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遠到了布政使司便被張武帶着到了正堂。
正堂之中,朱棣端坐在首位之上,在下面分別站立着布政使以及那個查出傷人者的按察提督使。
在這些人的下首位置坐着的則是坐着郭言順和兩個戴着綸巾的讀書人。
在這羣人旁邊還跪着有一身着青衣小帽的男子。
進入了大堂之後,秦光遠率先與朱棣進了禮,道:“臣秦光遠拜見陛下!”
朱棣黑着臉擡手指了指郭言順,道:“你可認識此人?”
秦光遠自是不能馬上應答的,開口回道:“不識!”
郭言順旁邊的一書生倒是脾氣極大,立即指責道:“你敢睜眼說瞎話,你帶人毆打恩師之事已被人瞧了個一清二楚,人證物證具在,你敢不承認?”
秦光遠扯起一道笑容,攤手道:“你可莫要冤枉秦某。”
這個事情當然不能馬上就承認下來。
即便是要承認那也得觀望一下才行。
那人指着秦光遠恨不得破口大罵了,估計是礙於自己的身份,紅着臉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秦光遠無奈談手,道:“秦某剛到濟南,與閣下素不相識,又何必動手,再說了,秦某也是要臉面之人,怎能對如此一風燭殘年的老人動手?”
郭言順他有自斷雙腿的毅力,敢在這大堂之上說出他因跪了朱棣而自斷雙腿之事嗎?
郭言順自斷雙腿只是一時的想法罷了,對建文朝廷他應當也是極爲失望的。
本來以爲自己詐降,又自斷了雙腿,怎麼着朝廷的大軍也該是能夠抵擋住區區一個藩王的。
可沒成想,朝廷大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心中雖對朱棣不屑一顧,倒也沒有心思在對着朱棣破口大罵了。
朱棣明顯是有些偏袒秦光遠,只要秦光遠能夠自證清白把這個事情糊弄過去。
那這個事情決然就要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那按察使不知曉是沒看出其中的彎彎繞來,還有有些一根筋,根本就沒看出朱棣的意思,一副勢要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的架勢。
在那讀書人無言指責秦光遠之後,立馬出言道:“陛下,臣有明確證據可證明,此事與新城侯有些干係,除卻有目擊證人外,還有一個物件!”
朱棣臉色黑如鍋底,不知道是對秦光遠的,還是對那個按察使的。
片刻之後,纔出言道:“既有證據便呈上來!”
那按察使上前幾步,把一物件恭恭敬敬遞給一旁的張武。
張武接過之後,隨即便放置在了朱棣的手中。
朱棣端詳着那物件瞧了幾眼,便沒好氣的扔到了秦光遠面前。
在那物件沒到秦光遠手中之時,他便已經瞧明白了。
那東西是他興明實業的腰牌。
秦光遠撿起腰牌,番到背面瞧見了上面一吳虎之名,臉色比朱棣都黑。
他帶出的都是些精明之人,都能出了如此的紕漏,那若是帶着個一般人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當場抓了現行了。
秦光遠抓着那令牌瞧了半晌,還未開口,朱棣便衝着一旁的張武開口道:“去傳吳虎來!”
張武領命之後,自然是不用詢問秦光遠的意見,隨即便道:“遵旨!”
秦光遠帶來的人也都安排在布政使司當中。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之上,沒有特殊命令他們自然是會乖乖待在自己的地盤之上不會亂竄的。
因而,張武很快便帶着吳虎出現在了正堂當中。
若不是被張武帶來,秦光遠還真不知曉吳虎是哪個。
秦光遠對他手下的人也只限於認識罷了,若是一個個叫出他們的名字,那他還真就辦不到。
吳虎還沒發現自己令牌丟失,看到如此場面有些驚慌。
秦光遠學着朱棣的樣子,把那令牌扔給了吳虎。
吳虎還以爲他那令牌不過是丟到院子當中,接過令牌便道歉:“少爺,小人不小心遺失了令牌,還請少爺責罰!”
就連這吳虎都不知令牌遺失在何處,秦光遠即便是覺着那按察使在詐供也無能爲力了。
那按察使自然把案子給了朱棣,那朱棣必然就要有個交代的,在那吳虎接了令牌之後,便開口指着郭言順問道:“此人你可否認識?”
吳虎看了一眼秦光遠雖說沒得來秦光遠的意見,卻還是搖頭恭敬回道:“小人不識!”
那按察使不知是脾氣耿直還是擔心朱棣會偏袒吳虎,立馬出聲道:“這令牌便是最好證據,你敢欺君?”
吳虎雖說也會隨機應變,那這種情況他也完全就沒有預料到,愣了一下之後才道:“小人…小人…”
若是承認打人,那不過是挨幾棍子的事情,可若是朕牽扯上欺君的話,那可是要丟掉小命。
但若是現在就如此承認了的話,那可是在出賣秦光遠。
那按察使看吳虎這個態度也覺着有機可乘,立馬出言道:“陛下,此事必有隱情,請陛下將吳虎交於臣,臣定能夠讓吳虎開口的。”
朱棣看了秦光遠一眼正準備開口。
秦光遠搶在朱棣面前開口道:“陛下,臣說實話,確實是臣帶人打了郭言順,靖難之時在攻打濟南之際,郭言順曾與鐵弦一道詐降,使得損失了不少兄弟,臣心中有怨氣,便帶人打了郭言順,所有過錯臣一人承擔,吳虎等人不過只是聽臣命令行事罷了。”
秦光遠難道要說,此事他完全不知道嗎?
吳虎等人與郭言順沒有任何交集,這打死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再說了,秦光遠若是真的把這個鍋甩出去的話,那往後還有人會真心服他嗎?
朱棣黑着臉良久不做言語,倒是那按察使出言指責道:“新城侯,陛下對郭言順之事已然是隻字不提了,你這是抗旨!”
尼瑪,這都上升到抗旨的情形了。
還是那布政使較爲圓潤一些,隨即開口道:“沒有如此重要吧?新城侯升爲帶兵之人,行事難免無所拘束一些,想着爲遇難的兄弟報仇也是情理之中。”
那按察使立馬頂着回道:“難道此事就如此了?郭言順的這頓打就白捱了?那朝廷的律法何在?”
布政使估計也瞭解那按察使的性子,無奈嘆氣道:“在下何時說此事就如此算了?在下只是說此事不應該上升到抗旨的高度罷了!”
這個時候就需要朱棣來表態了,難道朱棣要一揮手,道:“此事就這般算了!”
若是朱棣真的這般說了,那經過渲染,整個濟南又會是一片混亂的。
很快,朱棣便出言道:“郭言順湯藥費由秦光遠負責,另責仗二十已示懲戒,按察使此事既然是發生在濟南的,那便由你執行吧。”
朱棣這也是在表示,對秦光遠的懲戒絕不會有任何摻水的存在。
郭言順不過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
若是擱在民間頂多也就是一個民事糾紛,賠償些湯藥費便是了,根本就沒必要再搞責仗的。
朱棣的這個懲戒讓郭天順身邊的那兩個讀書人也是頗爲的滿意,臉上帶着笑容,拜倒在地,道:“多謝陛下秉公辦理!”
郭天順雖說雙腿被廢已無法跪拜行禮,但點頭示意也算是對朱棣表示了臣服。
朱棣臉色終於緩解了一下。
隨後,那按察使便招呼了兩個兵丁,走至秦光遠身邊道:“新城侯,得罪了!”
這人倒也算是一清正之人了,若此事沒有牽扯他的話,他絕對會豎個大拇指的。
可如今是由他來表示其清正的。
秦光遠對那按察使自是沒什麼好的態度,冷着臉直接便朝外面走去。
秦光遠才走了幾步,吳虎隨即跪倒在地,道:“陛下,此事是小人之錯,小人願替少爺雙倍承擔。”
秦光遠已經承認了這個事情,又豈能讓別人代替,沒好氣的道:“有你何事,回去忙你的事情去!”