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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晚間，婺市一中03年國慶晚會在體育館拉開序幕。
本來婺市一中並沒有舉辦國慶晚會的習俗，歷年晚會都是在元旦期間舉辦，今年算是爲了響應學習科學發展觀，將元旦晚會提了前。
婺市一中的晚會，也算是婺市一中的一塊招牌，在婺市各高校都享有盛名，每年都會吸引衆多其他院校的學生前來觀看。
今年舉辦國慶晚會的院校，就婺市一中一所，來的外校學生更是不少，下午的課結束前往食堂的路上，杜毅就已經看到不少外校學生過來踩點。
晚會的開幕式很老套，四個喜氣洋洋的主持人，一番串詞後，就是臺下在座各位領導的介紹。
到場最大的官員，並不是孔明遠，而是市委副書記陳錦鴻，這多少給一些要上場表演節目的學生帶去了壓力。
介紹完各位領導後，陳錦鴻代表市政府上臺發表了一番講話，在杜毅聽來，內容就是秘書代寫的空洞八股文，都是些聽似苦口婆心實則毫無營養的教化之語。
陳錦鴻講完話，孔明遠也做了發言，同樣的無趣。
孔明遠的發言不長挺簡短，但學生們都已經等得不耐煩，婺市一中的校長徐文亮，在孔明遠發完言後，很識趣地沒再做什麼講話，直接宣佈晚會開始，
晚會的第一個節目，並不是婺市一中學生準備的節目，而是“犬馬”樂隊表演的唐朝樂隊版《國際歌》。
“犬馬”樂隊，是馮思瑾在杜毅問起浙師大有沒有水平高一點的樂隊時介紹給杜毅的。
杜毅找上“犬馬”樂隊後，發現這支搖滾風格的校園樂隊水平不賴，恰好國慶晚會又是校學生會籌備，需要那麼個開幕節目，杜毅就把“犬馬”樂隊介紹給了文娛部的人。
文娛部的部長盧河山，和“犬馬”樂隊一個照面後，確定了合作意向，也得到了指導老師的認同。
之於把《國際歌》作爲表演曲目，其實是杜毅的主意。
田漢創作的國歌，很大程度上就有受到《國際歌》的啓發，在國慶晚會上表演《國際歌》，再切題不過。
一度紅遍大江南北的搖滾，在03年，已然式微，離開了流行前線，但搖滾勝在有感染力，尤其是《國際歌》這樣有張力的曲目，很容易調動起聽衆情緒，外加在高中校園晚會上很難得看到搖滾節目，“犬馬”樂隊主唱崔炬第一句“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一出口，就掀起了個小**，博得了滿場掌聲雷動。
看到大家反響如此熱烈，內心裡也認爲這開場節目很到位很絕妙，和杜毅同在後臺的曹劍，拍了拍杜毅的肩膀，誇道：“不錯，以後學校裡的活動都交給你組織籌備，沒問題吧？”
“有問題，絕對不要把這種苦差事交給我。”
籌備活動勞心又勞力，看看文娛部那幾個人臉上的一個個黑眼圈就知道了，杜毅可沒這精力和興致。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啊，別浪費了你的能力。”
杜毅把“犬馬”樂隊介紹給盧河山，曹劍還以爲他挺熱衷於組織活動，卻沒想到杜毅竟然一口否決了他的提議。
組織活動這任務，怎麼都不能接下來，但以“沒時間”、“怕苦”等理由拒絕，顯然不夠有說服力，杜毅想了想道：“你要把這事交給我，那你把文娛部的人放在哪。可別把我往火坑推，我充其量只能協助。”
杜毅說出的話，讓曹劍微覺驚愕。
在他看來，杜毅一剛從初中升上來的新生，能有這分見地，實在難得。
暗歎杜毅確實是個人才，各方各面能力都不錯，心智也蠻成熟，是塊成事的料，難怪一向待人冷淡的呂歆，也那麼維護他，曹劍把目光投向前臺，低聲道：“你還看的挺明白。”
“能不明白嘛，到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可不冤得很。”杜毅回頭看了眼不遠處仍在忙碌的文娛部衆人一眼道。
“話說回來，領導們的反應不太好啊，你看那陳書記，表情真難看，他肯定不喜歡這歌。”
“管他喜不喜歡，大家喜歡就好，要是弄了些大家不喜歡看的節目，那纔是乏味。”
坐在孔明遠左邊的陳錦鴻，在“犬馬”樂隊出場後就表情不佳，杜毅一早就發現了，但他並不認爲這有什麼。
國慶晚會又不是爲了奉承他一個人召開的，大家開心大家覺得好纔是上道，陳錦鴻只是來過過場的，分量沒那麼重。
“話是不錯，但領導有意見，我們就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曹劍頓了頓道。
“別說得那麼誇張，撐死了挨頓批。要是怕批評，就事事屈從，讓我幹我也不幹。再說，誰會知道他不喜歡啊，教導主任那都過關了，要背鍋也輪不到我們。”
杜毅的性格，幾番接觸下來，曹劍已經有所瞭解，知曉杜毅看似溫和，實則脾氣挺衝，性格鋒利，他笑了笑，道：“你現在經歷得還少，等你經歷得多了，就不會這麼想了。”
被一十七歲少年說教，杜毅在內心裡訕訕一笑。
確實，現實中，弱勢者總會屈從於強勢者，妥協無處不在，甩鍋的行爲也無處不在，曹劍話中的潛意思並沒有錯。
但他否認的不是這些有點年齡的人都知道的社會規則，而只是就當下的狀況，闡述了下自己的意見。
這意見，在杜毅看來，並沒有錯。
人總是要點固執的，一味服從，爲了迎合這那，不斷委屈自己的生活，社會上有的是，他上輩子僅是幾年就過夠了。
而在校園裡，完全可以把心態放寬些。
曹劍，從杜毅的角度看，已經失去了一個少年該有的靈氣，才十七歲，已是滿腹利弊，活得也是夠嗆。
不知怎的，內心有些惋惜年少有才的曹劍，當下早早被世俗浸染得過於沉重，可不像表面上那般灑脫，杜毅輕嘆了口氣，道：“有時候考慮得太多，就會變得中庸，你可真不像你的名字。我猜你高一時，肯定很意氣風發，但現在，你只是活在你以前的光輝裡。”
沒想到本想說道說道杜毅，卻得來杜毅這麼一番話，曹劍錯愕不已。
但他無言反駁杜毅的話，因爲細細一想，杜毅所說的，的確就是他現在的真實，這讓他內心不由地悵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