道你們還沒吃飯,都堅持住!接下來是第三項,也是最後一項考覈,通過者從此就是太平軍人,立刻能領到五兩安家銀,今後也會在營裡當兵吃餉。淘汰者則再吃一頓飯,每人可以多領三個肉夾饃回家。下面本官宣佈最後一項考覈的要求:所有人出校場向東,沿京城城牆,過安定門、東直門、朝陽門、東便門,至外城廣渠門外東校場,路程約二十里,當先四千名到者爲戰兵,隨後一千五百爲輔兵,其餘人等淘汰。本官在東校場等着你們,現在出發!”
一陣驚呼倒吸涼氣聲後,好不容易走到現在的燕雲健兒們撒開腳丫子向東狂奔,沿着京城城牆衝向廣渠門。不一會兒就有聰明的人發現有近路可抄,紛紛悄悄的鑽進安定門打算走城裡近路,但是等他們氣喘吁吁的跑到廣渠門甚至東便門、朝陽門、東直門時,赫然發現許多太平軍的軍官正在那裡恭候,見到他們過來就笑容滿面的喊道:“回去回去,老老實實該走哪兒走哪兒,大人已經在等着你們了。”
凡是想走近路的毫無意外都被淘汰了,李睿帶着李信等人策馬早已經趕到了東校場,此時正坐在將臺上悠然的品着香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快一個時辰後,陸陸續續有人跑了回來,校場大門早有軍官等着,回來的人一人發給一個木牌,告訴他們憑這牌子去登記,然後就可以去領安家費了,頓時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高興地使勁抹眼淚或者乾脆嚎啕大哭。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四千木牌陸陸續續的發完了,軍官們換上了一千五百張紙條,後邊回來的一千五百人領着紙條同樣可以領到五兩安家費,然後成爲太平軍的輔兵。很多手裡捏着紙條的青壯不甘心的看看那些拿着木牌興高采烈的戰兵,又看了眼什麼都沒拿到只好去領肉夾饃的被淘汰的人,恨恨咬了咬牙,走向了輔兵登記處。
隆隆的鼓號聲中,李睿頂盔冠甲左手扶劍登上點將臺,高聲說道:“大明崇禎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太平軍正式開鎮!”
太平軍全軍近六千兵卒齊聲高呼:“太平軍威武!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