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
退朝之後,老朱的工作尚未結束。
除了重要奏摺,他還要過目一遍外,還有朱棣的書信。
“父皇,兒臣以爲,邊塞重地,僅有四名塞王,未免有些捉襟見肘!”
“十七弟屢立奇功,卻沒有修養時間,兒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無法爲其分憂。”
“二哥犯錯,終日不出王府,僅剩三哥,兒臣與十七弟,北伐理應以宗室爲主,如今宗室略顯疲敝。”
“父皇,元廷滅亡,歷歷在目!兒臣可割讓北平給其他兄弟,望父皇增加宗藩力量!”
“兒臣,朱棣敬上!”
看過書信之後,老朱皺眉不語。
其他兒子,幾乎都被封在中原內陸,塞王指責至關重要,唯有能力出衆的皇子,才能被委以重任。
不過親王朱樉犯事以後,這個塞王之名,幾乎名存實亡。
西安府的兵,深知要讓燕王去率領。
“妹子啊,你走的太早了,留下咱天生勞碌命!”
朱元璋仰望星空,自嘲一笑,他想念馬皇后。
帝王家事即國事,可如今他卻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朱棣所說不無道理,當初朱元璋設立藩王制度,就是要增加大明宗室力量。
邊塞之地,更是至關重要。
“父皇,爲何不用晚膳?”
朱標一臉笑意前來,卻看到父皇愁眉不展。
“咱今日吃不下,你先退下吧,讓咱單獨靜一靜。”
“是,兒臣告退。”
朱標心中一痛,定是四弟的書信,令父皇如此。
可惜,大明太子爺沒有偷看的習慣,根本不知道其中內容。
——
北平城。
道衍和尚怡然自得,對面依舊坐着老丟頭袁珙。
“你說,貧僧這一計如何?”
“你朱權不是能打麼?拿下大片的封地,貧僧就交給朝廷處置。”
“如今朱權佔據大寧,建州,金州,還有即將到手的蝦夷!”
“貧僧只需要一支書信,便能讓他前功盡棄。”
道衍和尚想到此處,不由地露出笑容。
他以天下爲盤,衆生爲子,要講朱權玩弄於股掌之中。
先讓朱棣一封書信,直言宗室力量薄弱。
以正常人的思維,肯定要看看藩王具體的封地範圍。
這一看不要緊,很容易發現,寧王的地盤,簡直是恐怖如斯。
大寧周圍之地,無論是韃靼,還是瓦剌,都表示不敢前來放牧。
再看建州女真,人家擺明了要當寧王的忠犬,更是成立白虎旗,主動成爲四象之一。
再看金州衛指揮使徐剛,打扶桑人很是過癮,跟着寧王殿下有肉吃啊!
金州港口的生意,幾乎都是圍着大寧轉。
更別提,即將到手的蝦夷與琉球半島。
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會容許朱權這般做大做強。
你這般有能力,最後威脅朝廷怎麼辦?
中央與地方的矛盾,向來如此。
過於羸弱的地方藩王,根本指望不上他們保護朝廷。
可太強大的藩王,卻又會引得中央猜忌。
袁珙皺眉道:“道衍!寧王並無反意,你這是在挑撥離間!”
寧王不從,那便是心生反意。
若是遵從上意,換了誰心裡都會不舒服。
就連跟着寧王出征的晉王朱棡,都得到了土默川的管理權,轉了個盆滿鉢滿。
“呵呵,朱家父子的關係,就不是貧僧所能觸及。”
“燕王殿下的白帽子,貧僧誓要讓他戴上!”
“袁珙,良禽擇木而棲,你現在與我共同輔佐燕王,不失爲一樁美談!”
袁珙身爲著名相士,能睡會道,又精通政務,是道衍和尚垂涎的人才。
可惜,此人浩然正氣,絕不願意與道衍同流合污,禍亂大明天下。
“道衍,我袁珙身爲一介相士,尚憐憫天下蒼生!”
“你修佛?修了一身狗屁!”
道衍和尚並不氣惱,笑道:“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貧僧要施展一身所學,纔不枉此生!天下蒼生?與我何干?”
——
大寧。
朝廷的御使前來,還是老熟人方孝孺。
只是這次方孝孺,臉色鐵青,更是帶着一絲愧疚之色。
“寧王朱權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寧王朱權多立戰功,開疆拓土,實乃我大明之幸!”
“然藩地過多,唯恐寧王勞累,特增添分封諸王!”
“衛王朱植,改封遼王!大寧以西草原之地,廣寧州盡爲遼王封地!”
“慶王朱栴,執掌金州衛!”
“欽此!”
轟!
大寧羣臣聞言,大腦一片空白!
如今皇上一封諭旨,幾乎將他們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
朱植改封遼王,將朱權攻下的韃靼地盤,盡數作爲封地。
金州衛生意剛有起色,直接貴慶王朱栴掌管,大寧以後還有生意做?
楊士奇,楊文,夏原吉三人更是心有不甘,他們雖然加入不久,卻已經對寧王府有了歸屬。
殿下,何故遭受如此不公對待!
天理昭昭!
“臣,朱權謝主隆恩!”
朱權目光坦然,叢容接過聖旨,依舊面帶微笑。
“寧王殿下!微臣無用!”
方孝孺面帶愧疚之色,朱權卻發現,其臉上有一處碰傷。
“方先生,你臉上……”
“不怕殿下笑話……微臣於朝堂之上,頂撞皇上,被皇上拿起硯臺砸了,好在皇上沒有用力……”
呼 ……
朱權心中感動,“以後莫要因爲本王的事起得罪父皇!”
“此乃家事,不必如此。父皇所作所爲,本王都能理解。”
轉念一想,自己發展的有些過快,朝中耳目衆多,但凡有人提醒,老朱都要有所動作。
晉王朱棡的土默川,同樣被朝廷收回,就連宣府都被尚未就藩的谷王朱橞分走,豈不是更冤?
“太子爺,也因爲此事,被皇上責罰……父子二人在微臣離開之際,還沒有說話。”
大哥!
朱權大呼:“楊士奇,拿紙筆來,本王要親自寫信!”
“方先生,還請你辛苦,明日啓程返回應天府,將家書交給大哥!”
朱權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那個幕後之人,再次對他們兄弟二人出手!
此番,若是處理不好,甚至會讓大哥與父皇新生間隙!
“罷了,本王親自前去!”
“殿下,藩王沒有徵召,不得入京!”
事情從急,管不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