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
明軍在捕魚兒海修整幾日,再打算班師回朝。
只因北元王庭留下的財富太多。
藍玉命令王弼做好了明細,他提前封賞將士們,難免有逾越之舉。
“想必聖上,也會諒解我的難處。”
藍玉苦笑道:“若無封賞,將士們豈能堅持到捕魚兒海?”
對於元廷的公主嬪妃等人,藍玉則明確告知諸將,不可有任何無禮之舉。
衆人都清楚,洪武大帝當年起事,也曾聯合願意推翻元朝的蒙古貴族。
只要承認明朝正統,無論你是漢人,還是蒙古人,都可以成爲大明子民。
爲了顧忌這些人的感受,藍玉心知不可輕舉妄動。
好在士卒們,如今對藍玉可謂是心服口服,將令莫敢不從。
徐輝祖在此役表現亮眼,一躍成爲軍中新貴,這幾日也是應酬頻繁。
反觀同爲國公的李景隆,則悽慘了許多。
“本以爲徐輝祖那廝前去斷後,乃愚蠢之舉,卻不曾想韃子如此不濟!”
李景隆來回踱步,此次北伐他雖然奉命出征,但卻漏算甚多。
從小到大的玩伴,燕王朱棣未能在三軍大比中戰勝藍玉。
徐輝祖連戰連捷,更是幫助其他將軍,在關鍵時刻支援大軍,一舉踏破北元王庭。
而他李景隆,卻被年輕的北元小將,直接殺進了軍陣之中,差點被人單騎斬殺。
兩相對比之下,李景隆的表現實在是不盡如人意!
“藍玉如今是統帥,只要他能向皇上美言幾句,我還怕撈不到軍功?”
想到此處,李景隆只覺得拓然開朗。
帥營之中,藍玉翻看軍中既要。
“王弼,此役徐輝祖功勞甚大,我欲爲其請功。”
作爲藍玉的愛將,王弼笑道:“大將軍所言甚是!正是魏國公的活躍,才令我等取得最後勝利。”
“不過……”
見王弼欲言又止,藍玉心中有些不喜。
“此間只有你我二人,何必遮掩?”
“大將軍爲徐輝祖輕功,將李景隆置於何地?”
聽聞此言,藍玉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同爲勳貴之後,徐輝祖表現亮眼,李景隆黯淡無光。
傳到了朝堂之上,定會引得皇帝重視。
可歸根結底,李景隆與皇上沾親帶故,還是不好處理!
“大將軍何不分一些軍功給李景隆?”、
王弼輕聲道:“雖然對其他弟兄不公,終歸能給皇上一個交代。”
砰!
“混賬!”
藍玉怒拍桌案,不滿道:“李景隆此役貪生怕死,寸功未立,你讓本將當個睜眼瞎,爲其請功?”
王弼額頭冒汗,誰不知道藍玉最看不上怯戰之人?
更何況李景隆在北平城,多次跟燕王示好,渾然未將藍玉放在眼中。
“大將軍,曹國公求見!”
曹震前來稟報,藍玉皺眉不止,王弼趕緊開口道:“還不請他進來?”
李景隆踏步而來,笑道:“大將軍立此奇功,九江深感佩服!今日想要在營中設宴,還請大將軍前去!”
看到王弼和曹震,李景隆更是恭維道:“二位將軍,可莫要推辭!你們可是大將軍的左膀右臂!”
王弼何等聰明,一眼便看出去,李景隆這是要趁機“收買”藍玉。
“本將不敢貪功。”
藍玉冷哼一聲:“曹國公既然有美酒佳餚,不如讓其他將軍同樂!”
此言一出,李景隆嘴角抽搐,其他人都在場,他怎麼好意思提出讓藍玉爲其請功?
藍玉也正是利用這一點,直截了當地告訴對方,想趁機請功,門都沒有!
眼見氣氛尷尬,王弼趕緊出來和稀泥。
“曹國公,大將軍定會準時前來,我等可是期待您的美酒佳餚!”
李景隆點頭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去準備,恭候諸位大駕!”
見其離去,藍玉輕哼一聲,“偷奸耍滑,貪生怕死!跟他老子李文忠差遠了!”
——
得知朱權和藍彩蝶離去後,鐵鉉終於鬆了一口氣。
第一次成爲行軍參謀,直到最後戰爭取得勝利,鐵鉉打算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覺。
誰知剛剛進入軍營,就看到了熟悉的笑容。
“殿……殿下!”
“噓!”
朱權一把將鐵鉉拉了進來,笑道:“莫要暴露了本王。”
鐵鉉一張笑臉瞬間化爲苦瓜,無奈道:“北伐已經勝利,殿下爲何沒有迴應天府?”
朱權毫不客氣,示意鐵鉉爲自己斟茶。
“你以爲本王只是來此踏破王庭?格局小了!”
鐵鉉見寧王水杯空了,便爲其再添一杯。
朱權此行前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避免藍玉做出那些個混賬事。
侮辱北元王妃,導致其羞憤自殺,爲其一。
夜襲喜峰關,攻破自家關卡,爲其二。
得勝而歸,讓燕王朱棣在軍營外吃癟,爲其三。
哪一項傳到老朱耳中,都是死罪。
無論是爲了大哥朱標,還是紅顏知己藍彩蝶,此事朱權都打算插手。
不過朱十七的這個身份,顯然不能再用。
如今已經聞名軍中,更是成爲了李景隆的眼中釘。
唯有潛伏在鐵鉉身邊,當個親兵,豈不美哉?
“老鐵!晚上李景隆設宴,莫要忘了去!”
平安的大嗓門傳來,嚇得鐵鉉當即回話道:“好好好,知道了!”
生怕別人發現朱權行蹤,鐵鉉這個臣子當得可謂是心驚肉跳。
“殿下,您不會是……”
朱權面帶壞笑,點頭道:“你猜的不錯,本王也要去!至於如何混進去,就看你發揮了!”
鐵鉉搖頭苦笑,“微臣盡力而爲!”
——
是夜。
明軍營中燈火通明。
北元俘虜們,被卸去武器甲冑,嚴加看管。
明軍遵守藍玉軍令,未曾對他們拳腳相加。
李景隆則是緊張萬分,今日他可是特意前去挑選宴席菜餚,想必定會人昂衆將滿意!
尤其是大將軍藍玉的那道主菜,只要對方喜歡,那他的功勳便有了着落!
北伐衆將接踵而來,李景隆以國公身份,親自將衆人迎了進去。
藍玉自然位於主坐,倒是徐輝祖,不知是否刻意爲之,坐在了最次的位置。
“魏國公,可願靠近本將?”
藍玉舉起酒樽,笑道:“來此坐吧!”
李景隆面色鐵青,只因藍玉下手第一座,是他爲自己留的位置!
徐輝祖坐在了這裡,那他這個主人家,便要坐在最次之位!
“曹國公,還不讓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