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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嫂？”從杜毅口中聽到這麼個莫名其妙的稱謂，循着杜毅目光看到的是一臉迷惑的郭佳茹，蘇宛的嘴角揚了起來：“佳茹，他喊你表嫂誒，你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郭佳茹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但杜毅總不至於無中生有地喊她表嫂，心中愕然，她輕聲問道：“你是孔文磊的表弟？”
“嗯。”杜毅點點頭。
還真是孔文磊的表弟，難怪行事作風上都那麼相像，郭佳茹稍一沉默，問道：“你表哥他還好吧？”
“不太好。”杜毅答道。
“他怎麼了？”郭佳茹把蘇宛的胳膊挽緊了些。
“生病了。”杜毅故作深沉地低聲道。
“啊，他生什麼病了？”一聽杜毅說孔文磊生了病，郭佳茹的神色立即緊張起來。
“等會再和你說吧，我先送朋友們走。哦，對了，我帶了手機。要不，”從褲袋中取出手機，遞向郭佳茹，杜毅暗笑道：“你自己打個電話問問他？”
左右四顧一眼，看“犬馬”樂隊的成員們確實在整理東西，言辭中也透露出馬上就要離開婺市一中的訊息，知道杜毅沒有說謊，但也清楚杜毅這麼做肯定是有意的，郭佳茹很是猶豫。
“哎呀，你還忸怩什麼，趕緊拿了手機打電話過去問啊。”
知道以前郭佳茹和孔文磊打電話，時常一打就是大半個小時，暑假兩人分手，新學期開學後，郭佳茹就再沒碰過寢室裡的電話，但看到電話總會流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蘇宛清楚郭佳茹其實依然喜歡着孔文磊，內心裡很希望能像以前那樣時不時地和孔文磊煲頓電話粥。
現下看到杜毅耍小聰明給了郭佳茹打電話給孔文磊的機會，暗歎杜毅真靈精的同時，她也幫着杜毅攛掇郭佳茹給孔文磊打電話。
被杜毅和蘇宛左右夾擊，郭佳茹臉色頓紅，但出於女生的矜持，她並沒能立刻做出決定。
看郭佳茹還是衣服猶豫不決的樣子，顯然還再考慮，明白郭佳茹是那種很難自己拿主意的主，蘇宛可不想再給她磨蹭考慮的機會。
“杜毅這事交給我，你好好送你的朋友。”
一把將杜毅的手機拿了過來，蘇宛拽着郭佳茹就往後臺的側門方向走。
“謝啦。”
就外貌來說，蘇宛分明就是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穿得也極其淑女風，蕾.絲襯衫搭剪裁貼身的白色休閒褲，還扎着高中女生中鮮少看到的雙馬尾，看上去比她的真實年齡要小上一些，甚至比很多剛入校的高一小姑娘還要來得青澀稚嫩。
可實際上，蘇宛辦事說話卻頗有女漢子風範，連曹劍這等人被蘇宛找上，臉色都要變一變，可見她平日裡行事應該頗爲彪悍，杜毅對她不禁產生了幾分好感。
直來直往的女生，很討人喜，李敏是這樣，杜毅覺得蘇宛應該也差不多。
蘇宛拉着郭佳茹離開，曹劍大鬆口氣。
看“犬馬”樂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杜毅沒再和曹劍閒扯，而是幫着“犬馬”樂隊成員拿了東西，送他們上了他花錢僱來接送“犬馬”樂隊一行人的麪包車。
崔炬上車前，邀請杜毅有機會也到他們學校參與參與活動，杜毅客套地表示有機會一定會去。
之於客套是否會成爲現實，杜毅並不清楚，畢竟他和“犬馬”樂隊的交集，其實是用錢聯繫起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花錢請來“犬馬”樂隊包裝自己，效果不錯，杜毅覺得這錢花得不冤。
送走“犬馬”樂隊衆人，隻身走向體育館，杜毅遙遙地看見夏小麥坐在體育館外的臺階上，顯然是在等着他。
“怎麼出來了？”
快步走到看見他後倏忽站起的夏小麥身邊，杜毅笑着揉了揉夏小麥的劉海道。
“嗓子還好麼？”
夏小麥伸手輕輕撫上杜毅的臉頰，沒有預想中的炙熱，反倒有些冰涼，大概是被冷風吹的。
“還好，這不是還能和你好好說話。”杜毅牽過夏小麥的左手，握緊：“我們一起去走走吧。”
“嗯。”
夏小麥往杜毅身邊靠了靠。
這一刻，她感覺體育館外和體育館內，宛若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體育館內的杜毅，好像很高很遠，而此刻，杜毅很近，她可以切實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體溫。
他穿着的白色塗鴉衛衣不再被燈光照得一片雪白，他的面孔也不再泛出光芒閃耀得難以直視，一切都是灰撲撲的，有如絢爛卻可以仰望的星空，有如灰暗卻更顯廣闊的樹蔭，有如這未深之夜中的一切風景。
這種感覺很好，所以，那幾只從體育館上空撲棱棱飛過尋找着落足之地的飛鳥也變得有趣起來，所以，被風吹着纏上脣角的髮絲也有了點清甜的味道。
……
和夏小麥並肩走在林蔭小道上，杜毅想起了晚自習下課後，陪着夏小麥散步在校園裡各個人跡罕至的邊角，流連着遲遲不願離去的每一天。
日復一日的單調卻似乎永遠不會厭倦，杜毅有些訝然於自己竟然原來還擁有那份本以爲只有初戀時纔會擁有的純真。
是因爲他本身還保持着這種情感上的純真，還是因爲夏小麥的純真感染到了他？
如此在腦海裡尋思着，一擡頭，杜毅看到前方體育館內的火熱和燈光一起滲透出來，他所處的地方很寂寥，但那裡很熱鬧。
依然有高呼，依然有喝彩，應該有精彩表演正在上演，可內心裡卻提不起半點興趣，杜毅忽然有種明悟。
生命的真實，興許不在他最喧囂的那刻，而是最樸實的那刻。
華麗落幕，迴歸平凡，他真正所想做的，其實只是那個平平靜靜地走在夏小麥身邊的他，那個可以枕在夏小麥的雙腿上拉着夏小麥的頭髮迫使她低下頭來親吻他的他。
而此刻，正是他最美好幸福的時分。
心緒頓時有如晚風中的枝葉般婆娑開來，杜毅停下腳步，側過頭望着夏小麥，輕聲喊道：“小麥。”
“嗯？”
夏小麥轉過頭。
“給一個香吻的話，晚上就陪你睡哦。”
將夏小麥拉到身前，抱緊，杜毅凝視着夏小麥，恬不知恥地笑道。
“纔不要。”
象徵性地在杜毅懷裡掙了掙，面紅耳赤的夏小麥，感覺到杜毅緊貼着她的臉頰不知何時已經是滾燙一片。
低着頭的她還看到，有星輝灑落，拉長了她和杜毅相擁的身影，比身邊大片大片的樹影還要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