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國的這個推測沒來得及跟苗然說,但是苗然自己也看出一絲端倪,不管墓室裡面的東西是不是後建後挪來的,而且守護在地宮當中的人身手和傢伙事兒也不怎麼樣。
苗然記得曾經看過幾本講述守墓人的小說,那些人神出鬼沒,堪比幽靈,哪裡像這邊的人,之前對那羣白衣人束手無策,後面又輕易被何建國兄弟倆拿下,顯然是沒什麼底蘊。
最重要的是,在闖關的過程中,二人發現了多處水痕,雖然墓室內部沒有受潮受損的痕跡,但是外面走廊裡的水痕卻是到了頂的,這些尚且可以用進水或者山洪倒灌來解釋,那麼某些地方的水草水苔就是活生生的證據,證明了這座龍之九子的地宮曾經在水底下沉眠過很長一段時間。
何建國半猜半詐,那老者卻像是被踩了痛處再也忍耐不得似的,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前後來由說了。
他也不全是撒謊,確切來說,他們全族惦記這個地宮真的已經有將近三百年了。
那還是康熙年間的事兒,當時反清復明的組織十分有名,他們全族也算是其中的一支,爲了籌集軍費,這些人四處劃拉錢財,活人的死人的都費心費力的往懷裡摟,但是這麼幹的也不只他們一份,所以大家搶地盤搶資源搶得厲害,他們這一支本來就不算興盛,幾次行動失策死了不少人,實力大減,再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乾脆轉移陣地,把目光挪到了關外。
一開始他們的目的是奔着這邊一處老親王家族墓地的,結果到了這邊才發現親王墓已經遷走,偏偏東北這邊有出處的大墓不多,找到的幾處又都是不便行動的地點,四處鑽營中得知這片山中可能藏着寶藏,於是他們就尋到了這邊。
哪成想到了這就趕上了山洪暴泄,他們被困在山中好些日子,無意間發現了這處地宮的痕跡,當時挨着大黑山和大孤山旁邊的這條又寬又深,這塊夾雜在兩大山脈之間的窪地還是一道水灣,水流湍急不說還渾濁不堪,根本無法在水下作業,試探良久只能放棄。
本來只是個小插曲,他們誰也沒放在心上,結果在乘船離開的時候,他們當中有個人不小心掉到了水中,竟然被一條小舟大小的黑脊背魚給拖走了,衆人急忙去救,憑藉着人多力量大,到底把那魚弄死了,作爲戰利品剖腹割肉做成大餐犒勞大夥兒,結果在魚的腹中發現了一件東西。
就是這件東西讓他們開始惦記起這座地宮。
“什麼東西?難不成還是個聚寶盆不成?”魁梧臉聽到這不禁插了一句話,就算是個金坷垃,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讓一族的人惦記三百年啊。
“是一塊狗頭那麼大的石頭,白日裡石頭閃閃發亮,夜裡則能發出比夜明珠亮出幾倍的光芒。”老者據實相告。
鑽石隕石?苗然聽了這話立刻聯想到了這種來自天外的財寶,別說在三百年前,就是現在,那塊石頭也依然價值連城。
雖然好奇那塊石頭的下落,但衆人也還是忍耐住沒再打擾老者,讓他繼續講述下去。
那羣人得了這樣的寶貝,哪裡還肯走,抱着僥倖的心理又捉了幾條大魚,幸運的是這幾條魚腹內都有收穫,或是小一些的發光石頭,或是露着黃色的裸金礦石,一羣人樂瘋了,不知疲勞的再水裡忙活,結果不知不覺的就錯過了時間,到了夜裡,那石頭髮出的光芒猶如明月,帶來震驚和狂喜的同時,也帶來了災禍……
苗然有些了悟,有些水下的生物喜歡逐光戲珠,譬如他們剖腹的那些大魚之類,到了夜裡的水上,堪比殺手。
辛勞了一天的成果不到半個晚上就失去,還付出了傷亡的代價,若不是拼死保住了一小塊發光石頭,他們那一趟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這一小塊發光石頭就讓他們堅持了十來年。
十年後,年幼的皇帝已經坐穩了寶座,他們這些組織死得死散得散,逃亡、紛爭、分裂讓一族人七零八落,族長帶領的那一支就想起這邊,帶領着一百二十六個族人和家僕散盡家財,疏通了門路,遷居到大孤山的那一側,明面上作爲農民獵戶,暗中捕殺河裡的大魚撈寶。
前後幾年倒也有所得,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又不敢晚上作業,所以很快就有人知道河裡的秘密,族人們也被抓了起來,還是族長機靈,自賣自身,甘爲前卒的依附了某個權貴,纔沒落得全族被滅的下場。
撈寶的人越來越多,河裡的大魚也越來越少,那一段時間,別說胳臂長,就連巴掌大的魚苗都被捕捉起來剖腹開膛,倒是造福了不少周邊的百姓,因爲權貴人家不稀罕這些魚肉,剖了便扔,周邊一羣百姓過來守着,即便是魚兒被剁爛了也能撿回去熬個湯或者拿來喂家裡的雞鴨之流。
族長知道,河裡撈不上來魚的那天,或許就是他們全族覆滅的時候,所以對河裡藏着一座地宮的事瞞得死死的,一方面開始疏通上下,講族裡的年輕人分批分次的輸送離開,並告誡幾個人,總有一天一定要回來,將這座地宮挖出來,以告族人在天之靈,也可以東山再起。
每一代都有族人回來探尋,卻礙於形勢地勢一直沒有收穫,直到三十年前,又有一小羣族人回來探尋,驚訝的發現這條河的河水竟然變淺了,原本被河水和爛泥覆蓋的河灣依稀可見水底,他知道,開啓這座地宮的機會來了。
帶着四十來個族人,前後準備了三年,這批人終於找到了地宮的入口,並且憑藉着經年累月的經驗,一一破解了機關,進入了墓室,夙願達成的欣慰和對財富的期盼讓他們慢慢的失去了冷靜,尤其是在看到琳琅滿目滿室珠光的寶貝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隱藏在寶貝當中的危機。
他們帶着大量的財寶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不對,離開地宮之後,族人們就開始逐漸的生病,病得時候疼痛難忍,饒是經過訓練的勇士也疼得滿地打滾,走得越遠,情況越嚴重,族中有位知識淵博的老者猛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奇聞異志,上面寫着一種叫做十里歸的蠱蟲,前後一聯想,顧不得其他,急忙帶着族人返回地宮,果不其然,返回地宮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發過病。
有人不信這個邪,以快船快馬離開,結果走出十里便化爲一具乾屍,跟在他身後的人見了便再也生不出逃走的心思,只能蟄伏着尋求解決之道,這一等,就是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